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间绝色
莲生满腹疑惑，取了药回来，煎了让沈舒窈服下。 起初还有些担心，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恐她吃错了药。及到晚间，见她烧已全退，行动如常，方深信不疑了。 内心暗暗欣喜，想不到主子还藏有这一手，跟那几个女人比起来，又多了一项优势。 这莲生原是慕容琤的母亲，林懿妃身边的得力宫女。 当时她一共派了四个人来晰王府，除莲生外，昙生去了袖香楼伏侍苏妃，蝶生与螺生去了东西两夫人院， 宫里出来的人，大都机敏伶俐，莲生又有些痴处，从前对林妃一心一意，现在随了沈舒窈，自然也是掏心掏肺了。 晚上，莲生打探到慕容琤去了后园，不禁喟然长叹。可沈舒窈却长吐了口气，今晚可以睡大床了。 她舒服地泡了一个澡，躺到床上，闻到被子上有一股淡淡香气，心想一定是他昨夜留下的。 不知为何，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涌起他与苏妃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她忽然觉得，其实这一夜比昨晚更难熬。 好歹挨到晨光微曦，披衣走到外间，见侍寝的丫头躺在炕上，香梦沉酣。 顿时无语，谁派了这种人来守夜，比主子还睡得香，真是看了就来气。 她出了院子来到臻园，清晨的园子寂静无声，只偶然看到几个婆子在打扫。 她沿池跑步起来，换了这具娇滴滴的小姐身子，走路都觉得喘气，前生作为女汉子的她，还真是不习惯。 正跑着，忽见前面一个身材袅娜的女子，正在收集荷叶上的晨脂。 女子头绾银凤钗，身着月白缎袄，白绫素裙。眉弯柳叶，檀口轻盈，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 美丽高雅的莲荷，衬着她婉约柔美的身姿，一切充满了诗情画意，令人沉醉。 看来她就是苏妃了，果真是人间绝色。 正看得出神，忽见苏妃身子一斜，往池中倒去。沈舒窈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牢牢拉住了。 苏妃回头愣愣地看了她一会，颔首施礼，声音宛转柔和：“苏若颦见过王妃jiejie，多谢出手相救。” 她也叫自己jiejie，沈舒窈有些无奈，看来终究妾大不如妻，她再得宠也不能明着乱了章法。 不知为何，此时心中的酸意竟一丝丝化去，油然生起一股怜惜之情。 这样温柔可意的佳人，不要说是男人，就连女人也会怜香惜玉的。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走来：“娘娘，你怎么又来采脂了？清晨空气湿冷，小心着凉犯了病。”说着忙将一件披风给她系上。 此刻太阳冉冉升起，园内逐渐热闹起来，苏若颦准备回楼。 她望着袖香楼的方向，满怀期待：“我今后可以去探望你吗？” 丫鬟抢答道：“娘娘身体不适，恐不能待客。” 苏若颦沉吟了一会，微微一笑：“我正觉长日无聊，jiejie若来闲叙消遣，自是最好不过了。” 她很高兴，又随口问：“殿下昨晚歇在你那里吧，他也早起了吗？” 苏若颦还未答话，丫鬟指着前面的亭子：“可不是，殿下正在那里练剑呢。” 回头望去，不远处的水亭内，慕容琤一袭白衣飘飘，手持长剑，动作优美潇洒，刚柔并济，越发显出宽清磊落的风姿。 此时苏若颦眼泛光彩，白皙的面庞显得红润起来，心中的柔情蜜意油然而露。 这时慕容琤一转身，看到并排站立的两人，一脸错愕的神色。 她微微一笑，你不让我们见面，可如今不仅见上了，还好上了，这下没辙了吧？ 沈舒窈回到院子，心情轻松了许多，用银铫子熬了一碗冰糖燕窝羹，准备送去给苏若颦。 莲生迟疑着道：“娘娘，不是奴婢多嘴，殿下既不让你们来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深宅大院内，妻妾相斗是常有的事。娘娘不跟人相争就罢了，何必还去刻意亲近？” 她满不在乎地：“我看苏若颦温柔娴雅，不像有心计之人，况且送碗羹又能出什么事呢，你真是杞人忧天了。” 来到袖香楼，进入花厅一打量，但见三间连通的屋子，中间以落地雕花罩隔断，瑶琴，宝鼎，古画，新诗，无所不有。 这样的屋子，只怕连神仙都住得，也难怪秦夫人嫉妒不平了。 苏若颦手扶楼梯，款款走下来。 沈舒窈将碗递给她：“适才看你是因气血不足晕倒，燕窝能平肝健胃，滋阴补血，对你的身子挺有好处。” 苏若颦接过玉碗，搁在一旁的案几上，吩咐丫鬟：“昙生，快给娘娘备盏荷露茶。” 两人在榻上坐下，她一边品茗一边问：“我还不知你是哪里的，家中有些什么亲人？” 苏若颦眼神有些忧伤：“我是杭州人，父亲是当地知府，家中并无兄弟姐妹。十岁那年母亲亡故，姨母甚是挂念，便托信叫我来京都。” 她听了便明白几分，因为苏父只是四品地方官，比起已入内阁的沈逸墨，势力悬殊。所以慕容琤哪怕再爱她，也没有立她作正室。 同时也明白苏若颦多愁善感的一些原因了，叹息道：“我无依无靠，孤身一人，比你更不如。” 想到前生过世的父母，不禁眼眶泛红。 “jiejie怎么这样说呢？”苏若颦一怔：“你有父母双亲，家在京城，想回去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 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道：“我自从出了那场事后，总有些神思恍惚，已闹过不少笑话了。” 闲聊了一会，沈舒窈担心她困倦，便起身告辞了。 主仆俩在园内游玩了一会，刚回到院子，就见一个太监急匆匆跑进来。 一脸惊慌之色：“娘娘，殿下传你快去袖香楼，苏妃娘娘吃了你送的燕窝羹，正腹痛不已！” “什么？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她惊叫道。 莲生也一脸惊慌：“娘娘，没想到奴婢的话这么快就验证了，这明显就是她自己投毒，栽赃陷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