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才与疯子（上）
无麻烦公民，意思是华人来美讨生活不容易，除了极少数唐人街里的混混外，其余人都会遵纪守法。 可是，身为华裔移民，杨至远在没有出名前，总是被人问起从哪儿来？对于这个问题他的答案是：加州圣何塞市。不过，提问者总是对这个问题不满意，他们会摇着头继续说道：“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到底从哪儿来？” 意想不到的歧视总是很伤人，这种交流有时是在不友好的形式下进行的，其中一个不友好的形式是：冷嘲热讽。一些人会说：‘如果你不喜欢这里，你大可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这不单是杨至远一个人遇到的问题，而是一个美国人普遍不信任华裔的问题。一份1996年公布的美国公众评价报告显示，45%的受访者认为，在美华两国发生争端时，华裔居民会支持其母国。 面对这种歧视，无非是两种选择：融入或远离，杨至远的选择是融入，因此他甚至成了斯坦福一个学生社团的领袖。 李家明没有遇到这种问题，他在美国没有从底层往上爬的经历。虽然为了iPod的成功，他甘于躲在Kyle后面，与所有的美国媒体保持绝缘，但对于了解他与HH公司的美国人来说，那华裔小子是天才，上帝恩宠的天才。对于了解HH公司不了解他本人的美国人来说，那就是一个非常震惊的事实，一家美国公司的董事长怎么会是一个非美国籍的华人？ 因此，当李家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欧文.雅格布斯，出现在高通董事会所有成员面前时，他也遇到了一个信任的问题——高通是与HH公司合作，还是与华人财团合作。 不重要吗？ 很重要，别看美国人大大咧咧的，可这就是个心口不一的国家，宪法里保障了公民有完全的自由，首当其冲的就是信仰的选择自由；可所有的体育比赛第一项就是全体起立唱国歌、升国旗，每到重大节日，铺天盖地的都是星条旗，政府和民间不遗余力地以各种仪式对人民进行爱国主义教育。 这个问题真的重要吗？ 不重要，这些董事虽然都是美国白人，但都不是那种热血沸腾的美国人，他们眼睛里都只有绿油油的美钞。当然，前提是李家明给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让他们在场面上有个交待。 狗屁！ 无非是歧视而已，觉得老子是黄皮肤华人，想让自己跟那些‘无麻烦’公民样，默默无闻地替公司出力。每次大选时，总统候选人会拿人权说事，国会每年也会拿人权说事，真要让小布什取消对华贸易最惠国待遇试试？ 看着斯文其实强横的李家明，压根就玩不来杨至远那一套，他习惯的是一力降十会。老子比你们更有能耐，那就得听老子的，跟你们好商好量，那是为了团结、为了让大家齐心协力！ 面带讥诮之色的李家明不但将一位新董事的质问当成了狗屁，还在鼻子下扇了扇，挑衅性道：“Owen，我怎么闻到一股腐尸的味道，难道柏林墙还没有倒塌？” 前几天还在游说李家明的罗伯特脸色阴沉，讥讽道：“Ming，年轻人要有礼貌！William，不过是问问您是哪的人？” cao，明知自己是HH公司的董事长，还问这样的问题？ 李家明冷笑道：“Robert，你是凭家族余荫，才有机会坐在这会议室里，我是凭自我奋斗。管好你的狗，对我这样的强者，要有足够的尊重！” “我以我的家族而自豪！” 商场如战场，哪怕李家明和罗伯特算是不错的朋友，在这种场合也不会留任何面子，当即嘲讽道：“No，那只能证明你无能！ 先生们，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在美国近二百年的历史里，有几位是继承者的成就超越了被继承者的？在平民社会里，或许比比皆是，在上流社会里，我只知道小福特胜过了老福特，其余的继承者都不值一提。更可悲的是，那些伟大人物的继承者们，不但成为了社会的寄生虫，很多还蜕变成了食腐的秃鹫！ 同样的道理，为什么你们相信Robert他们这样的第三代、甚至是第四代家族继承人，而不相信我和欧文这样的创业者呢？” 怎么一个好好的董事会议，成了人身攻击？ 愤怒的罗伯特气得七窍生烟，刚想打断却被李家明不屑地质问道：“Robert，你自小受的良好家教没有告诉你一个基本礼仪，随意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你！” 跟文明人就得耍流氓，李家明本就是混混出身，哪会跟这些披着绅士外衣的秃鹫讲礼仪？ “先生们，我不但带来了友谊，还带来了一个伟大的计划。这两天，有些朋友听了我这个计划，更多的朋友没有听到。Owen，我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大家讲讲，您有意见吗？” 这种粗鄙作风，也是欧文非常反感的，但用在这种场合，已经恢复了说话功能的他非常乐见其成。 “No，孩子，你是上帝恩赐给高通的礼物。” 不管明天高通公司还能不能存在，今天在这会议室里，欧文这董事长就能控制会议的流程。罗伯特他们很无奈，只能眼看着公司的VP布鲁斯象个办公室助理一样，亲手将投影仪架设好，而那华裔小子却象个大人物一样，开始阐述他对未来互联网的看法。 “先生们，1995年六月，es在《TheRoadAhead》一书中曾提及物联网，但未引起广泛重视。去年三月，MIT的KevinAsh-ton教授首次提出物联网的概念；三个月后，MIT建立了‘Auto-ID’，提出‘万物皆可通过网络互联’，阐明了物联网的基本含义……”。 洋洋洒洒地讲了一通，李家明从牛仔裤袋里拿出台黑色质地的iPod2，虽然粗糙得不堪入目，却非常自豪道：“先生们，这是我们HH公司的最新产品iPod2，借助QC6522的强大性能，已经完全实现了其与pc机的实时联接。 我们可以预见，随着技术的发展，在不远的将来，只要解决了锂电池的容量及无线网卡的小型化问题，iPod完全可以越过PC机这个中间介质，直接与互联网联接。既然iPod可以，那么手机呢？” 停了一停，李家明接过布鲁斯递过来的矿泉水，润了润干渴的嗓子，也给这些董事们一个思考的时间。CDMA与GSM的潜力之争，大家都心里有数，只要点出了未来手机能与互联网联接这个趋势，剩下的就是大家的选择了。 有没有把握？ 没有，李家明和杨至远这几天在布鲁斯的带领下，拜访了几位住在圣迭戈市的董事。大家都认同他的判断，但无一例外都担心风险，只要GSM突破了潜力瓶颈，CDMA一样会一败涂地。 现在就看大家敢不敢冒险，敢不敢赌在GSM突破模拟通讯领域之前，高通能强行将CDMA从模拟信号领域推向2G数字通讯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