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八十四章 人来
张仁见那边的士卒还在暴打船工,转头吩咐张诚道:“子良,先去制住他们,别闹出伤残人命来,有话回头再说。” 张诚应声顺手抄起根四尺来长的竹竿赶将过去,几个起落之间就救下被打的船工。被张诚打到的那几个士卒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唤过其他一些士卒又想动手,张诚这边也有不少船工抄起些木桨竹竿之类的东西,与张诚一起和士卒对恃。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张仁在那边暴喝道:“都不要动手!万一闹出人命,不管是哪方的我都不好向刘荆州交待!” 那小校这会儿也看清了张仁的船队之大,心中暗暗咋舌,知道眼前这个衣着并不华丽的人肯定大有来头,现在听到张仁这样喊话赶紧拱手向张仁问道:“小人敢问先生名讳!” 张仁正了正神,刚想说话就听见马蹄声响,一员将官领着数骑赶过来道:“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在我襄阳违令闹事……哦,这不是张仆射吗?” 张仁向来将望去,却是蔡瑁。当下向蔡瑁施礼道:“蔡将军少见!张仁此厢有礼了。” 蔡瑁跳下马来还礼道:“张仆射少见!方才我听人说这里有人反抗官兵,却是怎么一回事?” 张仁回身指了一下自己的船队道:“我的船队今早刚刚从柴桑贩运货物回来,正在卸货的时候这些士卒围了过来不让卸货,我手下的几个船工争辩了几句,就被士卒们暴打。我不想闹出人命,就让吾弟上前救下船工而已。” 蔡瑁不紧不慢的哦了一声,望了眼打斗的那边虽说有些人鼻青脸肿的,但也没什么人受伤,唤小校到身边道:“这个船队不用查了,由他们卸货装运便是。这位可是天下知名的张仁张仆射,刘荆州的至交,难道他还会暗害刘荆州不成?这次认识一下,下次别再闹出这等事来!” 小校暗吃一惊,连忙向张仁赔礼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张仆射,万望张仆射勿怪!” 张仁随意的挥了挥手道:“无妨无妨,你受命严查该当如此,只是希望你们下次不要随意动手打人,有话问清楚再说,不然有损刘荆州宽仁爱民之名。” 小校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正要离去却被张仁唤住,接着张仁从身上取出钱袋直接倒出袋中一半的钱递给小校道:“算是场误会吧。这些钱拿去给那几个受伤的兄弟买点酒食,算是我张仁一点谢罪之礼。” 小校连声不敢,蔡瑁有些不耐烦的骂道:“张仆射赏给你们的接下来就是!下次别再冲撞到张仆射!以后但凡是张仆射的船队靠岸卸货,你们除了要好生保护之外,还要尽快差人来报知我。” 小校千恩万谢的带着士卒们离去,张仁又顺手把钱袋扔给了张诚,让张诚分发给受了伤与敢执器一同对恃官兵的船工们。 蔡瑁见后笑道:“传闻张仆射一向慷慨好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嘛!”说着两只眼睛在张仁的船队中来回扫,那神情有如一只饿狼在羊群中寻找猎物一般。 张仁见状心中明白,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就让张仁做个东,请蔡将军与我就近在旁边的酒楼喝上几杯如何?顺便我们再谈点事。” 蔡瑁眼中闪过几分贪婪的光芒,点头道:“我正有些意!” 张仁道:“那就请蔡将军先稍候片刻,我交待几句话就来。” 向蔡瑁告了声罪,张仁走到正在帮船工查看伤势的张诚身边低声交待了一些事,不久便走回来与蔡瑁一同上马去附近的酒楼。走着走着张仁心里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心中冒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怎么回事?我怎么总感觉刚才那些事,我好像成了电影电视里的黑社会老大一样啊!?天理良心,我有时候做事是阴险了点,可我真的是正当商人来着……” 张仁与蔡瑁同至酒楼,叫来酒菜之后共饮几杯,几句免不了的客套之后张仁便先发问道:“蔡将军,恕在下冒昧过问几句。荆襄水运刘荆州一向从未像今天这样严加盘查过,为何今日会如此?” 蔡瑁故作文雅的夹了点菜入口,慢条斯理的嚼完咽下肚才道:“张仆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江东孙权准备要犯我荆襄的消息可是你最先转告给刘荆州的。本来呢,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江夏有我好友黄祖镇守,孙权小儿那点兵马根本就不足为虑,可今天刘荆州大病初愈与我等议事的时候蒯异度与韩德高却紧张得要命,说是城中此讯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又说黄祖他不明兵法什么的,硬要刘荆州调三万兵马去江夏早作提备,并且要我们这些掌兵的对来往客商、走卒严加盘查,怕有jian细混入荆襄。其实哪里用得着啊?” 张仁心中暗暗点头,知道自己设的计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于是又试探着问道:“异度与德高两位大人如此这般也是为了荆襄的安全着想,并无过份之处,蔡将军不用放在心上。到是这调兵三万前往江夏一事……荆襄兵权尽在蔡将军之手,想必是蔡将军会亲往江夏驰援吧?” 蔡瑁轻哼了一声道:“我才不去,量孙权小儿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再说我身负襄阳重城的守卫重任,岂能轻离?这次是刘琦再度请缨,说是愿意像上次那样与刘备一同再赴江夏。本来是想要三万人马的,我觉得太多就向刘荆州进谏,给了刘琦一万人马。依我看一万都太多,八千就足够了。刘备自己手上还有不少兵马,刘荆州养了他这么久,也该让他出点力。” 张仁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不过对蔡瑁的目中无人也颇有些无语,只是碍着面子与今后自己的战略走向还是违心的奉承了蔡瑁几句,另外再不停的敬酒。谈着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话,张仁心里面很是厌恶却也真的无可奈何。 酒过三巡,蔡瑁放下酒杯向张仁挪近了点,低声问道:“张仆射,你这次回来的船队船只数量可不少啊,想必是从江东那边贩来不少的好东西吧?” 张仁也放下酒杯,同样低声的回答道:“好东西自然不少,上次我们的生意蔡将军有没有兴趣再来一次?” 蔡瑁阴笑道:“当然有!这次不知送来多少海盐?” 张仁道:“和上次一样,五船一千石。只是蔡将军,江东粮荒已渐渐平复,加上孙权随时可能会进犯江夏,恐怕半年之内我的船队都不能水运行商,所以这次我就不要粮食了,直接付钱给我如何?就是希望蔡将军能高抬贵手,也让我多赚上那么一点。” 蔡瑁瑁皱起眉沉吟道:“这个嘛,我看还是像上次一样,我给你五千石粮米吧。放心,我会准备一下再交给你等价的钱帛。” 张仁道:“蔡将军,你也未免太贪了点。上次那一千石海盐你可至少赚了三倍的钱回去,你说你都吃rou了,总得给我喝点汤吧?再说江东那边粮价平复得太快,我赚的钱就会少很多,本身船队这些的开销又大,而且我贩盐一路上少不了要打点好多地方,要是赚得太少了我还不如不做,不然这样下去只怕我能从江东那边运回来的盐就会越来越少,从长久来说对你对我都不好。” 蔡瑁道:“张仆射,襄阳一带谁不知你生意做得大,你又何必与在下较这点细利?” 张仁道:“话可不是这样说,我弃官从商就是想多赚点钱是不是?能多图一分利就多图一分利,再者这一千石海盐的利可不是一星半点。” 蔡瑁颇有些不快的闭目沉思许久才问道:“那这次张仆射是想要多少” 张仁道:“八千石粮米如何?” 蔡瑁不悦的道:“张仆射,八千石也未免太多了,给你的话我就没什么赚头可言。一口价,六千石,比上次多一千石。” 张仁笑道:“蔡将军你这又太吝啬了点。要不这样吧,我也不多要,就六千五百石如何?蔡将军你田庄那么多,五百石对你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吗?” 蔡瑁又盘算了好一会儿,点头道:“好,就依张仆射的六千五百石。何时交付?” 张仁道:“三日后,依旧在江陵码头。若是蔡将军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钱,给我三千石粮米也可以,我运回襄阳来屯积。就是这一路上的事请蔡将军要多关照一下。迟些时候张仁再从来货中挑几件稀罕之物差人送去府上权当薄礼。” 蔡瑁道:“好好好,如此甚好。来,我敬张仆射一杯!” 又是一阵推杯换盏,蔡瑁直到有了五、六分的醉意才离去。张仁的酒量比蔡瑁要好得多,现在也就是两、三分的醉意,头脑还清醒得很。独自坐在小厢中张仁无可奈何的长叹了口气,心道:“感觉我现在还真是越来越向jian商靠拢了,今天这样根本就是在搞官商勾结外加垄断嘛!唉,没办法,混到这头上有些事心里面就算再不愿意做也得去做。以后这样的事诂计也少不了。” 想罢唤道:“店家,结帐!哎……” 张仁这时才想起来,码头边上的这间酒楼是他自己的…… 回到码头时船队里的货物已经基本上卸完,张仁先找到糜贞与张诚把海盐的事说了一下,让张诚过两天押运那五船海盐去江陵。此外一千二百石海盐张仁只向蔡瑁说了一千石,另外的两百石张仁吩咐船工们装车后先运去商铺货仓以备不时之需,反正糜贞有的是门路把这些盐处理掉,而且张仁心里也不想真的全部便宜了蔡瑁。 看看差不多,襄阳城中专门接送糜贞的马车也已经到了码头,张仁便让张诚处理一下后面的事,自己打算与糜贞先回襄阳城里去。糜贞才爬上马车忽然一拍脑门道:“哎呀,差点忘了!义兄,小妹这次去柴桑碰上了两个人,现在就在次头船上,得要你见一见!” 张仁奇道:“两个人?谁啊?” 糜贞道:“你见了就知道。” 说着唤过船工问话,船工只是指了一下第三号船说了什么,糜贞便要张仁与他一起去见人。 张仁一头的问号,跟着糜贞上到三号船。在最里面的船仓门前,糜贞停下脚步伸手敲门道:“赵大哥在里面吗?” “赵大哥?” 张仁越来越糊涂,他好像除了赵云之外有所交往的人就没谁再姓赵的。 舱门开启,一个约三十四、五岁的男子站在门前道:“糜小姐,船队这是到襄阳了吗?这位是……” 张仁见这男子身高约有一米八左右,自己都得仰视才看得清那人相貌,依稀间觉得与赵云颇有几分相像,心中猛然明白过来,赶紧躬身一礼道:“在下张仁张世清,仁兄可是子龙兄的兄长,赵雷赵大公子?” 这人听说是张仁也赶紧回了一礼道:“不才正是赵雷赵子方!久闻张仆射大名,今日幸得一见!” 张仁这会儿伸手入怀去摸初遇赵云时送给他的那个玉环,摸出来后递到赵雷面前道:“赵兄身上可有一块这样的玉环?” 赵雷见了玉环微微一惊,亦从怀中取出一块几乎相同的玉环道:“张仆射这块玉是吾弟子龙所佩,为何却在张仆射处?” 张仁当下便把当时赵云是如何在白马一役中救他,之后互赠玉环与匕首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子龙兄曾托我代为寻访赵兄,只是张仁一直都诸事缠身未能去寻访……赵兄却为何在我这船队之中?” 糜贞在一旁接上话道:“我是在柴桑购置货物的路上无意中碰上的。” 赵雷摇头轻叹道:“自袁绍占据常山,我与子龙失散后流落各地。流浪至柴桑时身上盘缠用尽,不得已只好在街头变卖此玉,被糜小姐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