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胆小鬼的决定
两人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短暂的无语。但林小英不是个喜欢沉默的人。他要打破它。 路上遇鬼，没啥好怕的。当然对于他这种职业，倒也不是说见到鬼反而会兴奋。 其实对林小英来说，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倒是没觉得两者有多深仇大恨，一见面就得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所以，除非是办事处的任务是要去哪里吃鬼。通常，他遇到鬼时，并不会主动要吃掉他们。当然，如果这些鬼，主动上门，那就看它们心里怎么盘算的了。你不想害我，我也就不想你死了。跟师傅学的。 “你想好没有啊？”林小英问话间，还往鬼的位置靠近了两步。 见林小英靠近，他又本能的后退了两步。仍然是低着头。 诚如林小英所言，他是一只胆小鬼。 生前胆小如鼠，说话怕声音大，走路怕路不平，过河怕水太深，吃饭怕噎住，睡觉怕掉下床…… 最后，去年，他因为想克服这样的性格，跑到了天台，往下面望去。 三十几层的高度，让他头晕目眩。 他进医院了。 之后，一旦低头，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眩晕感。 他走楼梯时，摔了一层楼。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 当他发现自己突然醒了，他以为从楼上摔下只是一个梦的时候，他去镜子里查看自己的身体。 那是十八岁的自己。 慢慢的，他接受了这个新身份。 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应该不会再害怕了吧。 他去过马路、夜不归宿、去很多人看着的舞台上。 车子从他身体穿过，一辆又一辆。深夜，没有光，他却能看到自己的手。不过，他还是怕周围偶尔发出的奇怪声响。 那么，就不是一个胆子小的——人了吧？ 逐渐他感到自己越来越虚弱。 害怕光、害怕温度、害怕声音…… 某天，一个前辈路过，他高兴的想要和对方交朋友。 对方问:“你怎么死的？” “从楼梯上摔下来。” 于是那只鬼同意和他在一起。他从前辈那里学到很多，关于新的身份，关于他们如何生存，特性如何。 直到第五天。 “你还是自生自灭吧。对于你这种原因死的，我都不想吃掉。希望下次你能成为我的对手，不过我不看好你，恐怕没有下次。” *** “我很差劲吗？”胆小鬼突然抬起头向林小英问道。 “这我不知道。”林小英回答。心里还有另外半句未说出口:得问我的灵。 不过那样，你就提前离开这个世界了。 当然，它们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过，既然因为某些原因，你们能暂时留在这个世界，寿终正寝也总归是要好一些的。他这样想到。 “拜拜。” 林小英转身，之后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说道。继续在黑夜中前行。 记住，不要害怕。 无论是人是鬼。 —— 林小英往前走了一会儿，尹均的气息慢慢消失。就逐渐忘了这么件路上遇到的小插曲。时间已经快到九点了。 前面两边的树似乎到了一个尽头，隐隐中，出现了房屋的形状。 继续往前走一点，看得清楚了很多，是房子。那种一层高的瓦房。 林小英继续走着，打量起周围来，想要探究是走到了一个村子，还是某个独自在这里修房子居住的家庭。 这里左右各有两三座屋子。长得都差不多，可能是一家人，也可能是两三家人。 这个时间，大多农村家庭已经躺下休息了，屋子里都没有光发出来，只有右边的第二间。 林小英上前，敲响木门。 “谁？”屋里一个男性的声音传来。 几秒之后，脚步声传来，然后是开门的声音。 林小英见到一个穿着件很旧的条纹衫的三十多岁男子。脸上颇经岁月打磨。 “哥哥。”林小英向男子叫道。 “你什么人？”男子问道，眼神中有些被打扰的不快。他正在家中喝酒。 “我叫林小英，我家里人让我去永优森林办事，出门晚了，走到这里时天已经晚了。” “哦，什么事？” “哥哥，家里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让我休息一晚？” 说完这话，男子打量一眼林小英。又扫了一眼自己的家。说道: “没有。” “你家不生火做饭吗？” “家里又没有女人，做什么饭。” “哦，那就是老……未婚。”两人相视一眼，林小英问道，“桌子凳子没有吗？” “有啊。” “那我趴桌子上睡。” “我正在喝酒。” “你喝你的，我睡我的。” “那行。” 林小英进了屋子里。打量了一下，点点头。东西少却不整洁。和印象中那种三十多数的单身汉形象匹配上了。 三十多数以后可能没老婆，但可不能没钱……他心里想到。 男子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喝酒。林小英到了他的对面，看了一眼桌子。还算干净。懒得擦一下了。坐下后看了一会儿手机，就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了。 男子继续喝着酒，看了一眼林小英。家里什么都没有，是个小毛贼也没什么好偷的。 一小时后，屋子里的灯灭了。 —— 黑暗开始褪去。灰雾在白天之前。 林小英对时间的把握颇有经验。 如果没有盖被子，那么两三点的时候是最冷的，因为经常被冷醒。然后再睡一会儿，天就要开始亮起来了，温度也慢慢上升。 林小英慢慢抬起头。趴着睡觉是最不舒服的。但是最不容易有起床气。 他扫视了一下眼前所见。 这单身男人是挺家徒四壁的。林小英想了一下，放了十块钱在桌子上。算是留夜的钱。 不论心好心坏，得人帮忙，总要有礼数的。 林小英走出屋子。 欲继续赶路的。突然闻到一股冷饭煮成粥的味道。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对他们来说，不吃晚饭是正常的。晚饭通常是有事的情况下才会吃。但早饭得吃。 “大婶，你在做饭啊？” 林小英走进这五点多已经开了门的屋子，向灶台旁边忙活的一个四五十岁女人笑嘻嘻问道。 “啊，”女人被突然而至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正在做饭呢，孩子你谁呀？” 林小英将昨天对留宿的男人说的话和之后在他家留宿的事说了。 “哦，那吃口饭再去吧。你进来，我多添一副碗筷，我男人马上就回来了。” “谢谢大婶。”林小英笑着说。 待大婶家的男人回来后，三人坐在桌子边吃了早饭。 林小英很欢快的和他们说着话，不是聊自己，就是聊他们一家。甚至是昨天留宿的那个男人。 期间，大叔问他在读书还是已经在干活了。林小英说自己已经在干活了。他俩问他是做什么的？林小英说自己是抓鬼的。俩人大笑，发表了一番自己的看法。 临了，那大婶竟提出想留林小英吃个午饭。 “不了，不了，大婶，要是我回来路过时是在吃饭的时间，再来吃。” “好，好，要是晚上，就在大婶家睡。” “谢谢大叔大婶，我走了。” “好，我送……” 大婶说话间打算起身送一下。林小英赶忙拦住，说这么客气的话下次不敢来了。 出了屋子，天又亮了许多。肚子吃得暖暖的。 前往茶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