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壹:一:周中|平静的三天(上)
1. 太阳升起来了,看流星的活动已经结束了,大家也都该起床了。 2. 一般来说,黄涯每天至少要打两次游戏,分别在起床后与睡觉前进行。周二的早上也是如此。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黄涯的游戏体验并不是很好,大部分时间都在为团队做着负贡献。不过,可喜的是黄涯已经不在乎队友的看法了,死了就退,退了再开,被恶心十几二十局也无妨,只要有一局打的开心就好。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 黄涯起的不算太晚,但绝不早,早上的游戏结束后竟也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关掉游戏的黄涯原先想继续读《封神》,却又觉得这剧情有些不合自己的胃口,又不知为何心血来潮,突然想起了曾经读过一遍的《城南旧事》,便去书房的旧书堆里面寻那书。书房的空调没开,此时炎热无比,滴下一地的汗之后,黄涯终于找到了那本书。不过这书并非买来的,而是自己打印出来的,纸张比一般的书要大些,边框上自然积满了灰。黄涯便决定在读书前先将自己的汗和书上的灰都清理干净,不过刚弄完,他爷爷就喊他吃午饭。 吃午饭时,黄涯先想起了他的“村东旧事”:去年春节他去走亲戚时要在一户人家那儿待一个下午,他和那儿的人不熟,就待在停在村头的车里读书,那本书就是《城南旧事》,书读完后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黄涯一直认为这是段相当美妙的记忆,因为它安静而专一,虽然那个下午只干了一件事,但它却深刻地留在了黄涯的记忆中。不过在此之后,黄涯又开始思考他那曾经思考过无数次的问题:后面几天他在干什么? 春节后面那几天的时间都飞速流逝着。如果将那天下午的时间比作美丽而绵长的涓流,那么后面几天的时间就如瀑布般琐碎且稍纵即逝。黄涯认为自己对一段时间的感受总是先慢后快:假期与新学期的第一周、长假的第一天、周末中周五晚上的那段时间,这些时间总是缓慢地流逝着,给人以充实的感受;而其他的那些时间却总是流逝的飞快且令人毫无印象。不知不觉的就开学了,不知不觉的就放假了,不知不觉的就毕业了,黄涯自知今天这个上午远不及昨天,便已能预见到自己不久后开学、甚至高中毕业时的情景与心理活动——这些都已在先前的假期中得到过应验。黄涯当然想改变这一切,他想让自己每一天都过得更充实一些,可惜他找不出这种现象的原因。这也许并不是因为他愚笨,而是因为他总在去厕所或者去吃饭的时候思考这些问题,如此短的时间并不支持思考这样的问题,他只知道新的刺激或者目标——譬如旅游——似乎能够强制性地缓解这一现象,不过很多时候他找不到这些东西。而当他今天想在午饭时间解决这一问题时,曾经类似思考的碎片记忆立刻涌了上来,占满了他的大脑,使得他无法在午饭结束前进行更进一步的思考。至于午饭后的大量时间?那可以用来做很多事,不过正因如此,想这种问题这一选项被永远搁置了。黄涯的生活虽然单调,但他总能找到一些填塞物,因此对他来说,专门用于思考的时间是相当罕见的。 3. 又到了正午时分。这次送报纸的摩托车来得晚了些,两名黑衣人在黄涯骑车出门后才开车进入小区。 “你猜的真准啊,才两三天明光剑就又回来了。”“这都还得感谢那个人。看来我很快就可以当上教师啦。不过先不说这些,你赶紧读今天要改的内容。”“好——可你今天不是打算让他看见我们吗?这么急干什么?”“哈,我们总不能让他看见我们把报纸放进去吧。”“要我说,直接和他们说明白了他们指不定更想来,何必这样呢?”“不急,有这几天能和他们玩玩不也挺好?随便看看他们的水平”“好——你说得对——”男人有些不情愿地答道。 另一边,黄涯正在路上骑着车。或说他可以在这是想问题,不过自从他因没有注意到路上的玻璃碎片而摔下车,差点被土方车压倒后,他就决定不在骑车时专心想别的事了。不过他还是会关注一些其他的内容,比如天上厚重云层的逼近、昨晚新闻中台风接近陆地的预报以及闷热无风的空气。黄涯不想冒被阵雨淋湿的风险,又加上今天格外多的土方车弄得路上尘土飞扬,黄涯便提前掉头返回了。 “看!他这次提前回来了。”男人低声说道。女人将他拉到黄涯的视野范围内,用手指着黄涯说:“还好我让你早点开始,不然就让他看见我们放报纸了。看着他,我们等他停了车再离开。”只见对方没有走常规的路线,而是绕路到停车棚的另一个入口进入,他锁车时的动作很是迟缓,且走路时少见地将手揣在了裤兜里。两人见此,便慢步走开了,绕着黄涯住的楼连续右转两次以确保脱离他的视线后,他们快速跑进最近的地下停车库入口,并通过另一个入口来到他们停车的临时车位,驱车离开。 “至于这么做贼心虚吗?”“嘻嘻,就是要这样啊。”“不过他反应还挺大,估计是在准备应对我们的袭击。”“专家的观点是这样的啊,我还以为他被吓得厉害,有点错乱了。”“你眼神岔得离谱,不愧是文员。”“好好开车!”“是——” 4. 黄涯并不知道那两个黑衣人是谁,但很明显他们不是正常人。绑架?盗窃?报复社会者?什么机构给自己的邀请函?黄涯的脑中一下子出现了多种设想,但不管怎样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黄涯便选择走一条离两个黑衣人稍远些的路去停车。锁车时黄涯打算拿车锁做武器,不过这软车锁是塑料做的,杀伤力不足且太过显眼。于是他将手揣进裤兜,右手握拳,手指夹住钥匙,以图增加一点拳头的杀伤力(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用)。黄涯见他们离开,便立刻跑到五楼的家中,又爬上六楼的阳台,试图找到两个黑衣人的身影。不过此时他们早已跑进了地下室,哪还有一点踪迹。 黄涯带了些东西去楼下取报纸。他先将一张纸塞进投信口以确保里面没有什么机关,接着进入楼栋,蹲在侧后方缓缓打开了这个与自己胸口差不多高的信箱。他心里预想了各种可怕的情况,不如以后只能用右手生活之类的,然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起身去看,里面只有一份今天的报纸,和两张一直都在的小广告还有刚才被扔进去的那张纸。 黄涯将信将疑地拿起报纸和白纸,接着快步爬上楼梯,走向自己开了空调的房间。 今天的红字标题还给了政冶事件。黑字则与昨天的红字相关,大意是一颗新的陨石落在了雪龙峰顶上,其轨迹、红外与雷达特征都与先前的那颗高度相似。黄涯总觉得这份报纸有些蹊跷,他想起在网上可以免费查看到这份报纸的扉页,便上网查询比对。结果发现所有关于雪龙峰的内容都是子虚乌有,而其他内容则基本一致。黄涯大吃一惊,又发现今天报纸扉页右下角有一则关于雪龙峰所在的横断岛的短讯,大意是官方在岛上展开了暑期科考培训活动,这则消息网页上也有,但网页上使用的是宋体,报纸上使用的却是楷体。周一之前的报纸似乎没有被篡改的迹象,当然那些报纸上并没有什么横断岛的信息。同时,经过了长时间的查找,黄涯发现他在网上找不到任何关于雪龙峰陨石的内容。黄涯意识到有人想给他植入一些信息,使他对于前往横断岛乃至雪龙峰感兴趣。黄涯想不出什么反制的手段,但至少他知道了那两个黑衣人的活动时间与目的,这至少能让他稍稍安心一些。
这些事黄涯并没有告诉他的家人,一方面他想减少无谓的恐慌,另一方面他认为对方既然如此大费周章,那一定不会只是劫掠这种简单粗暴的事情,至少应该稍稍“文雅”一些。不过,对方的意图依旧不明了,这件事还远没到能让人放心的地步。 晚饭后,黄涯看到同学群里关于周五毕业宴的消息,便不假思索地报名了,毕竟对于大部分同学来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看见他们了——整个年级都没有人报考黄涯选择的这所高中。 夜,黄涯带着大量疑惑进入了梦中。 5. 远处,少女凝视着眼前这颗大铁球。根据她设定的温度,即使里面的众神以最极端的方式自保,现在他们也都该全部消亡了。是时候关注一些别的事了,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正这么想着,少女的脑中出现了一则消息,发送方是她的看守者。少女不喜欢这种通讯方式,不过,鉴于她自己就经常使用这种方式,她并没有什么立场去批评她的看守者。这种信息传递方式速度极快,几乎无视空间限制,不过使用者一般只用其传递文本信息,而不会添加图像、语音等内容。一般认为这种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为了保证通讯的效率,减轻使用者的负担,不过也有一些比较古老的观点认为,这种规矩的起源是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的产生。虽然少女不喜欢它,不过除了速度,这种通讯对少女来说还有个美丽的地方,就是它不会让别人偷窥到自己的想法。当然,少女可以屏蔽掉别人的通讯,但是现在她还不想这么做。于是她以同样的方式与她的看守者展开了一场对话。 看守者:大将军近来真是威风,如此轻易便除掉了我的帮手。 少女:我想你早就能遇见这样的结果。 看守者:想请教大将军为何这么做?是为了复仇吗? 少女:不全是。主因是我不想看到这些弱小而恬噪的人待在我的流放地边上。 看守者:没想到远浪骑士竟会有如此见解,你创造两颗对称的行星却不带去生命,也是这个原因吗? 少女:是的。曾经的我太年轻了,但经过了如此多的时间,任何人都可以得到一些更正确的结论。 看守者:那你的十二个手下呢?他们比你弱多了吧。 少女:所以我让他们负责我的故土,在那里他们就够强了。不像铁棺材里那些人,天天在我身边制造混乱与垃圾。 看守者:你的手下最好能完成我们要求的任务。 少女:我早就布置好了,他们什么都不做也能完成。 看守者:结束。 少女:结束。 结束这段通讯后,少女飞向铁球对面的那颗行星。根据她那遥远故乡的时间,她很快就要再进行许多通讯。虽然这些通讯的接收者不会知道自己接收了信息,更不会给她回应,但少女还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收到他们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