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二十四
明空虽觉她二人这般神态颇为奇异,可因病痛方止,气力却失,疲惫得紧,也没多往心里去,只是含笑点头,直道好名字。 闻得她这般言语,慧觉才松了口气,笑: “你说好……便是好罢!只是可惜眼下是不能再用了。 不过早晚有一日,我还是要用它的。” 慧宁闻言便是皱眉瞪着她,明空却是一片淡然之色,含笑道: “若果如此,明空还是要恭喜师姐,得出这般苦海呢!” 这一句话儿一出,当真是慧觉与慧宁也都傻了眼——她们二人这般大胆玩笑惯了也罢了,可是这新来的小比丘尼,怎么就半点儿也不怕? 慧觉看着明空的双眸,突然有一种感觉—— 这个女子,她必交不可。 是夜。 长安。 太极宫。 太极殿中。 李治闻得德安来报,便沉默片刻,然后才轻道: “那慧觉与慧宁二人,可查出了什么来路?” 德安叉手一揖,爽俐道: “查过了。慧觉本名陈硕贞,睦州雉山梓桐源田庄里人氏,俗家本名陈硕贞。年三十。 十二年前,嫁与同里田氏男有德,育一子一女。 后因有德与同里人某生隙,其人乃诬告田有德为盗,其妻陈硕贞乃逃婚再适之女子。 其地方令查时,有德又因性刚烈,因妻名誉之故不能受审,进怨愤而自尽,陈硕贞因夫之事,因己之名,故怒与其仇争执,不慎竟当众将其打杀。 于是便被官府收押,后因念其一子一女年幼失养,且其夫确为冤枉,地方令乃上报刑部后,特于主上登基,大赦天下之日时释其罪,着其归里。 然可惜,陈硕贞子女年幼,其时又无父母,竟然接连殒命,陈硕贞无能受这般打击,便遂起自尽之念。 幸得感业寺方丈心明出行修法,路经其道,乃救其一命。 又见她着实可怜,便收其为小比丘尼,后带归感业寺,正式着度牒出家。” 李治闻言,也是半晌不语,良久才叹道: “也是个可怜的女子……这样一来,她倒是必会对媚娘好。 罢了,你且告诉心明,既然媚娘喜欢她,那便也一同多加照顾便是。” 德安点头。 李治又道: “那慧宁呢? 听说是个医官?” 德安点头,这才道: “说起来,这个慧宁也是可怜人。 她俗家姓杨,本名弱云。也是大家出身。 虽然其家一支于族中不甚高华,可也是有头有脸的。 贞观八年底,入宫为侍。因为略通些医理,于是便分发在太极宫正宫,做个医侍女,一心便只侍奉高祖皇帝进用长生药。 不曾想一年后,高祖皇帝因病薨逝,先帝思亲情切,一时怀疑高祖皇帝近侧诸侍。可查来查去,也是查不得什么结果,于是一旨圣意下,便着这些医侍女都削发为尼,入感业寺为先帝活侍。” 李治想了一想,点头道: “那时朕还小,不过…… 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朕记得母后还劝过父皇,可父皇实在太过伤心,再者依律这些医侍女均无幸无封,若不入寺为尼,那也只能秘殉…… 父皇无奈,才这般行事。 不知这慧宁,待媚娘如何?” 德安点头道: “阿云说,此女看着不过是个单纯的孩子,无事。” 李治这才松了口气: “如此便好……” 王德一旁立着,见李治这般模样,不由轻轻一笑道: “主上也是劳心过度了…… 说到底感业寺也是主上的私产,那些人再怎么手长,也是伸不进去的。” 李治摇头,半晌才轻轻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眼下媚娘入寺,也是权宜之计。最紧要是为了朕能够平复朝堂之事。 若此时她出了些什么差错,那朕便是再如何得势,也是全然白费。 王德,切记切记,一定要好生地护紧了她。” 王德点头道: “主上说得是。那…… 过几日的先皇后娘娘大祭,主上还去不去瞧武姑娘?” 李治想了一想,终究还是摇头道: “不见为好。她才刚入寺,若朕这便见了她…… 只怕会功亏一篑。 你去告诉李云,好生照顾着媚娘,不叫她吃苦便是。” 王德点头笑道: “主上放心,昨日李侍卫还与老奴说呢! 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那两个孩子好容易得了这么一个报恩主上的机会,可都是欢喜得紧,也是上心得紧。” 李治点头: “难为她们了。此事一了,朕自当有重赏。 对了,平日里她们与李云那里,也是更加要注意着些使用,万万不可使其短了什么东西,紧要的关头耽误事,知道么?” 王德含笑点头道: “此事主上已然交待过数次,老奴都记得。” 李治又点头,这才再问: “瑞安呢? 怎么没见他来报?” 德安这才道: “回主上,瑞安方才回来过,不过因有急事,匆匆忙忙便又离去了。说是叫德安代报。” 李治立时便诧异道: “怎么这般急? 东宫又出什么事了?” 德安笑道: “说起来对咱们却是好事——主上,那萧良娣,又与太子妃斗上了。” 李治一挑眉: “到底怎么回事?” 德安这才道: “前日,萧良娣派了近侍玉凤来请主上不去时,恰好就是太子妃近侍怜奴也来请主上的时候。 眼见着玉凤不受主上的待见,那怜奴平日里素来是最恨玉凤的,便躲在**说了几句悄悄话。 可她再不曾想到一侧还立着瑞安个机灵鬼儿,竟然趁着她大肆讥笑玉凤的时候,瑞安借口有紧要事说与玉凤听,便将玉凤引了过去,听了个实在。 那怜奴说话,当真是难听,玉凤一听便恼急了,立时便扑上去,二婢便撕打成一团…… 结果,还是瑞安唤了侍卫来才将二婢拉开。然后便各自回去找主子告状去了。 太子妃与萧良娣面儿上虽然不曾有什么,可是背地里却都怨恨上对方了。 加之后来瑞安又是添了几把柴,加了几根火…… 眼下这承恩殿与宜春宫里,又是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