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重生之老而为贼在线阅读 - 第065章

第065章

    陈怡玢看着王绶云开车军部的车子冲出大门,她才让司机缓缓开走,回到店里看到正在招待客人的黄薇甜,黄薇甜送走客人看到陈怡玢静静的坐在等候区的枫木牛皮大椅子上,表情带着一点迷茫。【】

    黄薇甜关心道:“怎么了?”

    陈怡玢想了想,将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说:“我不知道我自己做得对不对?随庆跟杨苒苒已经离婚了,可是她却怀了孩子,如果我不说的话,也许随庆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孩子,可是我说了,他们的关系又如何界定呢?我在觉得,我似乎给随庆带去了一个难题。”

    黄薇甜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陈怡玢捧着热茶,黄薇甜说:“你这样的时候倒是难得,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似乎总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多么艰难的情况你都能挺下去,倒是少见你迷茫。”

    陈怡玢:“我是不愿意参合到别人的家事的,只是,我无法释怀杨苒苒要打掉那个孩子。”她活了两辈子,两辈子都失去过孩子,在她心里这种痛是一道永远的伤疤,她很迷茫的问:“我是不是做得多余了?”

    黄薇甜想了想,说:“这好歹是关于一个生命的,也许是随庆特别想要的孩子,就算他们不能复婚,可是孩子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啊。”

    陈怡玢叹了一口,这事毕竟已经做出来了,而且,她其实不后悔的成分多过后悔的,毕竟这事关一个生命。

    晚上她给大小姐写信的时候还写了这件事,说:“用自己认为的观点做了一件自以为的好事,可是却不知道这对人家而言是不是一件好事?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王绶云一连好几天没有出现,再出现的时候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起来气色不太好,黑眼圈浓重,陈怡玢道:“那天也是我太鲁莽了……”

    王绶云却道:“不,我该感谢你,我起码应该有一个知情权。”

    陈怡玢不知道该说什么,王绶云沉默了半晌,黄薇甜看到俩人这个气氛在旁边还跟李少雍在说些笑话,可是王绶云后来说了一句:“我百般求她,我不复婚,只希望她留下孩子,将来交给我来抚养即可,绝不对她有纠缠,可是她还是不同意。”

    三人都沉默了。

    李少雍说了一句:“有时候女人狠起来让人心冷。”

    四个人后来都没怎么说话,后来三个娃回来了,在家里跑来跑去的,家里才又热闹了起来。

    过了几天,项大夫忽然找上门来,到店里去看陈怡玢,陈怡玢到的时候,他已经等了很久了,一看到陈怡玢进来他就立刻起身了,陈怡玢挺惊讶的,道:“项大夫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项大夫道:“张老板放了我一天假,我们几十个大夫轮班去给灾民义诊的,趁着有空我特意过来对你表达一下感谢。”说着就送上了一些水果和药材。

    项大夫还颇为不好意思的说:“我还记得你的脉象,又给你拿了一些太平补药,小小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

    陈怡玢赶紧接过来,向他道了谢,又将他请到后面的会客室里,给他倒茶上点心。

    项大夫说:“多亏你帮忙,张老板也慷慨,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开了五十块大洋,说实话,这笔钱对我很重要,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陈怡玢道:“不用感谢我,只希望你好好钻研医术,学得一门傍身的手艺。”项大夫自然应承,说他也有意多学习一些西医方面的知识,将来更有发展云云。

    陈怡玢见他这样赔小心的样子,心里想着到底她还是忘了尺度,于是很干脆的跟他说:“项大夫您不用觉得欠我的,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在很多年前无意之间帮助了我,所以今日皆是因为当日之事还你的恩情罢了,你我之间以朋友相交。”

    项大夫听到陈怡玢说以前帮过他,他赶紧在脑子里想了很多,可是他毕竟亲手救过很多病人,到底是哪一个他还真的记不住,陈怡玢看他仔细思索的样子,打断他说:“那时我也很小,还不是现在的样貌,可能你也想不起来了,不过旧时的帮助我记在心里的,今日才有此举动,看到你能过上好日子,我心里也是快慰的。”

    项大夫心想这就是勤勤恳恳当个好大夫的好处了,他心里这些天其实也是颇为有思量的,一方面虽然觉得自己运气好受了一位病人帮助,可是这乱世哪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啊,他真的怕是个骗子什么的,但是想到张少白在平城的名声,也没人敢在这样的太岁名声上动土,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去了,结果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甚至还真的见到了张少白,张少白还拍着他的肩膀说:“陈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啊”让项大夫觉得一切好像在做梦一样。

    所以他一得空就赶紧打听到了陈怡玢的地址,登门来谢,毕竟搭上了张少白这条线,他以后的生活也能好过一点啊,结果听到陈怡玢说一切的幸运皆是因为他早年的相助,而且人家也说了是还恩情,那就是说还完了这事就拉倒了。虽然这么听起来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又觉得这么一个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也是颇为可惜的。

    赶紧跟陈怡玢说:“若是以后府上有人,我是说人都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需要我来出诊,你只需派人来跟我说一声,我肯定随叫随到的。”

    陈怡玢一听,又说:“我自然是需要项大夫帮助的,需要的时候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送走了项大夫,陈怡玢想着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予渔,这各人的生活最终都还得靠自己去走,别人都代替不了。以后再拉项大夫一把的时候,也得做得痕迹淡一点了。

    下班回家又特意去朱公馆去看朱伯逸,朱伯逸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褂子,在书房里看着一本古籍,如果不是他梳着时下的斜分短发,会让她有一种看到古代读书人的感觉,朱伯逸细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旧黄的古书上,看书的时候表情很闲适享受,倒真有一种古代贵公子的样子。

    她进了朱伯逸的书房才真的是长见识,早听说他是后世有名的收藏大家,现在可算有了概念,只见他的屋子里好多穿线的古书,分门别类的放在红木玻璃书柜里,还有几个柜子里放着他收集的古钱币和古董,红木的雕花书桌上摆着几方印石,墙上挂着一幅八大山人的画,整个屋里很多珍本孤品,这一个屋子的藏品恐怕细细的用玻璃罩子摆放的话,可以摆满后世半个博物馆吧。

    朱伯逸看到陈怡玢这惊讶的欣赏表情,心里反倒是受用,他这人若是别人夸他有钱聪明,他都没觉得怎么样,他生来就富有,自己又天性聪明,于挣钱一道上更是仿佛无师自通,虽然体弱但是也不影响他接掌家族事业,唯有收藏一道上,别人夸他的时候才真是让他觉得开心,而且也乐意跟人谈起这方面的事。

    可惜陈怡玢是一个外行,只知道感叹和夸赞,但是朱伯逸也还挺受用的,不过陈怡玢看到这些古书,想到后世在十年混乱时期的时候,朱家很多重要的藏品都被毁了,到后来捐献给平城图书馆和博物馆的也不过是剩下的少量藏品了,这真是一件十分十分遗憾的事,便说:“虽然孤本独品才更有价值,但是若能刻印一些珍贵的复本,或者自家亲朋留存或者开放给世人看,才算是这些古籍真正的作用吧,否则时间久了,字迹淡了,书页坏了,这些前人的智慧终究就会断了的吧。”

    想一想,又怕自己说得太委婉朱伯逸听不懂,又说:“近些年连年战乱,恒之也还是要为这些珍本和古董考虑考虑的。”

    朱伯逸却笑道:“我书房里的几本书其实已经联系商务出版社出一些精品收藏本了,我也觉得自己能看到这流传了几百年的孤本固然是好,但是若是这些先人智慧丢失在我这里,那我可是罪人了,再说平城人都知道我爱收藏,来借的人屡屡不绝,我也是怕了,每每被人借走珍本,我的心里总是心惊胆战的,最终我还是决定做一些精美的复刻本供大家研究吧”

    陈怡玢笑,说:“恒之心胸宽广啊。”

    朱伯逸又向陈怡玢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藏品,讲得津津有味,每当他讲这些事的时候,他的脸色不自觉的红润了,仿佛他不是一个体弱常病之人,而是在大学的课堂上谈古论今的教授一般。

    说了半天,朱伯逸才问起陈怡玢来拜访的事,陈怡玢赶紧说道:“想在恒之的纱棉厂里加工一批棉衣,张老板向我的小店定制五千套棉衣,我现在小本生意没法那么快速赶出来,就来向你求助了。”

    朱伯逸当场给纱棉厂的管事打了电话,随后就应承了陈怡玢,又说:“我知道你们订制棉衣是给灾民赈灾,那天赈灾晚宴我虽然没有去张公馆,但是也捐了钱的,你的棉衣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到底还是女士心细,张老板订这五千件也还是不够,那我再捐五千件吧,想必这就差不多了。”

    陈怡玢知道朱伯逸的实力,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便说:“也是我们为灾民尽了一份心意吧。”

    解决了棉衣订单的事,陈怡玢这边也紧着给蝶恋花招工,还特意让管家到城外的棚户区里招那些手脚勤快的女人,结果那天来了起码百十来个人,陈怡玢一下犯了难,她这小店只需要再招三十来个人,其余的人按理是应该刷下去的,但是看到这些女人充满希冀的乞求眼神,陈怡玢心里沉甸甸的。

    她也还是认真的筛选这些妇人,太老的没有工作能力的不能录用,她就让账房给这样的老妇人每人五块大洋,她们也欢喜的离开了,剩下的眼睛不安分的,贼眉鼠眼看人不正的,又筛掉了十来个,这种她也是每人一块大洋,剩下的这些挑选容貌周正一点目光清正的三十来人在店里培训,其余几十人每人也先给了两块大洋,说半个月以后再来店里,自有其他安排。

    这百十来号妇人都好像过年了一样,毕竟两块大洋对于这群朝不保夕的妇人而言也是很重要的钱啊若是省着花,一家三口吃一些粗粮完全可以撑过半个月啊

    这些人想着现在还没有进蝶恋花正式工作已经是这般光景,若是进来了岂不是生活更好,她们都仿佛觉得有了奔头,离开的时候步伐也都是轻快的。

    而留在店里的三十几个人更是高兴了,打发走的都每人给两块大洋,留下的呢?岂不是更好?

    陈怡玢又重新将每一个人的都面试了,让这些女人自我介绍,并且说出自己的特长等等。有一对母女同时入选了,那夫人现在虽然已是中年,但是眉目清秀,年轻时必是一位美人,因为那位女儿已是十分的漂亮了。

    这位夫人的夫家姓唐,因丈夫在逃亡时去世,所以她带着女儿俩人讨生活,好在以前夫家也小有些钱财,倒也勉强在城郊住了一段时日,可是眼看钱袋见空,女儿又这般漂亮,她虽然每日让她抹黑了脸,可是也遮不住这天生丽质啊,这时候听到人说那个蝶恋花招女工了,想到报纸报道了这次赈灾的时候蝶恋花的两位女老板慷慨解囊的事情,唐夫人就赶紧领着女儿来了。

    唐女郎此时也洗干净了脸蛋,柳叶弯眉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眉头轻蹙,甚是惹人怜爱,若是陈怡玢后世看过《红楼梦》,就该想到这位女孩颇像里面的林黛玉了。

    唐女郎的声音也很是动听,她说:“我叫唐阿fèng,来自福建,我在家的时候跟姆妈学过绣花。”

    陈怡玢虽然没有看过后世的《红楼梦》,但是她也觉得这位唐阿fèng有点眼熟,一听她说话忽然想起来了,这难道是后世红遍大江南北的女明星,唐晚照吗?

    她还仔细的打量了唐阿fèng,发现还真的是后世那位大明星,陈怡玢之所以能认出来也是因为唐晚照十七八岁就在屏幕上成名了,现在的唐阿fèng也就是十五六的样子,跟十七八相差不大,自然能认出来了。

    招工招来了大明星,陈怡玢一下都愣了。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她调整好心态,她年轻的时候也曾经看过唐晚照的电影啊,也颇为喜欢这位明星的,现在见到未成名的她,心里还真是蛮觉得奇妙的。

    可是想到唐晚照后来年纪轻轻就在自家自杀身亡,也是一阵感慨,看着眼前唐阿fèng眉目清清,满脸纯真的样子,真想不到这位女郎后来会因为跟男人情伤就轻易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陈怡玢又继续面试了剩下的人,一边面试一边将这些人的情况登记到一个本子上,这个本子是她私下里记下的员工笔记,也好方便她将来给这些人分配工作。给这些人初步分了工作和师父,给每人发了蝶恋花的专属服装,又派人安排这些人食宿。

    忙了一天晚上回家很晚了,孩子们已经都跑到薛奶奶家里了,他们三个叽叽喳喳的在薛仁爱家里的大客厅写作业,阿宝年纪大一些,从小接受过西式教育,像阿光不懂的英文单词什么的,阿宝也都能囫囵的说出个大概来。

    薛奶奶坐在旁边笨拙的学习织毛衣,也许是在织围巾,粗细和针脚都十分不均匀的拆拆织织的,一边看着孩子们一边很随意的织着毛衣,脸上也是带笑的。

    三个娃一看到陈怡玢回来,立刻围了上去,阿光还拎着作业本上前去问陈怡玢,陈怡玢讲解了一遍之后,阿光仰着小脑袋瓜儿看着她,带着自豪和崇拜的小模样说:“姆妈真厉害比阿宝哥讲得明白多了”

    阿宝一听就不乐意了,开始跟阿光理论,然后两个娃又玩成了一团。

    薛仁爱举起自己奋斗了好几天的织片,说:“你姆妈教我的,看我这笨手,练了好几天也不太成样子。”

    陈怡玢安慰道这是一个熟练的活儿,薛奶奶颇为遗憾的说:“我还合计给三个娃娃每人织一条围巾呢,看样子是费劲了。”

    珊珊小姑娘因为从小不受父母重视,心里最细腻也特别体贴人,立刻就仰头跟薛奶奶说:“薛奶奶给的,我都喜欢”小姑娘声音脆脆甜甜的,让薛奶奶的心里一下也热乎乎的,很开心的搂住珊珊,说:“怪不得人家都说闺女是爹妈的小棉袄,我们珊珊真是薛奶奶的小棉袄啊”

    珊珊露出缺门牙的小牙齿,笑得十分腼腆可爱,小女孩也到了换牙的年纪了啊。

    又跟孩子们一起在薛奶奶家里呆到很晚,陈怡玢跟薛仁爱聊天总有一种很受益的感觉,因为薛奶奶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为人非常有计谋,周永成能拼到如今这个地位有一半功劳要是这位贤内助的功劳,陈怡玢跟她聊了一会儿,讲到今天面试了很多女工,有些女工店里会培养,剩下七十多位不知道怎么安置。

    薛奶奶提议要不安排到朱家的纱棉厂里吧?

    陈怡玢觉得总靠别人来帮忙也不是长久之计,就跟她提了她的计划,想开几家美食店,又具体讲了一些细节,薛奶奶听了之后说:“你这个方法很好,就是同时开几家店铺,需要的店面成本有点高,在西半城我们……”刚想说我们帮派,又一想她已经不是黑老大的太太了,改口说

    道:“在西半城的事情找子寒就可以办到,所以你尽量在西半城开店吧,东半城那是沙弗人的地界,张少白的触角恐怕还没有那么远。”

    陈怡玢点了点头,说她在考虑考虑这事儿怎么cao作。

    薛奶奶又说:“若是你跟子寒不好意思张嘴就跟我说,我跟他倒是可以张这个口了,我在他那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她这么说就是客气了,她跟张少白的关系岂是几分薄面能说明的。

    陈怡玢点点头说:“我不会跟您客气的,我还想着若是我的小铺子再开业还想拉您入股,大家一起忙起来。”

    薛奶奶推辞,说她现在年纪大了,只想带着孩子。虽然这么说,但是大家都看到每当孩子们上学不在家的时候,薛奶奶将自己关在家里不出去的样子。

    陈怡玢说:“不耽误您多大的功夫,只要您有空帮我掌掌眼,全当您散步遛弯了。”

    薛奶奶笑道:“你这孩子,这么个正事还说成是散步遛弯,真是狭促鬼。”

    陈怡玢笑嘻嘻将孩子们领走,薛奶奶只觉得孩子们一走,自己家好像一下就空荡荡了,旁边跟着的老嬷嬷就劝:“陈小姐邀您入股,一方面也是想让您出去散散心,另一方面大概也是想借借您的势吧。”

    薛奶奶道:“陈丫头的哥哥在平城也是颇为吃得开的,别说她就是开几间美食铺子,就是开个银行大概也是能开起来的,说借我一个下堂妇的势到底还是没那么多,大概还是看我自己在家,想让我出去多走走吧,这孩子的心性倒是正派啊,想不到我薛仁爱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这样一番善缘,真是菩萨保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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