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诀别三十九
文娘咬牙道: “娘娘,您可不能再这般地忍下去了…… 若是再忍……” “谁说我这次要忍了?” 媚娘挑眉,微微一笑,艳如春花: “你去,把这丫头的眼蒙上,嘴堵上,手脚么……” 媚娘略一沉吟,便道: “绑起来罢! 着瑞安召了几个心腹的影卫来,走密道,给送入太极殿去。 你也一并跟着去。 接下来…… 不用我教你了罢?” 文娘点头,恍然道: “若只是处死了那贱人李氏,她宫外的母家必然是要不肯罢休的…… 可若是从宫中这般大摇大摆地走去太极殿,难免又走了消息…… 文娘这便去!” …… 次日。 高宗李治,手书密诏,着令内卫彻查废妃李氏欲谋害宫嫔昭仪武氏之事。 李氏闻旨,着立时投井自尽,留书辩白,称家中不知此事,请李治恕得李氏一门。 李治本欲轻恕,然其近身内侍监德安着于李氏尸身上发现一物,似与高阳公主驸马房遗爱于早年先帝在时所得赐之物相仿,心下起疑,遂一时着查。 偏在此时,又是禇遂良朝中向房遗爱发难,指其曾于滁州借荆王之名私造之兵库,私募之无册府兵等一一有证,实有谋逆之罪。 一时间,朝臣皆是惊愕。 李治大怒,思及李氏废妃身上的暗物,着令内外严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 是夜。 长安,雨。 长孙府中。 长孙无忌听着府外雨声,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侧的长孙夫人看着他道: “夫君何故叹息?” “唉…… 此番遂良行事,却是太早了些…… 只怕…… 要有些波折啊!” 他的目光,有些忧虑。 是夜。 长安。 荆王府中。 依然平静的府中,此刻却隐隐有些不安的声息,传了出来。 “到底如何了!” 寝室内,荆王李元景,已然完全没了往日那种俾睨作态的样子,只是焦燥如雷地跳着脚,问着身边儿的每一个人: “人都抓进去这些日子了,难不成半点儿消息也没有传出来么?!” 一侧侍卫低下头,不语。 咬了咬牙,他恨声骂了两声废物,又转看向自己身边儿立着的长史: “韩王府那边儿可有消息?” “不曾…… 听说韩王也是几夜都没合眼了,一心二心地,只想着怎么让那房大人不要张口咬着自己呢!” “哼! 他不是厉害么?! 他不是说,自己能将那房遗爱捏在手心里么?! 怎么事到临头了,他却也乱了?!” “殿下,若论起来,倒也不能怪韩王算计不周…… 到底也是咱们没想到那房遗直竟这般愚蠢,自去向那长孙无忌密告去了……” 荆王不语,半晌才恨声道: “不错…… 要怪,也只能怪高阳自己太作死! 好没端端的,她难为一个明摆着有跟没有没什么两样的嗣子做什么?! 她既然素与房遗爱无情无份的,又何必去出这个头,争这个份子? 现在可好了,把人逼急了,一状将她做的那些好事都告了出去…… 别的倒也罢了,可偏偏还有一桩事是与滁州之事有关的! 若是一旦查下去…… 只怕……” 荆王不敢再想,只是拼命地摇着头: “不好…… 只怕是要大事不好! 不成不成! 这房遗爱,是如何也留不得了! 来人! 快来人!” 他张惶地喊着,仿佛一头失了家园的小狗。 同一时刻。 韩王府中。 与火急上房的荆王不同,韩王元嘉的状态,却是意纾心缓得多。 他一边儿看着窗外月色,一边儿与身边的心腹说话: “你说…… 此番之事,已然是由那房遗直捅出来了?” “正是。 听说前些日子,房遗直便找上了长孙无忌说要请他庇护自己,好歹也看在房丞相当年的旧情份上,保了自己一条命。 长孙无忌早就有心对高阳公主下手,自然也是痛快得紧,立时便答应了。” 韩王点了点头,又看看窗外道: “也是…… 早晚的事儿…… 说到底,高阳究竟还是个女人。 女人家啊…… 到底是目光短浅,不识大体。 否则她若是能想得明白一些,又怎么不会想到,一旦他日本王得登大位,她要什么,本王赏不得她? 可惜她就是不明白事理,就是一味要闹…… 所以,本王也只好忍痛牺牲她了。” 心腹点头道: “其实如此一来,对殿下倒是件好事。 说到底,这高阳公主自己心里也是有些私心的。 属下听闻,她曾在府中与那些和尚们厮混时,放出厥词道若有朝一日她登基为帝,必要封那些个污糟东西个面首之位呢!” 韩王像听着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一场之后才道: “她? 她也配! 大唐天下,疆域无边…… 一个女人竟然想将这大唐天下囊为己物…… 哈哈! 她也当真是白日发梦了! 这千古以来,哪里有听过女子为帝的? 她可真是痴人说梦话了!” 那心腹也嘿嘿笑了两声道: “可不是怎么说的? 她行事素来这般张狂,哪里有半分稳重威仪的样子! 还说要纳什么面首…… 她真当以为做了天子,便能拿得下天下人之口了…… 那样的**污靡之事,她竟也能说得出口。” 李元嘉笑了几声,却正色道: “本王是该谢谢她这般行事荒唐的…… 若非如此,又有谁能信本王只是被牵涉其中,她才是主谋之人这样的话儿呢?” 心腹也点了点头,却又忧道: “不过…… 殿下,眼下倒是有一个人,不得不防上一防。 高阳公主是个浅薄的,可那一位……” 元嘉会意,点了点头道: “的确…… 本王那位三侄儿,倒也确是个角色。 只是可惜,他到底也还是有些弱点,可以良加利用的。” 心腹一怔,看着元嘉举起杯,喝尽了杯中之酒才道: “殿下的意思是……” “当年魏吴二王,绝世无双。 如今,也还是一样。” 元嘉冷冷笑了一声道: “李治或者有些小机谋,也有个有些小聪明的女人与有些本事的舅舅陪着…… 可他的本性,却是不会改的。 单单只看他这些年,连动都没想要动过自己这两位一直在危胁着他皇位的兄长们,便可看出些端倪来…… 所以要对付吴王,还是要从咱们这位宅心仁厚的陛下身上下手。” 心腹一怔,却看着元嘉不解道: “殿下莫非是要借他的手除去吴王? 可…… 他的性子……” “他的性子,的确是不可能。 在他眼一,一个是三哥,一个是四哥。 都是兄长,他哪一个也舍不得。 可就算都是哥哥…… 到底,也有个亲疏在,有个嫡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