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再逃(三)
鲁先生又想推辞,房中走出一位美妇人道:“夫君,大家盛情难却。你就收下吧。不然会让大家心有不安的。” 鲁先生望了眼美妇。轻叹道:“好吧,我收下。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嗯?” 一眼瞥过去,却见这二位男子全都直楞楞的望着美妇发呆,口中的“哈拉子”流下来老长也浑然不知。鲁先生哑然,用力的干咳了一声才把二人拉回神来。二人自知失礼,赶紧放下鱼后慌忙离去。 鲁先生微微的摇摇头。向房中唤道:“兰儿,出来把鱼收进去,晚饭一锅鱼汤也不错……记得鱼头专门留下来炖豆腐,那三个家伙可最喜欢吃了。” “哎!” 房中又奔出一个十五、六岁地美丽少女,从鲁先生手中接过鱼后奔回房去忙着准备晚饭去了。 鲁先生在院中地小凳上坐下向美妇道:“你啊……还是少露点面地好。” 美妇道:“为何?” 鲁先生道:“你才智过人,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美妇轻叹道:“明白,女子的美丽有时反而会是一种累赘。” 鲁先生道:“荆襄一带并未遭受战乱,因此为求避乱而集结于此的文人极多。其中也不乏那一类自命风流的人。要是他们知道这么偏僻的小渔村却有你这样一个姿色才艺冠绝天下的国色美女。好奇之下纷纷跑来想一睹芳容,那我们就没清静日子过了……若是心存不轨地人起了歪念,我们只怕会……算了。不说了。” 美妇道:“是啊,匹夫无过,怀壁其罪……不过相比之下我可能还不是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引来些狂蜂浪蝶而已,如果让人知道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鲁先生就是隐姓埋名的张仁张世清,那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被说出了真名的张仁摇头苦笑道:“说了多少次了,没有必要的话不要把我的名子说出来,哪怕身旁并无他人也不行,天晓得会不会隔墙有耳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曹cao当日虽说放过了我,但能保他日后不会反悔?一但得知我的行踪很可能会派人来寻我,那时就不见得能再逃得掉了。” 不用说了,这美妇就是蔡琰道:“可是你打算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你也和我说过,曹cao一但克平河北就会挥师南下,这荆州会是他一心要夺取地地方。” 张仁道:“绝没有这么快,曹cao是用兵如神,可是想完全扫除袁绍在河北的根基至少还要三到四年,而且其中的变数也多……我现在唯一担心地就是老郭他有没有将婉儿起坟重葬,可我们又不能回去探看……文姬,千万记住我的话,不要再轻易露面引来事端。我已经失去了婉儿,不想再失去你和张兰,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蔡琰l婉妹了……” 张仁轻抚蔡琰= 原来那一晚曹cao放过张仁后,张仁担心曹cao会是在张氏镇时就派出两路人马追赶,那么就很有可能会从另一队的张信那里得知他会去柴桑落脚,一但曹cao事后后悔派人再度追杀,那他就没什么机会逃得掉。就算是逃到柴桑,孙权一方目前与曹cao的关系不错,像名士华在张仁出逃之前也被孙权向曹cao示好的送去了许昌,那么再把他绑起来送去许昌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所以张仁选择了向西日夜兼程,经宛城、樊城后赶到了襄阳落脚。 襄阳有家的部分产业,且自贞与张仁结义合作之后张仁也可以算是这些产业的主人之一。张仁在赶到襄阳后先找到负责人,在没有暴露行踪的情况下寻到这个偏僻地小渔村先隐居下来。同时派人前往柴桑打听消息。按他的打算,是想等过了一阵子风声不紧后再悄悄前往柴桑备船出海。 现在派去打听消息的人未回,张仁也只能在这里等…… 怀中蔡琰 你有想过……为婉妹报仇吗?” “报仇?” 张仁面色一黯,摇头道:“我不知道……婉儿之死,我的骨血也随之而没,这样看来曹cao是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若说我没想过为婉儿报仇那是骗人。可是……曹cao与我是私仇。但他为国家除暴安良却是谁也抹不掉的事实。也许他是有狼子野心。但至少他能让那么多的人安居乐业,这一点天下诸候没几个比得上。我如果为了私仇去与他作对,又始终觉得不太合适……最重要的,我拿什么去和他斗?” 张仁道:“没有,不然我哪里会在此隐居?其实以我的身世,除了曹cao之外没有哪方诸候容得下我,又何必去自找麻烦。罢了。等晚一些柴桑那边有了消息,我们还是去海处寻一片静土。婉儿那里……等将来有机会我再回许都去拜祭,如若可行取移葬到我们容身地地方吧。” 蔡琰他出力,于公你又不与他为敌,也算是权宜之举。只希望我们将来真地能找到一片静土,就这样平平静静地生活下去。也算是了了婉妹临终时对你的嘱托。” 张仁微微点头。心道:“曹cao,你位高权重势力庞大,我是没什么机会动你;不过如果我投身哪个诸候与你为敌的话。也许会让你统一的进程大大受阻……说到底我并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离开中原自我消失或许是我最好的选择。我已经为你留下了那么多不该在这时出现的东西,你自己好自为之,能不能早日统一天下进而扫平五胡就看你自己的了。我不可能再帮你,反过来你也容不下我,我们两不相干。只希望你能少杀点人,多保留一点元气……” “老爷,夫人,开饭了!” “哦!” ―――――― 平静地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张仁躲在这个小村里白天教孩子们读书认字,晚上一般也都早早的休息,仿佛世间的事已经与他无关了一般。而小村里的人也都认为他只不过是一个外地躲避战乱至此的寒门士子,全都没有在意什么,必竟那年头的荆州他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也没什么好奇怪地。 不过张仁还是很小心地,时不时的就把黄信派出去打听一下附近消息。他在曹营六年积下来的名望可不是开玩笑地,后来又有过高顺借商人之口传他之名的事,使他在荆襄一带都非常有名,就连这个小渔村都知道许昌有一个“三年境内丰”的张仆射。 也许刘表是不会看重他,但张仁知道不久刘备就会到襄阳投奔刘表安身。算起来他与刘备有仇,虽说之后与关羽的关系稍有改善,与赵云又有了那么点关系,但刘备容不容得下他谁又能说得清?万事小心为妙好一点。 还好,黄信带回来的消息总算让他稍稍心安。刘备现在还没有到襄阳,据传闻还在汝南与曹仁作战,可能没几个月的时间不会想起到襄阳来。这段时间的话,计柴桑那边的人也该赶回来了。 此外黄信还带回来几个令张仁哭笑不得的消息。 一是张仁出逃前贞毁去了张氏镇上的酒业与纺织业,竟然使烈火、寒冰、琥珀液这三种酒完全断货!现在在襄阳城中,一坛五斤重的烈火价值五十金,比以前翻了整整五倍,就这样还有价无市!纺织业因为刚刚起步,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最初试织时留下的一部分布匹在许昌价格高得吓人,就连一向节俭曹cao的曹cao也厚下脸皮向荀彧、郭嘉要了几匹回去收藏。至于郭嘉更是在临出征前大呼过“世清一去,吾再无美酒可饮矣”这种话出来。 “这个老郭……” 其二,许昌传出消息,说是张仁以疾辞官,在张氏镇休养时小镇突发大火,以致小镇几乎尽毁,张仁亦在火中丧生。对此张仁到不说什么,他这一走曹cao总要想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来唐塞。如果向世人说他已死,说不定他还能更安定一些。 剩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张仁就懒得再去理会了。这小村离襄阳主官道很远,刘备如果是逃难的话也没理由会从这里经过,想碰上他多半没什么机会。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亦或是说,老天爷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张仁。 ―――――― 这一日天降小雨,张仁这个露天的小学堂没有开课,凌风、凌云、黄信这三卫也没有出去狩猎。张仁吩咐蔡琰:着,留下二凌保护后自己披上蓑衣,带着黄信去江边小钓。 来到江边张仁一个人静静的坐下,鱼钩扔出去老远,钓杆则随意的架在一边。张仁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在小雨中垂钓,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为钓鱼,而是喜欢小雨中的那份感觉。灰蒙蒙的天,淋漓的小雨,摆放在江边的小船,还有各自在家中休息的人们,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本身就是一幅美丽而充满诗意的画。也每每在这个时候,望着江面上小雨点击打出的一个又一个涟漪,张仁的心才能渐渐的完全平静下来,暂时忘去自己身上所发生过的事。 “江边垂钓那位先生,此处可是荆州地界!?”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一份难得的宁静,张仁眉头微皱,并未起身,只是随意的应道:“出了此村向西南两百里便是襄阳城。” 一叶小舟靠岸,舟中人上岸后向张仁深深一躬道:“备在此谢过先生指路之恩了。” 张仁心里猛然一突:“备!?不会是他吧?怎么他从水路过来了!?” 是刘备吗?他怎么从水路过来了!? 张仁背对着那人不敢回头,故意把声音弄得嘶哑一些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如果阁下是要赶路的话就请快吧,不要惊走了我的鱼儿。” 那人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向身后道:“子龙,此处离襄阳城尚有两百里,你我二人无马可骑,看来要在小村中借宿一夜,等明日天色放晴再作打算了。只是不知云长与翼德他们如何了。” “真的是刘备……千万不要动!” 张仁正强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却不料去家中取酒的黄信这时赶回,一见到赵云便大叫道:“赵将军!” 赵云惊道:“黄信?为何你在此处?” 张仁心中暗叫道:“完了!人算不如天算啊!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刘备与黄信并不相识,见赵云叫出黄信的名子还有些高兴,以为是赵云的故人,那他们就有地方落脚了。却见垂钓之人缓缓的站起身,向他拱手道:“刘皇叔,好久不见了。” “张仁!” 刘备大惊之下双剑出鞘,却把身旁的赵云给吓了一跳,赶紧横枪挡在刘备身前。黄信见状不妙,也上前两步护住张仁。 这时的张仁已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对着刘备的剑只是淡淡一笑,把黄信挥到一边道:“皇叔何故如此?” 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着实令刘备对张仁有些莫明其妙地恐惧。现在他是刚刚只身从汝南逃出来,满以为逃到荆州地界就安全了。突然间见到了张仁又岂能不慌乱?此刻他握剑的手都有些打抖,强行稳住些心神道:“许都传闻你死于火场之中,你又为何身在此处?难道说你真的能掐会算,知道备会暂弃兵马从此间前往荆州不成?也罢,让你的伏兵出来吧!” 张仁笑道:“伏兵?皇叔你也太高看我张仁了。实不相瞒,我已经厌倦了官场诸事,借假死之计脱身隐居此间而已。” 刘备愕然道:“你没有再为曹cao效力了?” 张仁道:“当官很累,哪有当一个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刘备犹然有些不信道:“你张仆射你身居高位。权重禄厚。真的舍得一朝尽弃?” “皇叔就不要再称我为仆射了。我已经辞官归隐多时。”张仁依旧随意的笑了笑,转身再在渔杆处坐下道:“信与不信是皇叔的事。我只说一句,如果我真的是来阻截皇叔地话,在你靠岸地那一刻就会被乱箭射死。如果说想生擒你,现在也至少会有数百张强弓硬弩对着你。若皇叔还记着旧日那点仇怨,想现在趁张仁势单力孤来寻仇地话,也未免有失英雄磊落之举。皇叔深明大义。也该知道张仁那时身为人臣,也是各为其主不得已而为之……皇叔还是速去吧,不要惊了我的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