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风雨汇江南 （三十二）
梅格·瑞恩是《时代周刊》驻亚洲分部的资深记者，也是《时代周刊》内部少数知名的战地记者之一。 在一个月之前，梅格·瑞恩通过越洋电话和高中时代的好友讨论八月份去哪里度假时，从在麻省理工任教的好友那里分享了一个十分有趣的消息。 用梅格·瑞恩的好友林希·阿德里奥斯用夸张的语调形容，一个比爱因斯坦相对论还要伟大的理论刚刚在距离梅格瑞恩不远的地方诞生，人类即将开启星际殖民的伟大征程。 在梅格·瑞恩似懂非懂的被林希塞了一脑袋的什么相对论、时空卷曲之类的概念之后，林希收敛了开玩笑的语气，用十分正式的口吻告诉梅格·瑞恩，如果不想错过一个值得深入发掘的有趣新闻，瑞恩最好能抽出时间去一趟共和国。 据说搞出那个无比绕口《三体时空度规——相对论框架内超光速曲率引擎开发的可能》理论发明人的年纪还远未成年。 由于梅格·瑞恩身处亚洲的缘故，自然对亚洲最大的国家关注甚多。 前段时间中美之间围绕着AXBX超导材料转让问题打嘴仗时，梅格·瑞恩还在《时代周刊》的科技栏目，以《古老荒漠中的绿洲》为题，从AXBX超导材料的前世今生、造假质疑、科学责任、未来展望等数个方面做了一期专栏。 虽然在共和国官方眼中这期名为《古老荒漠中的绿洲》专栏，在立场上充满了美式的傲慢与偏见，但大体上梅格·瑞恩还是真实还原了自从AXBX超导材料诞生之后，围绕其所发生的全部重大事件。 来自林希的消息，第一时间激活了梅格·瑞恩身为资深记者的那根敏锐神经，开始刨根问底的询问林希这个消息的来源与真实性。 其实这条消息是从港基集电数字实验室那边流出去的，罪魁祸首就是简至康的爱人卫慧。 为了保持港基集电在研发上的敏锐触觉，哪怕梁远明知道电子、通信产业未来的大致方向，依旧大手笔的批复资金，用来保持港基集电旗下各个独立实验室的骨干科学家，同硅谷同业和美国大学同行之间的技术交流。 梁远搞出来《三体时空度规——相对论框架内超光速曲率引擎开发的可能》这个理论的全篇之后，好奇了许久的远嘉大会议成员自然要先睹为快。 卫慧虽然没进入远嘉大会议做决策，但在待遇级别上也只比简至康低半级，自然早就知道了远嘉的创始人就是梁远。 由于要参加青科赛的缘故《三体时空度规》自然也没有保密的必要，卫慧读完全篇佩服梁远脑洞巨大之余，去美国出差交流时把这件事情当做奇闻异事分享给了自己在麻省读书时，居住在一个寝室好友林希·阿德里奥斯。 林希·阿德里奥斯的专业是天体物理，本身就对星际航行、虫洞、时空卷曲之类的东西感兴趣，练练追问之下卫慧答应阿德里奥斯回国后把某人的那篇《三体时空度规——相对论框架内超光速曲率引擎开发的可能》全文传真给林希。 在然后，《三体时空度规》由于观点奇葩和作者年纪还未成年的缘故，在麻省内部成了一个小而有趣的热点，进而在藤校联盟间慢慢扩散。 当初《时代周刊》那期关于AXBX超导材料的科技专栏，梅格·瑞恩原打算放在《时代周刊》亚洲版刊发，不过总部审稿时觉得这篇文章可以放到《时代周刊》主版面刊载。 用当期审稿主编的话说，用这篇文章给国会山上某些脑袋里都是铁锈的家伙提个醒，下年度给nasa批经费时爽快一点别那么斤斤计较，否则美国难以在国际上维持现有的竞争力。 只要出过国，在海外主流社会混过，就会知道美国精英阶层的危机感很浓，喜好夸大对手或者潜在竞争者的实力，虽然这是骗经费的常见套路，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套路还是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当然，梅格·瑞恩比别人知道的还要多上那么一点点，比如梅格·瑞恩知道主编大人的老婆就在nasa任职。 正是因为如此，加之东大超导中心刚刚和GE签署了AXBX超导材料转让协议不久，话题度还未彻底凉透，梅格瑞恩觉得关于共和国科技研发这个题材可以进一步深挖一下。 毕竟从明面上看，共和国用远少于美国的金钱投入，获得了远超美国同行的技术成果，别管梅格·瑞恩总结得对不对，在美国这类以资本为王的国度来说，话题度绝对是有的。 说起来关于AXBX的转让也是最近新闻界人士喜闻乐见的热点之一，任何与提高人类寿命联系到一起的消息都会迅速的变成公众热点。 GE的医疗部门无耻的把自己和大众健康捆绑在一起，用来应付美国国内鹰派以高新敏感技术禁止出口的理由，对这次技术交换进行审查与阻挠。 用GE在美国国内的洗地通稿形容，和自身完成交易的东大超导中心是一家从事基础科学研发的研究机构，这类研究机构和美国国内依靠联邦政府拨款从事基础科研的nasa类似，都是以人类科研进步为方向的公众研究所，不涉及其他。 通过舆论的引导，GE把这次技术交换定义为这是两家富有高度进取心、责任心与使命感的基础科研机构，为更好的战胜人类各种疾病所进行的一次伟大合作。 在然后随着AXBX超导材料的逐步成熟各种优异的实测数据频频创造出来，夹着汹涌民意的GE公司，在针对这次技术交换所举行的国会听证会上，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出口电子束物理气相沉积技术与设备的批准。 当然，虽然东大超导中心和GE都已经获得了各自国内关于技术出口方面的授权，但技术转让交换的细节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而且难得通过AXBX的强势在美国对华高科技出口封锁的大坝上凿了一个小孔，以梁远的性子面对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若不把小孔搞成窟窿简直愧对自己这巨吊的美好人生。 通过电波不辞辛苦的在太平洋两岸奔波往复，足足用了三个星期，梅格·瑞恩才基本弄明白了《三体时空度规——相对论框架内超光速曲率引擎开发的可能》这篇科学猜想的来龙去脉。 通过查询青科赛的对外公开资料，梅格·瑞恩还找到了梁远和两个丫头参加青科赛的日期与会场位置。 更让梅格·瑞恩觉得有趣的是，林希聊天时还透露了一个来自同学随口一说，同时也无法求证的非正式消息，据说目前已经风靡美国超过三年的香格里拉无叶电风扇，当年就是从青科赛上冒出头的杰出设计。 这消息其实是卫慧记混了，某人在青科赛拿出来的空调扇，不过和李远铃关系很好的卫慧，早就知道梁远是无叶电风扇设计思想的主要提出者，再和林希闲聊时卫慧曾笑言，你们国内风靡的无叶电风扇其实是我们国内一个青少年科技大赛的获奖发明。 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一款风靡世界商品的研发与营销从来都是专业性极高的工作，如果无叶电风扇燕源自青科赛这个消息是真实的，意味着共和国的青科赛很可能是个隐藏着的富有金矿。 很有经济头脑的梅格·瑞恩得到这个没办法证实的消息之后，当即决定入华去青科赛的现场看看，在顺路采访下那个完成了《三体时空度规》的科研兴趣小组。 七月七日早，已经办完好了所有入境手续的梅格·瑞恩带着自己的摄影师同伴，一起搭乘中国联合航空公司香港经停沪城至沈城的Kn5509航班飞离了港岛启德机场。 经过两小时三十分的空中飞行梅格·瑞恩和摄影师乔治·希尔，于上午八时十五分准时降落在沪城虹桥机场。 由于Kn5509是经停沪城还需继续飞行的缘故，执飞的联航Bac客机直接停在远机位加油，没对接到虹桥航站楼的廊桥。 从香港搭这班飞机来沪城的旅客大约占了全机旅客数量的三分之一，三十多人呼啦啦的下了飞机，机舱顿时空了小半。 当然，过一会从沪城飞沈城的旅客又会准时登机，把刚刚空出来的机舱空间填满。 梅格·瑞恩在一年前来过虹桥机场，当时也是在远机位下机，乘坐机场提供的沈飞牌大客车。 这年头的共和国摆渡车还没进入到低底盘可调空气悬挂那种专业化的程度，随便拉个大客车就能充当摆渡车使用。 不过今天虹桥机场提供的摆渡车有点奇怪，不是典型那种能搭载50 旅客的大客车，而是一款只能乘坐十七、八人的丰田面包车。 摄影师乔治看了一眼已经挤满了人的丰田中巴，一个S打头的单词脱口而出。 “别挤了，没座位的先下去，送完这批我还回来接人。” 充当摆渡车的中巴司机大声提醒着刚刚下机的旅客。 “师傅，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派个大点的车过来接人么？” “机场调度喝多了？没看到下机的乘客名单么，用后脚跟思考也不该派这么小的车来接人啊。” “大家先别发火，听我说两句，不满意在接着骂。” 中巴司机从驾驶位置下来，走到中巴的车门的人群聚集处大声解释着。 “这不是入夏快进入梅雨期了么，市里和预备役部队联合模拟了一下长江发水的救灾演习，我们也是刚刚接到通知不久，机场的大客车都被临时调走了。” “今年气象报了有大水么？” 一听演习，有常年居住在江边城市的乘客紧张了起来。 “没有的事儿，你可别乱说啊，只是为了防止意外的预案，老天爷哪年不开眼谁也不知道，有准备总好过没准备是不是？” “这道路对劲，还是沪城这种大城市好啊，搁我老家哪有这好事，别说什么演习了，修大坝的钱都被那帮孙子吃喝了。” 俗话说水火无情，虽然有着一点点抱怨，中巴司机的解释还是获得了乘客的认同，在司机的调度下秩序开始恢复，一阵纷乱之后，刚刚从联航航班下机的乘客被一分为二。 由于共和国特殊的坑爹国情，这个时代的老外几乎都自带超国民待遇，倒是梅格和乔治拒绝了有乘客让位置的好意，选择停在原地等待，过一会再离开机场 梅格和乔治闲扯着这次来沪采访的主要目标青科赛的种种，两人刚刚聊了三分钟，一阵螺旋桨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的渐渐清晰，两人抬头仰望，只见三架蓝白双色涂装，在空中组成三角形编队的四发螺旋桨运输机，正在快速的降低高度，从飞行航线转为机场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