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心生怖畏
沈舒窈左等右等,莲生终于出来了,气喘吁吁,神‘色’惊慌。.。 正奇怪间,忽听里面人声喧哗,不一会,一个太监骑马直奔宫‘门’而来。 没有重要的事情,宫内是不许骑马。她内心一寒,忙高声问:“宫内发生了什么事?” 那太监也顾不得下马行礼,急急说道:“大事不好了,裴夫人刚才在东宫‘花’园,被野蜂蛰中身亡了,奴才要赶着往裴府报信。” 沈舒窈一愣,猛地转头望着莲生,挥手“啪”地打了她一巴掌。 怒不可遏:“是你刚才回去打开了瓶子,害死了裴夫人?” 莲生捂着脸,低声道:“不是奴婢,肯定是东宫的宫人捡起了瓶子,好奇地打开了。” 她痛斥道:“你还敢狡辩?信不信我将你送到刑部?” 莲生慌忙跪倒在地,含泪道:“娘娘饶了我吧。我也是为您着想,你姑息养‘jian’,迟早会没命的。” 沈舒窈又急又慌,问道:“那毒蜂为何不蛰裴漓,却是裴夫人丧命了?” 莲生垂下头,低声道:“毒蜂正要蛰刺裴漓时,裴夫人用手臂替她挡了。” 沈舒窈愣怔在那里,眼前浮现出裴夫人的言谈模样,望着‘女’儿时的慈爱,谈起家变时的凄凉。她平实宽厚,与裴家其它人都不一样。 眼中有些模糊,愧疚与不安,一齐涌上心头。 过了好一会,转头往里走去。 再次进入‘花’园,里面已‘乱’成了一团,几个太医摇头叹气,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 两人站在‘花’坛后,朝亭内望去,里面挤满了人。 裴夫人的尸体摆在长椅上,全身僵直,嘴‘唇’乌紫,蜂针的毒‘性’果然非常强。 裴漓坐在一旁,悲痛‘欲’绝,涕泪‘交’加,嗓子都哭哑了。 宫人们都面含悲切,努力劝解她,以免伤及腹中的胎儿。 也许裴家确实过于悲惨,裴夫人平时也得人心,来往的宫人们见此惨状,无一不伤感垂泪。 沈舒窈只觉得灵魂飘出了身子,脑海中一片木然,仿佛也丢掉了半条命般。 几个太监从身旁匆匆走过,一边议论着。 “真是奇怪,‘花’园中又没有蜂巢,哪里来的野蜂,而且毒‘性’这么大?” “听太医说,裴夫人中的不是普通的蜂毒,已呈报到大理寺去了,很快会有官员来查案了。” 太监走远后,莲生凑近过来小声道:“娘娘,刚才那只瓶子,也不知扔哪里了,他们捡到就不好了。” 她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急忙道:“那还不快找!” 两人来到荷‘花’池畔寻找起来,翻遍了草隙‘花’间,也没有发现那只玻璃瓶。 沈舒窈内心有些着急,如果没有出这件事,瓶子根本不会引人注意。过了两天,蜂浆耗尽,毒蜂也就死亡了。 可眼下出了这事,大理寺的人一来,搜到了瓶子,看到里面残留的毒液,就一清二楚了。 自己来过东宫,一定有人看见过,制毒研毒的事,也有许多人知道。很容易惹上怀疑的。 正心急间,忽见一双石青‘色’的靴子映入眼帘,抬头一看,慕容琛一脸庄肃地站在面前。 沈舒窈慌‘乱’地站起来,嗫嚅着道:“我的项链掉了……” “原来你的手段,比裴漓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她很坦‘荡’,你却披着善良的外衣。”他的声音中透着哀伤清寒。 “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过害她。” “不管你想害的是谁,一个老人,一个孕‘妇’,你怎么可以下得去手?” “不是这样的,我谁都不想伤害。” “可人都已经死了,不是你所害,这毒也是你研制的。” 沈舒窈惨然一笑:“确实,起杀心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罪恶。你将我抓起来吧。” 慕容琛笑了笑:“你今天哪怕杀的是我,我也不会让你受到惩处的。” 他将手中的瓶子抛进池里,又哀淡地道:“一个心有怖畏的人,会受到自己内心的谴责!” 说守,转身疾步离去。 沈舒窈怆惶地往宫外走去,穿过一重宫‘门’,正碰到慕容。 他上前说:“我刚才想接你出宫,不见你的人,过了一会,便听到裴夫人死亡的消息。” 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生疑‘惑’,小声道:“难道,此事与你有关?”
沈舒窈虚弱地道:“出去再说吧。” 路上,沈舒窈说了事情的经过,垂泪道:“裴家满‘门’都死在我们手上了,可我没有一点复仇的快感,只觉得深重的罪,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 慕容也有些黯然,劝慰她:“你大病初愈,千万不要多想,小心身体要紧。” 回到王府,沈舒窈就罚莲生去西北偏殿,吃斋茹素,面壁思过,关禁一个月。 莲生磕头道:“如果奴婢能减轻娘娘的压力,做什么都愿意。” 说完,就收拾东西进去了。 这一天来,沈舒窈都觉得惶惶不安,身子像被‘抽’空了一般,孱弱而疲惫。 她躺在‘床’上,惶恐地道:“我害死了这么多人,会不会得报应?将来会不会有一天失眠,或是全身长毒疮,或是车祸坠马……” 慕容忙掩住了她的嘴:“不要瞎想了,如果真有报应,就让我来承担好了。” “你与我有什么区别?”沈舒窈凄然地道:“太子说得没错,我已自己惩处了自己。” 晚上,沈舒窈饭也没有吃,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了。 睡梦中,她好像来到了地府,四面‘阴’暗恐怖,围满了青面白发的厉鬼,狂笑惨叫着,一齐朝她扑过来。 沈舒窈从睡梦中惊醒,吓出了一声冷汗,害怕地抱住了慕容。 慕容知道她做了噩梦,轻抚着她:“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安心睡吧。” 沈舒窈躺在他怀中,好不容易合上眼。 可过了一会,又梦到身处一片‘乱’坟岗,四面绿荧闪砾,野鬼哭嚎,于是又惊醒过来。 一夜如是,反反复复惊醒了两三次,他任何的抚慰都没用。 待到天亮时,沈舒窈浑身烧得guntang,头脑浑浑噩噩的,口吐胡言,人已糊涂了。 王府的太医齐聚殿内,为她探诊把脉,都说是受了惊悸,引发‘精’神紊‘乱’。 遂开了一些镇心安神的‘药’,可是给她灌服下去后,总不见效。 又过了一日,她已昏厥了过去,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