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解救

    三个人忙顺着声音寻过去，走到马厩最尽头的角落，月光从后窗透进来，只见柴草堆中躺着一个人，正是羊倌小四儿。

    三人不禁大喜，见小四儿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嘴里还在不停地念着。云舒只道他是在说梦话，伸手想扶他起来，触手之处，竟似火一般烫。忙把秦越拉过来，自己站到一旁，问道：“是不是病了？”

    秦越摸了摸小四儿的额头，又把了把脉道：“发热了，身体也很虚弱，是急火攻心的症状，先救出去再说。在这里再呆个几天，估计会要了他的命。”说着轻轻把他摇醒。

    小四儿缓缓醒过来，朦朦胧胧间见眼前似乎有三个人，细看去不由睁大了眼睛，张嘴还未喊出声来，便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云舒奇怪道：“是见到我们太高兴了吧？”

    秦越叹道：“也许是身体太虚弱了。”

    “你们两个是猪吗。”葛亮道：“咱们现在这三张脸，谁见了都要吓一跳，何况是个病人。”

    云舒醒悟道：“本来是吓敌人的，却把他吓晕了，这样倒也好，扛上就走，省的啰嗦。”心念一动，问葛亮道：“刀子给我用用。”

    葛亮不知他要干嘛，递了给他。只见云舒用刀在墙上刻道：“羊rou下酒兮很解馋，吃rou给钱兮两不欠。先礼后兵兮人人赞，救人危难兮真好汉。”写完把刀子还给葛亮道：“写得怎么样？”

    葛亮无奈点头道：“写得好，有文采……。”

    云舒不禁得意，反复端详。葛亮扯他道：“走啦！”

    云舒在墙上选了条马缰绳，让秦越葛亮帮着把小四儿绑在自己背后。三个人从马厩出来，轻手轻脚来到围墙边进院子的地方。秦越上前拉了拉绳子，即刻有了回应，绳子也被墙外扯了几下，知道叶羽在外面无事。见此时门房的灯也已经熄了，再不迟疑，秦越先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在墙头接应云舒，待把小四儿背过了院墙，葛亮从树上解下绳子，也翻了过来，与叶羽汇合到一处。

    几个人略一商议，云舒家里不能回去，对云笑风坦白，倒也没什么，就怕明日不见了小四儿，刘家不甘休，到家里找麻烦。又没别的好去处，所以决定先去半山腰的破庙暂避，等风平浪静了，再做打算。

    葛亮先返回家去放还工具，几个人轮流背着小四儿，趁着月色进了山。

    与进刘宅时的小心翼翼紧张心情不同，此时几个人都是大功告成后的如释重负。山口处通透的夏日夜风，更是把心情吹得格外轻松，仿佛走起路来也脚下生风。尽管山路崎岖，可不多时，便已到了半山的破庙。

    在后殿的东厢房，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铺上干草，把小四儿安置了下来。找来器皿生了火，水开的时候，葛亮已从家里提了米返回来。秦越从背篓中找出外敷的伤药，给小四儿包扎好，再把几味草药放进药罐中熬了起来。待一切都忙完后，几个人才觉得又困又累，各自找个地方打起盹来。

    云舒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朦朦亮，见葛亮和叶羽都还沉沉的睡着，秦越却不在房内。过去看了看小四儿，睡得也还安稳。揭开锅盖，见里面的粥还热着，便觉得饥肠辘辘起来。刚要捞一碗充饥，秦越从门外走进来。见他道：“醒了？”把手中的木水桶递过来，“洗了脸再吃。”

    “小四儿怎么样？”云舒接过水桶道。

    “服了药也喝了粥，热退了，身上的都是皮rou外伤，倒不碍事，过两天就能好。只是身体虚弱，恐怕要静养个十天半个月的。”

    “他这是这被折磨狠了。你一夜都没睡？”

    秦越点了点头道：“我是个郎中啊，事总要都做完了才行。现在我能睡会了，你喝点粥吧。这事估计完不了，今天还有得忙呢。”

    两人说着话，叶羽和葛亮也醒过来，问过小四儿伤情，大家都放了心，围在一起把粥当早餐吃了。

    秦越忙了一夜，此时已是困得不行了，众人劝说他躺下休息，不一会便睡着了。

    葛亮早上要去云笑风那里学兵法，不能耽搁，问云舒道：“等会去了你家，师父问起你来，我怎么说？”

    “他精得很，瞒不过他，你实话实说就是了。不见了小羊倌，刘长善肯定气急了，搞不好还要去我家，你叫师父小心些，回来时候让他再给些银子买菜。秦越累坏了，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叶羽过了晌午，也要去练枪法，我就在这里等秦越醒了再说。”葛亮点头答应了。

    叶羽道：“一夜没着家，怕老娘惦记，我也回去一趟，等下我再过来。”

    云舒道：“好，你和葛亮一起走吧，那两个都在睡觉，留这么多人看着也没用，下山听听有什么动静，要是有事就赶紧回来，我们一起商量着应付。”

    葛亮叶羽齐声说好，出了房门，下山去了。

    云舒无事可做，便半倚着墙壁，想再睡个回笼觉，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睁开眼看时，天光已大亮，定了定神，知道不是在做梦，就忙坐起身，见小四儿用肘撑着地对他道：“哥哥，你可醒了。”

    云舒忙走过去帮他躺好，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身上觉得怎样？”

    “也是刚刚睡醒，我怎么在这里？”

    “我和几个朋友把你救了出来，身上伤疼不疼？”

    小四儿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都涂着药膏，说道：“一动就疼，哥哥你帮我治伤了？”

    “不是我，是我这个朋友。”说着指了指边上还睡得昏天黑地的秦越道：“他昨晚一夜没睡，帮你把身上的伤口都处理了，他说没伤到筋骨并无大碍，静养个十几天就能痊愈。饿了吧，我给你弄碗粥喝。”

    “哥哥，太谢谢你们了，你要是不来，说不定我的命就没了。”

    云舒盛了碗粥，扶起小四儿，喂他喝了。说道：“你也别道谢了，事情因我们而起，倒是害你被连累，我和叶羽着实过意不去，什么都别想，好好养伤。”

    小四儿喝了粥，精神好了一些，对云舒说起那天的经过。

    那日，小四儿回到刘宅，见了刘长善不敢隐瞒，把丢羊找羊，后来遇见了云舒和叶羽，见他可怜，便拿出身上所有的银子帮他，让他回去就说是有人买了那头羊的前后都一一实说了。不料刘长善当即就翻了脸，不但要罚他丢羊的过失，更污蔑他偷了家中的银子，让管家拿来一份三年的契约，说若是答应白做三年不要工钱，便不去报官。小四儿被冤枉，自然不从，那刘族长便让家人把他绑起来一顿毒打，一天一夜不给饭吃。云舒和叶羽去后，大打出手，刘家被伤了七八个人，找到云笑风又是吃了大亏。刘长善见云笑风惹不起，一边派下人去搬救兵，一边把火气都撒到小四儿的身上，又是一顿毒打，直到遍体鳞伤，晕过去几次这才停了手。扔到马厩里无人过问，说是等到抓了他的帮手，再一起处置。小四儿只道自己命不长了，却依然不肯求饶，不曾想云舒他们四人却又来救自己，算是把命捡了回来。

    事情的经过和云舒他们的猜测，相差不大，可听小四儿亲口说出，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狠毒之人，为了一头羊和三年的免费长工，竟然能颠倒黑白，血口喷人，还把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折磨到如此地步。云舒暗想，救走了小四儿，刘长善绝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去邀了帮手，肯定也是想报仇的，如今小四儿这般模样，就算是他不来找我，我也要想个什么法子，帮小四儿洗脱冤屈，报仇雪恨。

    怕小四儿话多了气大伤身，便不停安慰着让他躺下休息，云舒就陪在身边，捡些不要紧的，和他说说话，聊聊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山里的情形，听见院外有人在走动的声音，云舒忙示意小四儿不要出声。心想可不要是刘族长的人寻到这里来了，自己一个人可不易应付，走到门旁，顺着门缝向外张望，却见一人背对着自己，正在院中的大缸中鞠着水喝，看背影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脑海中搜索着熟人，手中不由得推了一下门，发出吱的一声响。那人听见身后有动静，直起身回头看过来。云舒一看正脸，不由得一阵欣喜，推开了门迎了上去，大声说道：“游基，你还记得我吗？”

    游基听他喊自己的名字，放眼看去，也自笑道：“喂猪的云舒！”

    云舒笑道：“你还记得我啊，怎么练箭练到庙里来了。”

    “在这山上转来转去，就转到这来了，正好也想歇歇脚，喝口水。你在后殿干什么呢？”

    游基救过自己，云舒不想对他隐瞒，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说道：“也不知道把小羊倌藏道什么地方，只好暂时在这里，先养好伤再说。”

    游基听得来龙去脉，气愤不已道：“你先带我看看那小羊倌。”

    云舒引他进了后殿。小四儿睁大眼睛，见来人一身兽皮的衣服，浓眉大眼，背着弓箭，英气逼人，也不知是谁。只听云舒对游基道：“这个就是羊倌小四儿了”

    游基上前看了看小四儿面带病容，萎靡不堪。周身上下，鞭痕一道挨着一道。气往上冲，对云舒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哪儿见过这么心狠手毒之人，一定要帮他报这个仇，下次我们一起去找那个刘老头儿算账！”

    云舒一听大喜道：“我也有此意，只是担心他们人多势众，就凭我们四个恐怕对付不了，要是再加上你这个神箭手，胜算就大得多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早吵醒了秦越。坐起身来看了看游基说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