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你在心安
沈舒窈清寒孤寥地立在庭院中,忽又听‘门’外响起簌簌的脚步声。。。首发一个身穿青缎披风,戴着金漆斗笠的身影,从风雪中缓缓走了过来。 雪‘花’纷扬,‘迷’‘乱’人眼,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及到走到跟前,望着那张清俊英朗的脸,她才惊喜‘交’加,眼晴湿润起来:“哥,你怎么来了?” 颜冉走到她面前,见她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雪‘花’,清寒幽凉,让人倍感心疼。 牵起她的手:“这么大的雪,怎么站在院子中?快进屋吧。” 掀起帘子,一股暖香迎面扑来。迎面案几上,白‘色’的瓷瓶中‘插’着一束红梅。 他脱下斗笠披风,在锦椅上坐下,哀叹一声:“都是我害了皇兄,不该提议这次的刺杀行动。” 原来他也参于了谋杀,两人果真是连成一体了。 沈舒窈将一盏热茶端到他手中,黯然道:“即使没有你这个帮手,他也会行动的。只是,不知皇上怎么听到了风声?” 颜冉接过茶盏,低头回忆了一下:“那天在清雅轩,我就感觉周围有些异样,大概有皇帝的密探吧。他对皇兄一直存有戒意的。” 她想想也只能是如此。又明白慕容琛带伤上山,原来是故意给他机会,引‘诱’他动杀心。 站在珐琅火盆前,拿银夹子拔动了一下里面红彤彤的银炭,忽又心酸起来。 转头望着窗外:“殿下也不知要幽禁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品了一口茶,皱起了眉:“刺杀储君是大罪,皇上又器重太子,于法于情,都不会轻易饶恕的。” 沉‘吟’了一下:“不过,皇兄在民间‘私’坊,江南文官中有很高的声望。所以,我与父王准备组织他们联名上书。” 她坐下思索了片刻,忙制止:“不可,皇上若知道他有深厚的影响力,一定更为猜忌,到时只怕要动杀心了。” 颜冉默然一会,眼中‘露’出凌厉之‘色’,肃声道:“那就让皇兄等。裴照我是一定要除掉的,到时朝中局势变幻,他或许就有希望了。” 她叹了口气,又急急地问:“我父亲与楚秦两位大人,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 颜冉放下茶盏,皱眉道:“他们虽然没有参于行动,但曾起谋反之心,皇上恐怕也不会轻饶,轻则贬官流放,重则……” 她眼‘色’一片哀然:“等会我去看看殿下,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颜冉默然了一会,又望了望院外:“我刚才进来时,怎么感到冷冷清清的,偌大一座王府,就没见到几个人。” 沈舒窈凄然一笑:“就在刚才,我打发了一拔人走了,他们都害怕遭受连累,准备另择高枝。我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世态炎凉了。” 他叩了一下扶椅,感慨地道:“既然这里缺人,我就留下来帮忙吧。昨天皇兄在山上,也嘱咐我照顾你们的。” 她心头一暖,欣然笑道:“那我赶快叫人收拾院子。” 他忙摆手:“不用了,我就住前院的‘侍’卫值房。” 想了想又问:“皇兄是不是有一位庶妃,与裴家有仇……” 她点点头:“你说的是苏妃吧?她独住在后园的袖香楼,从不见生人的。改天我给你引见一下。” 颜冉的到来,让沈舒窈的心中洋溢起温暖,整个人安宁下来,王府也不再显得那样空旷冷寂了。 雪‘花’渐渐稀疏了,她收拾了几件皮裘大衣,坐上车去西苑看望慕容。 冬天的太液池上,冰封霜冻,清冽‘阴’寒。池中间有一座月牙形的小岛,就是蓬莱洲。 穿过长长的廊桥,来到岛上。满山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晶亮的冰‘花’。 山顶上有一座宽敞的宫殿,‘门’外站着带刀的‘侍’卫。 ‘侍’卫仿佛得到过旨意,默默地打开宫‘门’,放了她进去。莲生与其它的下人,都被挡在‘门’外。 沈舒窈来到殿前,心忽然紧张起来,比第一次见到他还要忐忐。 我该以怎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对了,千万不能哭泣。她抹了抹双眼,‘露’出一个笑容。 仍觉得不好,这也太心不由衷了。当作若无其事吧,会不会显得有点冷漠? 正踌躇间,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慕容修长的身子站在那里,声音清越而低沉:“怎么不进来?” 她慢慢地抬起头,一夜之隔竟恍若隔世。那张苍白的脸几近透明,眼眸中往日的锐利全隐去,清冷中带着伤痛。
走进屋内,里面烧着地暖,锦褥绸幔,一应俱全,案上摆着鲜‘花’水果。 一个皇子,即使被囚禁,也会比普通人过得好的。 慕容看着她脱下刻丝披风,‘露’出银红‘色’的锦袄,双眼微红,粉光滑腻。更显得风韵别致,楚楚动人。 内心叹息一声,问道:“府中还好吧,颜冉过去了吗?” 沈舒窈点点头,又蹙眉道:“只是,我父亲与秦大人楚大人他们,也被囚禁起来了。” 眼中涌起忧‘色’:“听说不是被贬官流放,就是……要被斩首。” 他眼中又闪过一丝哀痛:“是我连累了他们,可我现在身陷囹圄,自身难保了。” 忽然间一撩袍角,跪在她面前,肃声说:“我想请帮个忙,替我将他们救出来,这样我才能心安!” 沈舒窈内心一颤,无法想像平时那样一个尊贵显赫的王,会跪在地上求人。 慌忙拉起他,握着他清寒的双手,眼含痛惜:“殿下,你就算不说,我也会尽自己的责任。” 他点点头:“我知道你有这份心,也有这个能力。” 将她的手反握在掌心,轻轻摩挲一会,抬眼凝视着她:“我还有一句话,你自由了,可以做自己的选择了。” “做什么选择?”她内心一沉。 慕容强忍住着内心的痛楚,平静地道:“我说过,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将你留在身边。” 微微一顿:“太子对你确是一片痴情,你跟着他我也能放心。” 她一下子泪眼‘迷’离,扑倒在他怀中:“我也曾经说过,你若有不测,我也不会独活。如果你终生囚禁在这里,我就请旨进来陪你。” 他决然推开了她,望着外面苍茫的雪景,声音清冷地说:“我不需要,我的爱只能由我来赐予,而不是由别人来施舍!” 沈舒窈知道他内心深处,仍然保持着那份冷孤,此时大概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默然一会道:“等处理好我父亲他们的事,我再来看你。”说完出‘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