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身临险境
沈舒窈回过头一愣，见一位身穿蓝衫的官员走了过来，竟是院使冯太医。 内心一凛，若非重大的事，没人能进入禁宫的。 她忙问：“冯医官怎么来这里，出了什么事？” 冯太医上前给两人见了礼，面‘色’忧郁地道：“京郊碧云庄发生瘟疫，太医院束手无措，皇上有旨，请你前去诊救。” 她心头一惊，转而又淡淡地道：“我又不是神仙，去了未必管用，况且我也没有这个职责。” 冯太医有些疑‘惑’：“娘娘平时最是纯慈心善，这次怎么袖手旁观了？” 又叹道：“若是瘟疫不能控制，四处蔓延，就会天下大‘乱’了！” “这天下太不太平，兴不兴盛，跟我们已没有关系了。”她依然语气清冷。 冯太医望了一眼旁边的慕容，立刻意识到什么，垂首不语。 慕容想了想，抚着她的肩膀：“还是跟他去吧，毕竟是上百条人命，也许你真能救活他们。” 沈舒窈其实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于是进屋收拾了一番，对慕容道：“你晚上等着我回来。” 一行人坐着马车出城，朝着郊外赶去。 路上冯太医告诉她，碧云庄在一个月前，就陆续有人病倒，累计已有上百人。 有的人很快痊愈，有的病情却日益沉重，当时村民并未为以意，只当是严冬之季受了风寒。 及至这两天，陆续死去了好几人，这才恐慌起来，村长向朝廷的医署报了案。 她想起上次麝墨之事，疑‘惑’地问：“你们确定是瘟疫吗？” 冯太医沉重地点头：“下官想应该是了，这次病亡的人，男‘女’老幼都有，甚至连村里一些牛羊，也有不适的症状。” 她沉思道：“但凡瘟疫，都与天灾**有关，最近京城内外一片平安，确实有点蹊跷。” 冯太医默然一会，肃然道：“下官想提醒娘娘一句，不管这次是不是瘟疫，娘娘都必须一口咬定，哪怕不是也要说成是。” “为什么？”她有些讶异。 “这样会让皇上心头恐慌，认为废除三殿下，上天都心有不平。”目光凝视着她：“这样殿下才有一线希望！” 沈舒窈心头涌起一丝暖意。她与冯太医只不过查探了一两次医‘药’案子，并无过多的‘交’集，他竟会处心积虑为自己着想。 又或许，他是感佩慕容平时的为人吧。 她望向窗外，声音有些哽咽：“我明白，先看情况再说吧。” 约行出二十里路，一道青山斜阻，转过弯来，便见一座庞大的村庄座落在山坳中。 竹篱茅舍，‘鸡’犬相闻，阡陌‘交’错，菜疏漫然，约有上百户人家，分散在山坡树丛间。 古朴天然，气象清幽，让人心头禁不住产生隐居归农之意。 可是村民们黯然忧伤的目光，以及隐约可闻的哭声，给这座美丽的村庄，‘蒙’上了一层悲伤恐惧的气息。 她随冯太医来到村头一座院子。黄泥筑就的矮墙，墙头用稻茎掩护，庭院宽敞，房舍排列。 听说这是村长家，太医院的人就驻扎在这里，轮流为村民诊治。 沈舒窈走进去，正看到一群村民排队等候在屋子前，里面有宫‘女’太监的模样。 接着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服点煎‘药’，看是否好转，记住不要与家人同食同饮，以免‘交’叉传染。” “谢太子妃娘娘。” 她伸头一看，果然是裴漓坐在一张桌案后，遮着面纱，带着手套。 身边的宫人也挥着手帕捂着嘴，唯恐沾染了瘟疫一般。 裴漓怎么也来了？对了，她擅长医术，肯定是为了表现出亲民的形象，博取口啤，便不惜身赴险境。 只是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哪里像在看病，又怎么能确诊病人？ 冯太医也有些意外：“下官并没有听说太子妃要来，大概是临时起意的吧。”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神医王妃来了！” 于是刚才排在屋子前的那些人，忽呼一下朝她围过来，争先恐后地道： “娘娘，你总算驾临了，我们都日夜盼着你来呢！” “是啊，我们都听说，娘娘是菩萨化身，医术高超，心慈善良。你一定能挽救我们这座村子！” “娘娘，快给我们看病吧！” 冯太医也被围住，招架不住，吩咐道：“快备桌案笔墨，娘娘就在院内给大家诊断吧。” 大院内安静下来，众人都有条不紊地在桌前排着队。 沈舒窈坐下来，一抬头，便见裴漓站在‘门’前，双眼‘射’出怨毒的光芒。 她经过诊断，发现有些人确有头昏微热的症状，但大部分身体正常，只是草木皆兵，过分担忧了。 她一一发‘药’嘱咐过后，又有一个面‘色’暗黄的‘妇’人来到面前。 沈舒窈一探她的额头，微微烫手，再试她的脉博，也跳动得比较快。 就在这时，‘女’人忽然俯头，大口地呕吐起来。 众人立即逃得远远的，然后一个村长站出来，大声吩咐：“快将她送进村后的山神庙！” 立刻，有两个粗壮的男人过来，将那‘妇’人拖走了。 沈舒窈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有点反应不过来…… 中午时分，村人都离去，院子也清理干净了。 村长媳‘妇’端了水盆来给大家净手，走到沈舒窈，笑道：“王妃娘娘累了大半天了，快洗手吃饭吧。” 裴漓在旁边听了，将水盆一推，砸得咣当作响。 冷哼一声：“丈夫都成阶下囚了，还称哪‘门’子王妃？” 她默默地道：“你们都叫我的名字吧，我叫沈舒窈。” “那我们就叫你，舒窈夫人吧？”村长媳‘妇’小心道。 她笑了笑，点点头。 饭间，客人们都坐在正席上，可沈舒窈望了望裴漓那张‘阴’沉的脸，来到里边的桌子坐下。 对村长道：“我跟你们一起吃吧。” 村长媳‘妇’望着桌上：“那我再去炒两个菜。” 她点点头：“就炒个山里的野菜，像蘑菇，竹笋什么的。” 很快，村长媳‘妇’添了两样菜端上，说是在山上摘的，纯生的野菜。 吃完饭，大家坐在院内休息，沈舒窈忽然感到‘胸’口沉闷，涌起了一阵恶心感。 最后再也忍不住，走到水沟旁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裴漓正准备上车回城，见此情景，指着她大声喝道：“她也染上瘟疫，快抓起来，送到山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