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有生虚幻

    青州十三郡，主城位于距离青云峰九十公里的木郡，虽然中古时代的九州一改新生时代的建制，但遗留下来的部分制度却以各种形式保留下来了，青州联席会议是青州的权力中枢，103个席决定了青州的所有重大事务，联席会设置主席团，由四位主席和一位首席组成，实际上这五人便代表了青州的所有，颇有不同的是青州的军事由三部分组成，青州首席握有半数军权，其余由青州三大族的私军以及青州十三郡各自的治安武装组成，事实上青君榆氏一家独大已经不是台下面的事情了。

    执掌青州的榆氏已经历经千余载，青州百姓同样无不叹服榆氏治理的能力和手段，除了那场十六年前与商州的战争，时任青州族长榆天的胞弟被囚商州之外，榆族甚至有能力一举拔起青州其余豪族，性格强悍的榆天就任青州首席时压的各族难以喘息，函南秋氏贵为青州第二大族，族长秋业却被榆天亲手打断了双腿，最后活活气死，若不是二女倾心秋氏一族的秋图，嫁入秋家，函南秋氏怕是要沦为青州下品，而青商之战后不久榆天辞去了青州首席，并将榆族族长的位置交给了三子榆楠，传言是去了青云峰颐养天年。

    木园是青州木郡的一个隐秘的园林，住的人不多，主人也只有一个，占地却有三千余亩。此时一个衣着形似乞丐，或者说就是乞丐的少年正在坐在一处凉亭下，赤脚泡在水塘里，这片水塘倒是不大，却极为精致，溪水沿着人工开凿的沟渠高低错落的潺潺汇入由青石玉雕铸的水道，水塘底部清澈可见，一层薄薄的彩色细沙不规则在流淌，约莫有二三十尾青色的鲤鱼悠悠的吐着气泡，带起彩色的沙子随着水波荡漾，少年一边往嘴里塞着糕点，一边揉碎了往水塘扔去，引的这些个贪吃的鱼儿争先恐后去抢。

    少年乐在其中，不过两旁的仆人却看的rou疼，把那双不知多少天没洗的脚往水塘里放先不说，这水塘里的鱼可是从榆族老宅里带来的，在这权贵多如牛毛的木郡，家里能有数尾青鲤鱼已然是了不得了，哪里能像这里都能结成群了，平日里简直是照顾祖宗一样养着这些宝贝，哪里像这位小爷一样，什么东西都敢往水塘里扔，一旁的仆人似乎刚要出言劝阻，便看到榆木在往凉亭这边走，打消了讲话的意思，纷纷退走，出了亭子。

    榆木到了亭子，毫不在意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几页纸，仔细看来每一页纸张上都印着“密”的字样，递给了少年，少年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用舌头舔去嘴角的一粒芝麻，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将纸抽了过去，每一页扫了几眼，便随手垫在屁股下面坐了起来。

    “我说榆木疙瘩，这个萧霖和你是什么关系”，说着，少年带着一丝鄙夷瞧着榆木，青州的龙阳之好在九州那是出了名的，不少富家子弟都把这项“活动”当成了“必修课”，乐此不疲。

    “他是我幼时的玩伴，长陵萧氏族长的幼子，长陵萧氏十三年前不知何故，全族被杀尽，而他因为母亲武怡带去云州看望亲族而逃过一劫”，榆木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觉得不可能，莫名摇了摇头，接着说到，“即使这样，武怡知晓此事之后，仍然带他回了青州，交给了我父亲抚养，然后去了宛州找什么东西，就在青州和宛州的边界处失踪，再无音讯，接着就是五年前萧霖失踪”，榆木说着身子却隐隐的在颤抖，秀气的拳头攥的很紧，眼神里似乎很是痛苦。

    “啧啧，榆木疙瘩，你明明什么都猜到了，你在怕谁？”少年向榆木问道。

    榆木盯着少年的眼睛，凝视了许久，转过目光，缓缓说道，“当年那件事很诡异，正直萧族十年一度的大庆，偏偏武怡却带着萧霖去看望亲族，而事后青州联席会的调查结果是把幕后黑手指向了商州，对外宣称是商州对于洛恒身故的报复”，说到此处榆木心灰意冷般抬手看向自己手上带着的青玉戒指，这是青州族长才能佩戴的戒指此时却在榆木的手上，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水塘里的鱼儿还在不知所以然的抢着飘在水面的食物碎屑，天空没有落雨，一滴泪水却是滴在了青玉戒指上，再抬起头，榆木眼中已经是猩红一片，看着少年，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到，“你说的不错，长陵萧氏灭族是青君榆氏做的，萧霖也不姓萧，他是我父亲榆楠的孩子，姓榆。”

    榆木自嘲地笑了笑，有些凄凉的说到，“青君？，榆氏哪里还有青君的样子，榆天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一切挑动与商州的战争，榆楠可以为了自己的名声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我呢，我算什么，我又能做什么，我只能接受自己的命运”。

    少年看着榆木此时的模样，眉头不禁上挑，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但随即继续慵懒的说到，“榆木疙瘩，说你是榆木疙瘩，你还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榆木疙瘩，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不喜欢，尽管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