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玉凤,终成涅盘三十五
德安笑嘻嘻道: “难道不是么? 否则德安实在是想不通,主上这等以狠决自表,可是为何却想不到,若是要图得安宁的话,只要稍加暗示一番,一直盯着吴王殿下不肯放松的元舅公,必然立时能拿出一千一万个理由来,将吴王殿下置于死地呢! 这样一来,一不污自己的手,二不惹世人的疑…… 可是主上却没有…… 为何呢?” 李治瞪了他一眼,却只是慢条斯理道: “朕只是不想……” 说到这儿,他也是自觉无话可说,眨了眨眼,最终沉默。 而后才慢慢道: “罢了,随你说罢。 说到四哥,朕近些日子听闻他身子似有不适…… 可知如何?” 德安点头,笑道: “主上且安心罢! 不过是小小伤风,昨儿个一伤风,武jiejie便立时着文娘去请了孙老神仙去给濮王殿下诊视。 今天早上,濮王殿下因不愿主上担忧,一大早儿便着了人来宫里报讯呢! 已是大安了。” 李治这才点头,叹道: “唉…… 皇后也好,四妃也罢…… 若是这宫里有哪一个女人,能有媚娘这一半儿的知朕之心…… 朕也不会这般烦忙了。” 德安轻轻一笑道: “所以,主上才会认定了武jiejie么!” 李治摇头一笑,想了一想,却道: “说起来,朕也是有两日都没见过媚娘了。 罢了,今夜还是起驾立政殿罢!” 德安想了想,却摇头道: “主上,德安有句话儿,却不知当不当说。” 李治正待起身,闻得他这番话,不由停下脚步,道: “什么话儿?” “主上,这两个月了,主上夜夜留宿立政殿,再不然就是借口政事有论,留在太极殿…… 主上,这可不好。 毕竟武jiejie眼下方方能得些平静,若是主上这等行事,只怕反而会为她招来那些女人的嫉恨呢!” 李治心知德安此番,却是意在劝诫他,万不可教媚娘步了淑妃后尘,于是心下也是自警,于是便道: “既然如此,那朕便去看一看萧淑妃与素节也好……” “主上,德安以为,此时若是去见淑妃娘娘,似也是不大好……” 李治皱眉,看着德安道: “为何?” “主上您想,陈王殿下初嗣皇后处,主上这些日子,也是因国事家丧,不入后宫——自然,武jiejie处却算不得。 是以如今初入后宫,于情于理,都应当以皇后为首才是。” 李治闻言,立时沉了脸: “去万春殿?” 德安眼见他一脸不愿,也是无奈叹一声道: “主上,德安何尝不想看着主上日日与武jiejie快活过日? 可到底主上您还是主上,多少,也得顾虑着些朝中诸势啊!” 李治不语,半晌才哼了一声,低声道: “那朕再等一会儿罢…… 等一会儿,到三更时分,传驾万春殿。” 德安苦笑: “主上…… 三更时分,且不说陈王殿下,便是皇后娘娘都睡下了…… 您这番去,不是摆明着不甘愿么? 主上,您若要顺利将武jiejie纳为后妃,可还得需要这王皇后的支持,与萧淑妃的失误啊!” 李治咬了咬牙,最后拂袖而离。 远远地,德安听得他的喝声: “传驾,万春殿!” 于是,德安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抹了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快步跟了出去。 …… 半个时辰之后。 立政殿中。 书房内。 媚娘听闻瑞安来报,道李治今夜留宿万春殿,一张俏脸上,也不知是喜是忧,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轻轻道: “是么? 我……知道了。去罢!” 瑞安看着她怅然有失的样子,心里不由暗叹,可到底也只是摇了摇头,便自去寻文娘去。 只留媚娘一人,呆呆坐在书房中,看着窗外明月。 是啊! 这原本,不也是她所期望的么? 她期望他能成为一个明君。 而做为一个明君,最紧要,也是头一个易坏事的,便是后宫专宠之事。 是以,她才这般期望,这么希望着,他能够雨露均沾…… 甚至还私下里多番提醒着德安,一定要去劝诫他…… 可是为何? 为何听到他要去别的女人那里,她仍然会心痛? 为何? 她不是已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了么? 也是自己提出来的么? 为何她还是会心痛? 武媚娘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却茫然不知所解。 只能抬头,木愣愣地看着窗外明月。 …… 另外一边。 同一时刻。 千秋殿中,正披了寝衣,依在廊下,痴痴望着空中明月的萧淑妃,闻得李治今夜驾幸万春殿后,不由咬了咬唇,然后轻轻问着来报的玉凤: “玉凤,你说陛下他…… 会不会讨厌本宫了?” 玉凤闻言,不由小心翼翼道: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 眼下这大唐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陛下最宠爱的,便是娘娘……” “是么?” 萧淑妃惨然一笑,转过头来,盯着略显不安的玉凤道: “你不必再瞒本宫了…… 虽然你们不想叫本宫伤心,可便是本宫也知道,陛下这两个月里,夜夜不是留在太极殿,便是宿在那立政殿里…… 别的殿中,是一概不去的。 的确…… 看着眼下,后廷之中本宫是最得宠的一个…… 可是若论起真来…… 玉凤,你跟着本宫也是这些年了,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你也是见过看过了…… 可是有哪一个女人,能够让一向不亲女色的陛下,流连两个月之久?” 玉凤想了一想,却笑道: “娘娘这般算,却是不假,陛下的确是在立政殿里待足了两个月。 可是娘娘啊! 您可是没想过,这两个月中,可足有一个多月,这武媚娘因着徐太妃离世,大受打击,一病不起…… 加之陛下与太妃又是关系亲切,自然也是当尽一尽心的…… 至于那初时的一个月…… 娘娘,咱们陛下不是向来如此的么? 但凡自己喜欢的,总是多待上一段日子也是有的,便如那贵贤德三妃,不也如此嘛。 尤其是娘娘您…… 当年您初入东宫时,陛下可是足足半年都没有留宿过其他宫嫔处呢! 可是娘娘您只顾着忧愁陛下留在那武媚娘身边这些日子…… 娘娘,您多虑啦!” 萧淑妃却不笑,怔怔道: “是么? 可陛下不是因为本宫长相……” 她住口,因为自己的骄傲,也因为自己的不甘。 玉凤倒是心知肚明,却笑道: “娘娘这般说便不是了。 若只是因为容貌,那宫中与那妖女相似的,颇多呢! 为何只有娘娘这般受宠? 再者眼下,那妖女也是归来了,若是陛下果然只是心存她一个…… 又为何先先后后,直为娘娘做出那宵禁一月的事来? 还有,若是陛下心里果然有她…… 为何到现在,她论起来也是承宠不少,却一个子嗣也不见得? 好,便是她因身体虚弱,不能得子…… 那陛下大可如待皇后一般,替她寻个过嗣啊? 宫里眼下,可不止陈王一个人没娘照顾呢! 可是娘娘您看,此番杨氏发疯,其子杞王殿下却没有过嗣给武媚娘,反而是交给了徐婕妤…… 娘娘,您还看不出来么? 只怕这武媚娘之所以受宠,多半也是因为徐太妃之故呢!” 萧淑妃定定地看了看她,想了一想,也慢慢释然: “的确…… 若论起来,的确是如此呢! 否则,有她在,陛下又是有心要立其为妃为嫔的…… 若是如此,理当将杞王也如皇后一般,嗣为其后才是……这样却更少些阻力…… 可是看起来,陛下却无此意,反而是将杞王嗣于徐氏…… 不过话说回来,如此一来,本宫倒也是不得不防一防那徐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