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破山
渔舟唱晚，几家灯火对愁眠。 “小二，上酒！” 渝州城外，一家酒肆。 赵纵大咧咧的扯着嗓子喊着，在他对面坐着的是魏仲和丁宁，而他左手边则是坐着陆林轩，至于赵纵的右手边，也是摆放着一个包袱和孔电剑。 大雪天，一壶好酒，一碟酱牛rou。 在如今大梁朝这样的乱世，这样的配置已经属于顶级。 丁宁看着桌上飘香的酱牛rou，吞咽着口水，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吃过rou…… “想来不便宜……”丁宁说着。 赵纵拿起一个瓷碗，倒上百花酿，不急不缓道：“十枚铜钱！” “十枚？” 丁宁瞪大眼睛，十枚铜钱是他目前见过最多的铜钱，至于那些更加珍贵的天金钱，他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他看着赵纵身上的破旧衣袍，男人如同一个乞丐，丁宁试探道：“你身上有十枚铜钱？” 赵纵饮下瓷碗中倒下的百花酿，长吐一口气，舒畅说道：“行走江湖，钱财乃身外之物……” “说人话！”丁宁打断了赵纵的话。 赵纵略有些尴尬，压低声线，道：“没有！” 丁宁满头黑线，直视着赵纵，开口道：“没有多余的钱财，还敢要百花酿和酱牛rou？” 赵纵却是神色平淡，依旧品尝着百花酿，不以为意道：“我没有，不代表他人没有。” 这叫什么话？ 丁宁神色惘然。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魏仲，摇了摇头，魏仲身上铁定不可能有十枚铜钱的，来渝州城一路以来，他们二人一直磕磕绊绊，若不是他‘急中生智’，两人恐怕已经饿死在了来渝州城的路上。 丁宁转而将目光放在陆林轩的身上，又是一阵摇头，陆林轩粉妆玉琢，十枚铜钱更是一串天文数字。 那么……赵纵所说的他人有十枚铜钱是指谁？ “这里恐怕是没有人能够支付的起十枚铜钱。”丁宁眉头一挑，道：“难不成，你想吃霸王餐？” 赵纵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神秘微笑，并没有回答丁宁的问题。 这个时候，酒肆外来了几位人物，他们的面相看起来颇有些凶神恶煞，进入酒肆后，寻到一张桌子，将手中的环背大砍刀极其霸道的放在桌面上，声音雄浑道：“小二，上最好的酒，让本大爷解解渴！” 酒肆小二听到这话，暗自低语一声晦气，大梁天下，世事不太平，流寇匪徒四起，来到酒肆内的几人，是渝州城外最大的匪帮金钱帮的人，也是最难伺候的人。 他们今日来到酒肆，只能自认倒霉，这是一群惹不起的主，姑且不论能不能从他们身上得到几枚酒钱，能够保住酒肆不被他们砸了，已是今日上上签。 很快，小二将酒水送上来。 金钱帮的人安静的喝酒，但丁宁却有些皱眉，自从金钱帮的几人来到酒肆后，他便感觉到金钱帮几人的目光时不时的望向他们这边，这样的目光，丁宁不会陌生，这是狩猎的目光。 金钱帮的人盯上了他们！ “察觉到了？”赵纵轻声询问。 丁宁点头道：“金钱帮的人，不是单纯来喝酒的。” “那你觉得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赵纵神色很平淡，酒肆内的几人他们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只是几个寻常人。 丁宁眸光流转，目光落在桌上的包袱上，轻声道：“是为了大梁陵墓的钥匙而来。” 赵纵摇头道：“不是！” “是为了收集情报来的！”一旁的陆林轩接过话头。 “不错，为了情报而来。”赵纵给出肯定的评价。 “为了情报？”丁宁有些错愕，目露不可思议的神色，金钱帮只是一个匪帮竟然如此的有组织有纪律。 “行走江湖，情报的重要性，往往比自身实力更加重要。”赵纵佯装喝酒，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金钱帮的几人，轻声道：“他们来收集情报，在判断我们是否是个值得下手的目标。” 赵纵将瓷碗放下，继续道：“从他们的目光中，可以判断的出，我们应该已经是金钱帮的猎物了。” 他又顿了顿道：“即便不是，进入大梁陵墓的钥匙，也值得他们冒险一试。” 丁宁沉默不语。 得大梁陵墓者得天下，这句话，早就已经在天下传开了。 江湖是一座江湖，但天下，却是万人之上。 如今大梁新帝初登，五王共世，谁都想进入大梁陵墓，得到大梁天下，微不足道的金钱帮自然也想得到。 “贪心不足蛇吞象！”陆林轩点评道。 赵纵咧嘴一笑，道：“女娃娃说的不错，金钱帮确实贪心，不过对于我而言，只是酒钱。” “酒钱？”丁宁神色惘然，有点不理解赵纵的脑回路，难道，此前赵纵所说有人付的起十枚铜钱，说的是金钱帮的人？ 在丁宁神色惘然时，赵纵食指与中指并拢，点指在额头上。 丁宁猛的瞪大眼睛，喉咙滚动，均匀熨烫着漆黑的瞳孔里骤然闪烁一道又一道的剑光…… 少卿。 约莫数个呼吸，赵纵收回手。 “这是……” “破山！”赵纵轻声说着。 “破山？”丁宁喃喃自语，眼中的震惊无法言语，脑海中多出来的东西，强大且霸道，这是世间无双的剑法。 “姓丁的，看好，记住了。” 赵纵起身，拿起桌上的孔电剑，径直朝着不远处金钱帮的人走过去，而后，在金钱帮戒备的神色下，旁若无人的坐起来。 “金钱帮……”赵纵不以为意的开口道：“想来，你们是为了进入大梁陵墓的钥匙而来。” 金钱帮的数人，眸光瞥了一眼赵纵手中的长剑，沉声道：“阁下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赵纵冷哼一声，伸出一只手来，而后说道：“十枚铜钱。” “十枚铜钱？”金钱帮数人眸光闪烁。 “不错，十枚铜钱！”赵纵咧嘴一笑，道：“我在此饮酒，尚且还需要十枚铜钱。” “阁下这是明抢？”金钱帮数人有些想笑，一直以来，渝州城境内，都是他们强抢收刮他人钱财，从未有人敢强抢他们金钱帮。 赵纵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道：“不不不，抢钱这种事情，只有你们金钱帮的人才会干，我干不出来。” “那么，阁下是……” “十枚铜钱是你们的买命钱！” 这话一出，酒肆内瞬间刀光闪烁，金钱帮数人犹如豹子注视着赵纵。 “阁下，说些什么？” 杀意，在酒肆内波荡，酒肆小二见到这种阵仗，顿时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暗骂着瘟神二字。 “十枚铜钱，你们的买命钱！”赵纵又一次开口。 下一瞬间，赵纵动了…… 身前桌子被一手掀翻，赵纵手持长剑，一跃而上，一剑砸下。 像是两颗星辰之间的碰撞，像是巨象飞奔撞击在墙壁之上，在丁宁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桌子在男人的长剑轰砸下，寸寸崩开碎裂。 四分五裂。 在赵纵这一剑下，金钱帮的数人身体全部翻飞出去，狠撞击在地上，殷红鲜血喷出，溅落在地。 一切安静。 陈三看着眼前一切，眉头思索，似乎在想些什么。 在场所有人，除却赵纵外，只有丁宁能够明白这一剑。 破山剑法。 赵纵砸出的这一剑，没有动用星辉，没有动用剑气，看起来只是极其普通的一剑，却极其霸道。 被掀翻的桌子，翻飞出去的金钱帮众人，根本没有触及到孔电剑，却全部横飞了出去。 让丁宁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赵纵拎剑砸剑的动作，没有动用十分的气力，轻松至极，却造成了十成的威力。 “这便是破山剑法？”丁宁看着背对着他的赵纵，男人的这一剑，在他的心中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形象。 霸道而又强大！ 翻飞到底的金钱帮众人，挣扎起身想要逃窜离开，但是一阵罡风出现，他们的眼底闪过一抹灰影…… 砰的一声。 烟尘升腾，一柄入鞘长剑落在他们身前，拦住了金钱帮所有人的道路。 “十枚铜钱，你们的买命钱！”赵纵俯瞰着金钱帮数人，眸光低垂，道：“你们可以选择不给钱，但你们的命……” 尚未说完，一袋钱袋子就被抛了过来。 入手微沉，赵纵打开钱袋子一道口子，瞥见里面约莫百枚铜钱，眉头一挑，道：“让人有些喜出望外，竟然多了九十枚！” 男人抬头，准备将多出来的九十枚铜钱送回，但金钱帮的数人已经仓皇离开了。 赵纵耸了耸肩，吐出一口气道：“罢了，等下次见面在还给你们吧。” 说罢。 赵纵将插入地面的孔电剑捡起来，而后又找到酒肆小二，拿出五十枚铜钱交给小二，道：“酒钱十枚，打坏桌子四十枚铜钱，拢共五十枚！” 小二有些错愕，看着眼前这个将金钱帮打跑的狠角色，略微有些愣神，道：“这……” “收下！”赵纵说话。 小二心神一震，慌忙收起铜钱，嘴中不住道：“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赵纵微微一笑，回到丁宁等人桌上。 “就这么放他们离开了？”丁宁有些疑惑，道：“渝州城外的金钱帮，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不应该杀了他们？” “当然要杀！”赵纵一脸认真道：“不过不是我来杀。” 他将手中的长剑递在丁宁身前，道：“金钱帮的人应该由你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