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四月是你的谎言
不知不觉又忙到六点多，公司的人基本上都走差不多了，眼见着很快就到和楚夕虞约定的时间，张小涵赶忙收拾好东西便打卡下班。四月的夜晚虽然还是有些冷，但在T市也感觉到了温润的气息。她站在楼下，深深吸了口傍晚阳光晒过的空气，脚步轻快向公交站牌走去。 今天可是要跟唐氏企业未来老板娘单独吃饭呢！看来以后再公司里前途很不错啊~ 张小涵从过年前到现在心情一直都不怎么会好，等到了那家烤rou店，她一眼看到默默坐在窗边座位的楚夕虞，美人儿似乎都有种神奇的力量，张小涵作为女孩子都觉得赏心悦目得开心许多。她使劲儿挥了挥手，楚夕虞也微笑向她点点头，张小涵赶忙走进去。 “夕虞，怎么今天突然要一起吃饭呢？”张小涵刚坐下，立马将这个想了一下午的疑问抛给楚夕虞。 楚夕虞托着下巴，伸手拨了拨张小涵短短的头发，叹口气道：“上次何政出那事儿之后我就一直想找你来着，只不过不大方便。怎么样，伤好些了吧？” “没事儿了。”张小涵有些尴尬，感情她是为了给自己闺蜜道歉才把自己约出来的，不过看这样子楚夕虞并不知道内情啊。 张小涵表情微妙，楚夕虞假装没注意低头喝了口茶，然后招过服务员来点菜。 刨除去开始那点儿不舒服，楚夕虞随口问了几句张小涵最近的一些明星小八卦之后，张小涵明显话多了许多，两人很快便以最好的朋友相称。等到了晚上九点多，两人才尽兴而归，一起坐车回去。 楚夕虞到了家，打开房门正看到何政面如菜色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一张纸。她走过去坐在何政对面，关切得看着她欲哭无泪的脸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稷之想把我家的店给收购了。”何政把那合同扔到楚夕虞面前，双手捂住眼睛，她的声音闷闷的：“她说到做到，开始整我了。” 那份合同只是个起草方案，正好赶上何政爸妈的那家店房租马上要到期，房东不知为何死活不愿意再续租，林稷之又及时递过来这份合同，可想而知这里边的缘由了。 楚夕虞想起何爸何妈待她如同待自己亲生女儿，她心里闪过一丝丝内疚，仔细思索了下，觉得不管行不行还是得帮何政一下。 “你先别着急，解铃还须系铃人，说起来这些都是因为我，我明天就找林稷之商量下，这个星期我应该就可以离开了，你这个合同我看了下是等到四月中旬才会签吧，我去求求她。” “我不信。”何政把手挪开，眼圈通红，一脸悲伤盯着楚夕虞：“你一次次骗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帮我，你还不是开始算计我爸妈，要不是你偷偷做那个假戒指，我现在又怎么可能被林稷之这么对待！”她眼泪不停得流，大滴大滴砸落在楚夕虞伸过来的手上。 灯光有些昏黄，似乎楚夕虞都染上了些悲凉的神色：“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有失必有得吧，我当初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但是现在都过去了，等事儿都结束后，我会把那份拜托你爸妈做假戒指的合同还给你，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用这些东西要挟你了。” “真的？你不骗我？”何政死死抓住楚夕虞，眼神儿终于散发了点儿光彩。 “不骗你，相信我最后一次吧。”楚夕虞点点头，安慰得摸摸何政的耳边的碎发，“你看你，眼睛这几天都没消肿过，赶紧去睡吧，明天我来帮你解决。” 何政抽抽鼻子，委屈得低头，起身去卧室睡觉。楚夕虞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抓起那份合同仔细看了看，撇着嘴巴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休整安顿几天之后，林稷之直到今天才正式上班，唐氏企业的这个分公司并不在总部，而是位于东城边上的某新开发的SOHO，距离这里不远就有T市新兴起的艺术家聚集地，而且离她们的大学还挺近。经理带她熟悉了下公司的部门和职员，再去市中心新开的服装店看了看，然后便将她安顿在办公室不再管她。 本来她只是作为监工来这儿的，而且从来没有正式工作管理的经验，根本不可能上来就做些很难的任务，何况唐氏企业也不敢让林家大小姐累着啊，因此林稷之仅仅是忙了几个小时，今天甚至接下来一天的任务就完成差不多了。 晚上早早下了班，她看天色还不算黑，只是云彩有些厚实，压得空气也有些沉闷了。阵阵小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想起她特别爱吃的大学食堂面店的热腾腾的面和大碗鲜美的汤，咽咽口水后正要出门打车过去，发现楚夕虞在楼下门口站着，表情严肃向楼内张望，看到她出来便赶忙迎上去：“林稷之，你有空没？我想找你聊聊。” 林稷之上下审视着楚夕虞，似笑非笑点点头：“我没事儿，正想去大学看看，跟我一起吧。” 不知何时起，天空开始飘着一点儿小雨，两人都没有带伞，却不约而同没有提买伞的事情。她们仿佛把这快一年的事情忘掉了，跟昔日在大学并肩去打饭一样，等到了食堂，各自买好吃的东西，凑在一起稀里哗啦赶紧吃着。军训时候的毛病似乎总是改不掉，只要进食堂，所有人吃饭的速度似乎都不由自主快好多。 吃饱饭，林稷之捧着肚子向后仰着，眯起眼睛对楚夕虞说：“你如果是来跟我求情放何政一马的话，你还是别说话了。” 楚夕虞沉默，这次林稷之似乎下定决心一定要整她们两个，她将脸撇向一边，叹口气道：“何政是真的关心你，也确实拿你当朋友，我希望你别做得那么绝。” “做如何都不关你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多关心下你自己的好，再见吧。”林稷之冷笑，拿起包来起身准备走。 “等等！”楚夕虞赶忙叫住她，“跟你说实话吧，我这周应该就会离开中国了，所以你对何政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对自己没帮助就算了，还只能增添仇恨，何必呢。” “出国？你不是要跟唐蜀源结婚了吗？”林稷之转身瞄她，脸上净是讽刺。 楚夕虞抚额，声音低沉：“我跟何政说过我不想和他结婚的，你相信我，别让何政那么为难，要不是迫不得已必须拉她下水，我也不会这么做。大学朋友一场，你手下留情。” “行，只要你说到做到，我就放她一马。再见。”林稷之不再理她，转身离开了。 食堂里人由少变多又变少，楚夕虞望着林稷之走掉的方向目光涣散，她内心无比焦躁，今天等了一整天，应该有了结果才对。家里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父母的工作也辞掉了，护照和签证也办理好了，所有事就差那么一点点。正这样想着，楚夕虞的手机嗡嗡震动了几下，她赶紧拿起来看，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写着：“程序开始正常运转，剩下的钱已经到账。” 银行也发来信息，显示账户余额一百二十万的资金，足够她读书工作，甚至买套小小的房子，再加上白氏企业的帮助，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楚夕虞长舒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何政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我得先撤了。”她赶忙出了校门坐车回家。 白氏企业迎来了一位稀客，就是从来没有进过他们总部的唐氏董事长唐蜀源。 白炀摇晃着红酒杯，跟唐蜀源并肩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静静欣赏早上十点阳光灿烂的初夏风光。唐蜀源好笑得摸着白炀摆在窗边特大号的望远镜：“我平时也就用rou眼看看你办公室，你倒好，是打算偷窥我？” “好啊，原来你平时没事儿老看我？我拿这个望远镜是为了观察星星的好嘛！我看美女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看你！”白炀不屑白了唐蜀源一眼，自顾自饮了一大口酒。 唐蜀源呵呵两声，自动忽略掉白炀说看星星的话，问道：“你家老头最近好厉害嘛，可是把我们公司折腾够惨的，怎么，他是开窍了？” “你问我这个我肯定不会回答你啊，公司机密怎么可能说，不过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我有段时间不是在美国么，等回来就发现他居然默默搞了这么多大工程，而且和以前风格不一样。可能是我比较不旺爹吧。”白炀觉得无所谓，反正他不喜欢公司这些破事儿。 “啊对了，我还没问过你在美国怎么样，遇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没？”唐蜀源饶有兴趣，他好久没有回去了，现在竟然有些想念。 白炀拿杯子的手顿了顿，有是有，但是关于林稷之那就会联系到楚夕虞……他笑了笑，抬眼坦诚看向唐蜀源：“没什么，倒是我弟弟最近学习还不错，他女朋友也挺可爱的，要不是你有了楚夕虞了，我倒挺想让你找找我弟女朋友那款的。” “你到现在还没个正形儿，”唐蜀源别过头去望向窗外，“行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那个cossell企业你应该了解挺多的吧，最近林小姐刚来，我还是没有搞清楚他们企业未来的意向到底是什么，搞得我合作都有些迷茫，你能帮帮我吗？” “就这事儿让你亲自跑一趟啊，我这儿有点儿他们的东西，你拿过去看看吧。”白炀起身到书架旁翻找：“不过也就一些比较基本的资料，你可以看看公司风格，不过再细的东西我就不能给你了。” “行啊，你能给什么就给什么。”唐蜀源嘿嘿笑着敲了敲桌子，“我能拿到你的东西就已经很不错了。” 等白炀把基本资料给他，唐蜀源因为还有工作就离开了。这周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来自于G市的企业要过来洽谈，cossell企业的工作也刚刚起步，他已经连续加班了好几天，都是楚夕虞过来给他送他才得空吃上饭，整个人日渐憔悴。 但是等这周过去应该就可以休息下了，唐蜀源细细琢磨着，吩咐司机往总部方向开去。 楚夕虞已经将行李收拾差不多，父母也先一步到了B市，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将材料准备好，着急忙慌去学校递交了转学申请书，将自己的学分全部转到了费城的某所大学，只要这个月去学校报到就可以了。只不过唐蜀源那边……等到了美国，把所有的号码和联系方式全部删除，老家那儿也整理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她思前想后，心里却总是有些忐忑，一切太过于顺利了。 晚上唐蜀源约她吃饭，这家新法式餐厅坐落在江边某民国留下的别墅里，曾经楚夕虞在杂志上看到过介绍，说这里环境特别好，街景非常漂亮，唐蜀源便记住了，等到一开业就预定了位置带她过来。 这家店果然名不虚传，装修很好，菜品也好吃。唐蜀源最近太累了，楚夕虞在点菜的时候特意嘱咐不要辣和其他特别刺激性的食材。听着轻快的小提琴协奏曲，两人很快放松下来，一扫前几天沉闷的感觉相谈甚欢。更何况这估计是楚夕虞最后一次陪唐蜀源吃饭了，即使她对唐蜀源没有男女朋友的情分，但她也为了自己的目的无论如何都实际上就是坑了唐蜀源，所以今天便格外用力讨好他了。 吃着吃着楚夕虞突然对唐蜀源漫不经心说：“我这几天想陪爸妈去国外旅游，你自己记得好好休息才行啊。” “嗯你也该出去玩玩了，去哪儿？”唐蜀源眼皮不抬一下。 “嗯，”楚夕虞顿了顿，“去欧洲，西班牙。” “那挺好，建筑都很不错。”唐蜀源笑眯眯问道：“机票买好了没？我帮你定吧？公司有优惠，不用白不用。” “不用啦，我都订好了。后天就走了，也就玩一周便回来。”楚夕虞硬生生压下自己颤抖的声音，不过唐蜀源似乎并未察觉。 唐蜀源点点头：“唐氏企业在欧洲也有些连锁旅馆的，你可以去住。” “好啊，到时候我就报你名字刷脸。”楚夕虞强笑着，自己并未注意到自己脸已经微微发白了。 夜色如水，餐厅里灯光微暗，所有坐在窗边的客人都望着外边泛着嫩绿光彩的街景，楚夕虞也不例外。唐蜀源低头将眼睛隐藏在刘海之下，冷冷的笑意在他嘴角闪了闪便消失了，他斜眼儿看了眼楚夕虞，拿出手机给老郑发短信：“去查查楚夕虞最近到底航班要飞哪儿，是不是跟白氏企业有关系，将白炀这半年的行踪也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