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个故事
惨叫声后，雪林再度寂静。 丁宁道：“他们全部死了？” 赵纵道：“死了。” 丁宁朝着雪林走了过去。 赵纵道：“你去做什么？” 丁宁道：“我去确定一下，顺便把那柄孔电剑捡回来。” 这时穹顶又纷纷落下雪来，天地间寂静的甚至可以听到雪花飘落在地上的声音。 赵纵没有阻止丁宁，他很确定逃跑的三人全部死在了他的剑下，这不会有任何的意外，但他确实需要有人把剑捡回来。 他望着丁宁的身子在风雪中进入雪林逐渐消失，望着雪地上那漫长且孤独的脚印…… 赵纵皱眉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 陆林轩道：“什么古怪？” 赵纵道：“从五毒童子的话中，他们似乎不知道我的存在，而且他们似乎是被人指使来的。” “这能说明什么？”魏仲询问着。 “五毒童子是来送死的。”赵纵望着雪林的方向，轻声道：“如果他们知道我的存在，凭借他们神藏境的实力，是没有勇气出现在我面前的，更别说来抢夺包袱。” “可事实是，五毒童子设计将我们拦下，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陆林轩道。 “这里面一定有一些我们理解不了的事情。”赵纵道。 这个时候，进入雪林的丁宁跑了出来，他的手中拎着孔电剑，脸上却有些惊慌之色。 “发生了什么？”赵纵询问。 丁宁跑在赵纵面前，用力的呼吸，有些惊慌道：“师兄，雪林中发生了一件诡异事。” “诡异事？”赵纵有些意外。 “被你杀了的三人尸体不见了。”丁宁说道：“我进去了雪林，只看见三滩血迹以及插入树干上的剑，除此以外，雪林内没有任何的事物。” “会不会是野狗将他们的尸体叼走了？”陆林轩询问道，大梁的天下，多有野狗拖尸体而食的事情发生。 丁宁摇头道：“雪林中没有拖拽的痕迹。” 野狗拖尸必然会在雪地里留下野蛮的痕迹。 “有人带走了他们的尸体。”魏仲肯定判断，炼气士达到一定程度可凌空飞行，剑修同样也可以御剑飞行。 转而魏仲又疑惑道：“带走他们的尸体是为了做什么？” “带走尸体能够有什么作用？”丁宁疑惑。 赵纵却是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进马车，风雪渐大，继续留在这里不会是一件好事，众人见状也只得进入马车。 依旧是魏仲驱马前行。 车厢内，赵纵打开一坛子酒，一瞬间百花酿的酒香味弥漫。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情报，大梁朝的每一座圣山都会有情报组织。”赵纵喝下一口酒，道：“想要知道他们的尸体被谁带走了，我们需要一份情报。” 丁宁看着手中的孔电剑，沉默不语，赵纵是对他说话的，关于情报的重要性，赵纵在春风酒肆就已经讲过一次了。 “蜀山有一个情报组织，叫做‘隐宗’，专门网罗大梁天下所有的情报，你想知道的一切，隐宗都可以替你找的到答案。”赵纵轻声说道：“能够命令隐宗的，只有蜀山的小师叔，蜀山上一任的小师叔是我，而现在是你。” 忽得。 赵纵一脸严肃的看着丁宁，道：“你想要知道雪林中尸体被谁带走了，需要你命令隐宗。” “我想你是喝醉了。”丁宁道：“除却我们一行四人外，没有第五个人知道我是蜀山的小师叔。” 丁宁有些迟疑道：“在无人知道我是小师叔的情况下，你才是蜀山的小师叔，你为何不让隐宗调查？” 赵纵道：“因为我不想知道尸体被谁带走了。” “你不想？”丁宁有些诧异，毕竟雪林中的三人是赵纵杀的，而且是死不见尸，这样的事情赵纵竟然没有任何兴趣？ 赵纵略有些尴尬道：“我没有办法命令隐宗。” “没有办法？”丁宁不理解，只要他还没有走到天下人的面前，在天下人的眼中，赵纵就是蜀山小师叔。 赵纵神色有些落寞道：“我已经和蜀山没有了关系。” 丁宁眉头一挑，有些不可思议。 “我是大梁朝的杀胚，杀了这座天下的很多人，你可知是为了什么？”赵纵轻声叙说着。 丁宁沉默。 陆林轩不语。 赵纵是大梁朝杀胚的事情，世人皆知，在坊间赵纵更是有‘杀人魔’的称号，可谓人人闻风丧胆，可治少儿啼哭，但从没有人知道赵纵为什么成为杀胚。 “素玉真是我的师父，将我带回了蜀山，替我穿衣，教我剑术，对象哦而言，她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 “我是一个怪胎，与这个世界的庸才不同，修行天赋极高，在我第一次修行手中握剑的时候，我就已经踏入了初境，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剑道，尽管那是一柄桃木剑。” 大梁朝统御亿万生民，大浪淘沙英雄辈出，有太多的天骄人物，赵纵则是走在所有天骄人物中最为前沿的一批人。 “素玉真将我带回蜀山的时候，那年我八岁，但我在蜀山待了十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十年的时间足够我修为有成。”赵纵咧嘴微笑，道：“下山之后，一路青云直上，一人一剑冲入妖土杀了数位大妖，震动了整个大梁朝。” 说到这里时，赵纵眼神中带着骄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羡慕着他，那确实是他此生最为风光的时候，在哪个时候，赵纵成为了大梁朝很多人心中的偶像。 鲜衣怒马，白衣少年。 丁宁听的出了神，看着眼前衣衫破旧不堪的男人，他实在想不到赵纵，竟然有如此多姿多彩的故事。 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赵纵面带回忆之色，脸上洋溢着微笑，但丁宁却敏锐的发现，赵纵那双熨烫着均匀漆黑的瞳孔里流露出痛苦之色。 不自觉间，丁宁轻声询问道：“后来呢？” “后来素玉真死了。”赵纵轻声叙说，声音平淡，可任谁都能够听的出来，他的声音中掺杂着悲伤。 “死了？”陆林轩瞪大眼睛，她本也听的出神，听到素玉真的死讯，十分震动。 “她是如何死的？”丁宁询问。 江湖中的事大都有缘由，恨一个人需要理由，杀一个人同样如此。 赵纵灌下一口百花酿，长舒一口气，仿佛将心中的郁结之气随着酒气排出。 赵纵道：“因为一个卦象！” 丁宁道：“卦象？” 赵纵点头道：“素玉真将望气术推演到了一座高峰，被世人称为‘阳鱼’，景宗皇帝仙逝后，朱嗣源上了一趟蜀山，要求素玉真为他卜算一卦。” 陆林轩道：“什么卦？” “大梁朝未来的气数！”赵纵道：“朱嗣源想知道未来大梁朝谁能够坐上皇位。” 所有人都沉默了，寂静无声，谁也没有说话，这个故事很沉重。 良久过后，赵纵的声音响起。 “具体卜算出了什么结果无人知道，朱嗣源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封锁了，唯一知道的是，朱嗣源在下蜀山时带走了一个盒子。” 丁宁好奇道：“一个什么样的盒子？” “一个四四方方的檀木盒子。”赵纵呼吸有些沉重，缓声道：“里面装有素玉真的人头。” 丁宁惊讶道：“晋王杀素玉真？” “是他杀的！” 赵纵手掌紧紧抓住车厢，面容痛苦看起来有些扭曲，素玉真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比任何人都重，素玉真的是对他而言打击很大。 “素玉真死后，我走上了‘以杀入道’，这些年来，我杀了很多人，手中的剑沾染了很多的鲜血，杀的人越来越多，想要杀我的人同样也多了起来。” 赵纵笑了笑。 忽得。 他的眼睛透露出光彩，道：“死在我剑下的都是晋王朱嗣源的走狗，他们都是庸才，这些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杀得了我，全部死在了我的剑下！” 他喝下一口百花酿，很遗憾道：“可惜我没能杀了朱嗣源。” 丁宁询问道：“你杀不了他？” 赵纵点了头道：“杀不了，朱嗣源修为太高，一身剑道七境足以傲视群雄，更何况他一直在神都，从不轻易走出，神都之中有着极其严苛的规矩，强大的敕令限制了大梁朝所有的修士，任你多强，也发挥不出实力，只要朱嗣源不走出神都，他就是主宰。” 马车徐徐，天地风雪很大。 “赵先生，前面有一间破庙，如今风雪太大，马儿困乏，蜀山距此山遥水远，不如今夜在破庙中歇息，待到风雪过去，明儿继续赶路？”魏仲询问。 赵纵掀开一角窗子，看到车厢外风雪交加，远处的树木在黑夜中，宛如一个又一个的鬼影，不自觉间，赵纵紧了紧身子。 风雪呼嚎，借着月色，能够看到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孤零零的立在前面山腰处，被积雪掩了大半，门庭都有些破败不堪，看起来已经荒废许久，无人修缮。 赵纵道：“那就前往破庙吧！” 魏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