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欠他一句对不起
金泰妍慢慢闭上眼。 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偶尔会传来女化妆师掠过脸颊的冰凉，这种细微的清冷令她忽然想起那个男人背对着她的身影。 似乎在故事的一开始，她就没有认真的看过他长什么样子，更没有想过他被自己拒绝会产生什么情绪。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不过是这个男人感觉被忽略而一时意气用事说出来的话，但这个时候冷静下来想一下，他脸上的表情很认真，根本不像是说谎。 而假如这个男人说的是实话，他真的如同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化妆师，她之前的说出来的话是不是有些伤人 一时间，金泰妍的心情有些复杂。 那些不算复杂的画面开始涌现。 金泰妍脑海之中仿佛再度回到最初那一刻，无数的画面骤然降临在她的周遭。 从她来到那部黑色的suv窗前低头询问，一直到自己在车上拿起那本名为飞鸟集的书来看，她从来没有想过后来会发生如此惊奇的一幕。 这个故事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种跌宕起伏的不实感。 金泰妍轻轻抿起嘴唇。 有时她也会这样想着，如果她不是少女时代的队长，很多事情她是不是就不会顾全大局只凭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至少她今天被那个男人拉住的时候，就不会说出那些看似正常却伤人的话。 但现实没有如果，正如金泰妍不会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而徐生也不会再有选择拉开故事序幕的机会，一切都按照某条看不到的轨迹徐徐发展。 金泰妍心底微微叹息，只是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一如既往和徐生看到的第一眼一样，沉默着，安静如初。 女化妆师金幸儿和金泰妍关系很好，帮金泰妍画好眼线，她似乎察觉到金泰妍有些异样的情绪，不禁问道:“泰妍，有心事吗” “欧尼，不好意思。”金泰妍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想起一些事，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觉。” 金幸儿看了门外的金延平一眼，轻声说道:“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欧尼说一下是什么事吗” 金泰妍点了点头，将她和那个男人发生的事情告诉金幸儿，然后说道:“欧尼，我做错了吗” 金幸儿微微一笑，反而双手轻轻握住金泰妍的肩膀，说道:“这件事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你都没有做错。” “不过那个男人做的事听起来倒是很帅气啦，挺像是偶像剧的男主角嘛，只是在欧尼看来，他之所以这样做，或者是因为站的立场不同吧。” “你是少女时代的队长，任何事首先以团体作考虑，他不过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甚至可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他凭什么说有把握帮你化好妆让你不被其他人看穿” 金幸儿停顿了一下，然后低头在金泰妍耳边笑着说道:“在那个男人的角度来看，他会来找你要签名，也许是因为对你的签名在意，也许是因为他对你有兴趣哦” 金泰妍皱着眉头推了推金幸儿，窘迫地嗔道:“欧尼，你在说什么” 金幸儿满意地看着金泰妍这个反应，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那个男人既然选择拉住你，就说明他已经拿出了他的勇气，他的自信。” “但你依然选择无视他，甚至连一句真假都不问就离开了，说起来，其实你对他说在这里等我这句话在欧尼看来，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金幸儿摸着金泰妍的头发，说道:“你自己试想一下，当你自信满满拿出某样东西证明你自己真的有这种能力，而其他人连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你，你会怎样想这就和找工作的时候对方说让你回去等消息有什么不同” 金幸儿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远的笑意，仿佛看到那个男人拉住金泰妍的画面，慢慢地说道:“所以说，你没错，他都没错，错就错在你们的立场各不相同而已。” 金泰妍诧异地看着金幸儿，眉梢挑起地问道:“欧尼怎会懂这么多，不会是” 金幸儿打断金泰妍的话，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说道:“欧尼纯粹站在化妆师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当然，一般的人肯定会单纯认为你完全没错，问题都出在那个男人身上，可欧尼只是要你知道，很多事情你换个角度想一想，就会明白其中的差异。” 金泰妍白皙的小脸轻轻皱了皱，那对很漂亮的眼睛微微眨动，沉默了片刻，说道:“虽然欧尼的话听起来两不想帮，可我还是听出差异了呀，明明是我和欧尼关系好，欧尼怎么想也应该偏向我才是，现在理解起来，欧尼想来对那个人更偏重一些。” 金幸儿摸了摸鼻子，有些被看穿了想法的窘意，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哎呦，欧尼的想法都被泰妍你看得一清二楚，你啊，就像是名侦探柯南一样，能够看透人心啊。” “哪有”金泰妍嘻笑了一声，说道:“只是欧尼表现得太明显了，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了。” “你这个小女孩倒是调戏起欧尼来了。” 金幸儿眨了眨眼睛，双手在金泰妍的童颜上轻轻捏了捏，不由得感叹道:“就凭你这张长不大的脸，将来哪个男人要是娶了你，可得幸福到死呦。” “欧尼，你要死呀” 金泰妍的脸颊浮起一阵淡淡的粉红，目光恼羞地看着金幸儿，嘴唇紧紧抿起，双眼盯着金幸儿丰满的地方，嘴角轻轻上扬说道:“我看哪个男人娶了欧尼才会幸福到死吧” 金幸儿笑着也没有反驳，只是表情忽然认真起来，说道:“你啊，也该到了谈恋爱的时候，就没打算找个男人好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欧尼不也没有男朋友吗”金泰妍努努嘴反驳道。 金幸儿笑了笑，没好气地说道:“我和你可不同，欧尼我至少谈恋爱的次数比你要多，经验也比你丰富，怎样，要不要欧尼传授两招吸引男人的方法给你” 金泰妍完全败给金幸儿，无奈摇了摇头:“欧尼你的那些招数还是留给下一个看上的男人吧，至于我现在没打算谈恋爱，况且我们情况也不适合谈恋爱啊。” “偷偷谈呗。” 金幸儿像是遗憾地看着金泰妍，说道:“当初我的男神背着我偷偷和别的女人谈恋爱的时候，我可是悲伤欲绝，不过现在看来，如果他们不是偷偷谈恋爱，现在哪有可能成为一对恩爱的明星夫妻。” 金泰妍无奈地瞥了金幸儿一眼，没有再说话。 这时，林允儿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金幸儿和金泰妍，蹦蹦跳跳地指着自己说道:“幸儿欧尼，泰妍欧尼，你看看我，感觉有没有什么变化” 金泰妍一把拉住林允儿，让她停止在待机室胡闹，不过还是朝她看了一眼，不解地问道:“能有什么变化” 金幸儿在一边颇有兴致地看戏，而慢慢地，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对林允儿问道:“谁帮你弄得头发和妆底” “是不是变得不一样了” 林允儿睁大眼睛一脸兴奋地问道:“幸儿欧尼，你快点和我说说，我到底有什么变化。” “化妆和发型上根本没什么变化。” 金幸儿看着林允儿一脸失望的表情，手指划过嘴唇轻说道:“可是看起来变漂亮了。” “耶，真的变漂亮了” 林允儿活泼地跳了起来，此时的她仿佛是一只在花海中旋转飞舞的精灵，气质清新，清纯动人。 “你还没有回答我是谁帮你弄的”金幸儿停止林允儿的欢呼。 林允儿很可爱地吐了吐小舌头，说道:“是刚才和泰妍欧尼要签名的那个男人帮我弄的。” “他现在还在旁边的待机室吗”金幸儿颇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那个石头刚刚走了。” 林允儿鼓起脸腮摇了摇头，像是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你要追吗”金幸儿低头对金泰妍说道。 “欧尼在开玩笑吗”金泰妍微微一愣，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金幸儿却微微一笑，说道:“我可以帮你挡住延平哦，你也知道，他和我可是老同学哦。” “欧尼，你们在说什么”林允儿好奇地问一句。 “至少得把签名给人家啊。”金幸儿像是提醒金泰妍似的说道。 金泰妍目光一紧，轻轻咬了咬嘴唇，沉默了许久，终于从座位上跑了出去。 就像某些潜伏的东西终于起了变化。 门外的金延平微微一征，想要拦住金泰妍，却被金幸儿整个人推入待机室里，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门里唯独留下了林允儿疑惑的目光。 此刻。 金泰妍不顾一切地奔跑着。 时间仿佛都因她的奔跑变得缓慢起来。 那一个瞬间，她的脑海里许多画面一闪而过。 比如她看到那个男人说着我有办法四十分钟赶到首尔文化中心时脸上所露出的自信，比如他擅自将自己抱到摩托车上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然后开着那辆摩托车在这个世界上飞奔疾驰。 但最深刻的依然是他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候拉住了自己的手无比认真地说着你现在可以相信我吗。 而那道身影最后背对着她，真的就像一块倔强的石头一样，毫不退却。 金泰妍努力让自己呼了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她试图想要在大厅找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可是他如同那只飞鸟一样，在那个她看不到的角落里起飞，然后消失在这片人海之中。 她冲出了大厅，依然灿烂的阳光照射在金泰妍的脸颊上，折射出一种淡淡的惶然。 她慢慢抬起头，终于看到那个男人。 但她的嘴唇只是微微张了张，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便驾驶着那辆足以跨越整个世界的摩托车连带那些轰鸣声一同飞奔疾驰起来。 直到金泰妍看到那辆摩托车缓缓消失在她的眼前，表情慢慢变得平静，只是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而金泰妍也想起自己曾经问过他那样一句话。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但到了最后，没有选择相信他的人却是她自己。 是那个在所有人看来其实都没有错的自己。 只是。 无论谁对谁错。 自己也该欠他那三张到最后依然没能给他的签名。 以及一句对不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