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瞎眼老头
“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瞎眼老头听着小子慌乱的脚步和急促呼吸。 “发生了什么事了。” 老头的眼睛瞎了，但是其余的感官却愈发敏锐起来。 苏黎在桥洞之下一阵摸索，摸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还有一把小刀，小刀的刀把被纸和胶带包裹了一圈又一圈。刀锋被苏黎磨得发亮。 他将刀放入腰带。 苏黎又离开了。他来到小学教室前，盯着讲课的老师，走了进去。 “你是谁。”老师警惕的看着这个拿着铁棍，一身破布烂衫的少年。 “我来找曦曦。” 老师听到少年的话有些无力道但她眼中的警惕却没有消失：“曦曦走丢了。” “我知道，我来问问她怎么丢的。” “我们只知道她是被一辆面包车接走的。” “往哪个方向。” “东边。” “车牌？” “车牌被遮住了，应该是一辆报废车。” 少年望了一眼东边，转身离去。 老师看着这个乞丐模样的少年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起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叹了一口气。 对着底下望着少年离去的学生说道：“别看了，上课。” 直到黄昏，满身是汗的苏黎没有找到面包车的痕迹。他太小了，小到这个世界太大了。不是这个西区太大了。不，是贫民窟太大了。 落日的余晖照在少年疲惫的身体上，没有带来一丝丝暖意，反而因为驱不走少年背后因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体上的冷意。 午夜，瞎眼老头听着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问道：“回来了。” 少年没有回答。只扔给老头一些吃的。 漆黑的桥洞下静的连少年的呼吸都可见。 老头又说道：“打输了亦或者是被人打了。” 少年依旧没有说话。 “舌头被人割了？” “已经昏过去了？” “年轻气盛，你说你干什么不好，拿着破玩意跟人玩命去。” “活该，能回来就好。” “受伤重吗？” 老头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只是少年都没有说话。 远处的街道响起几声狗的狂吠声和猫的叫声。 静的让老头觉得有些烦躁，毕竟苏黎没来之前他可是习惯了静谧。倒是现在。 “你怎么也不锻炼了，做那无用功。好歹发出一些声响来。” 苏黎抱着双腿，将脑袋埋在腿里声音里带着沙哑：“老头，我今天很难受，别烦我。” 瞎眼老头听完了苏黎的话沉默不语。 许久，他才说道：“人生哪能一帆风顺，事事圆满，难免要受挫折的。等过去一段时间你再回头看，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人家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要信老人家，这人生的槛啊，一个接一个，等你觉得这是最悲伤的事情，等下一个槛你会发现原来这不是你最惨的时候。” 苏黎原本就脑袋浑浑噩噩的，被瞎眼老头说的头疼欲裂。 “闭嘴，闭嘴，闭嘴。” 苏黎愤怒的声音在桥洞里回响。 “嘿，还挺狂。” 苏黎坐在地上，胸膛上下起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 瞎眼老头又撩拨道：“生老头子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黎答道，从声音里都能看出疲惫和虚弱：“没有，我只是气我自己无能。” “呦呵，以前没发现，你这思想境界，可以啊。比起这世界上百分之六十几的人都来的强的多了。” 苏黎听到老头第一次夸自己，却没有任何喜悦。 “哭了？” “没。” “这还没哭呢，我都听到你的哽咽了。这男人的眼泪是最廉价的。擦擦眼泪，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了。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曦曦丢了。” “这，这。”瞎眼老头听到苏黎的话。 “老头说能帮你，你就信啊。” “你小子动真感情了，不是说那个悬镜司的人不是个好东西吗！对人家女儿动感情。” 在老头看来，苏黎跟溺水的人一样拼命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 “罢了罢了，你小子福薄，老头遇见你，命也是不好哦。” 老头第一次从草席上起身，走到苏黎面前，佝偻的身子伸出手轻轻一提：“小家伙，走。我带你去找人。” 苏黎站直双腿，看着老头黑黝黝，空洞洞的眼眶。 老头伸了一个腰，浑身的骨骼噼里啪啦的，发出一阵阵脆响。 “走吧。” 老头在前头走着，苏黎跟在他的身后。 老头看起来走的很慢，却是吊着苏黎的脚步，让苏黎不得不跑起来。 这样诡异的一幕，却是让苏黎冰冷的心渐渐活跃了温度。 “跟上着点。说你平时那一套没有用，你还不信。现在呢？连我这个老人家都跟不上。” “对了，到了地方，可别指望我老人家动手。我老年人骨质疏松，一不小心就是骨折，去医院，你也没这个钱。” 瞎眼老头的瞎了的眼睛仿佛能看见一样，在前头领路，没有磕磕绊绊，如履平地。 反而是苏黎埋头跑的踉踉跄跄的。 瞎眼老头来到小学的学校，不由得感叹道：“眼睛好时能看见的东西现在是看不到了。” 苏黎来到他的身边小声的询问了一句：“找不到吗？” 瞎眼老头意味难明的笑了笑。 闭上眼皮，再次睁开。 苏黎看见了看见了，他亲眼看见这栋教学楼在倒退，不，是时间在倒退。 回到了那场倾盆大雨之前的教学楼，雨穿过了苏黎和老头的身体，接孩子的家长一个个离开从他们身体穿过。 华曦曦伸出手接雨水…… 一辆面包车来到她的面前 她被恶男吓了一跳 而后自己上了车 她的思绪和表情，苏黎感受的一清二楚。 老头摇头：“这女娃倒是孝顺。” 苏黎和老头转过身子看着面包车一路向东。 老头伸出手来，苏黎伸出手握住了他。随着面包车前进的路线走去，苏黎可以看到两边的街道正在快速的往后退。 他们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追逐着面包车的泡影。 苏黎发现在这过程中老人的背慢慢变直，白色的头发也慢慢变黑。苍老的容颜变得年轻了起来。皱纹被时光抚平了，只是那空洞狰狞的眼眶没有变。 追溯时光。苏黎脑袋里不由得出现这几个字眼。 面包车驶出西区，换上一个车牌，顺利通过安检，驶入中心区。 老头停下了，苏黎有些不解。 “宋耀祖黑虎将域在此，尔等鼠辈还不快速速离去。入我将域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