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笼中新叶
一封不知来自何处的密报,出现在青州十字楼,摆在了青州首席的案前,整个十字楼今日楼空,原先榆木坐的位置上,现在正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没有什么所谓的威严气场,除了乌黑的短发里掺杂了几根白发之外,没有任何的特别,整个看起来跟大街上走的贩夫走卒没有丝毫差别,但这人却是青州最尊贵的人物,青君榆氏的长子,现任青州首席的榆冬。 榆冬的面前此时正坐着神态安然的榆楠,案前信封已经打开过了,说明两人已经看过了由盐城直接发来的密报。榆楠先开了口,说道:“榆木过了青江,大哥以为此事该怎么办。” 榆冬思量片刻,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繁华的街道和热闹的人群,心里觉得安慰,而这时榆楠也站起身来,和榆冬并排站着,看着榆冬的目光所及之处,说到,“大哥是觉得这样做对不住这个小畜生” “你们父子之间事我不清楚,即便是事实,榆木也应由青君一系裁决,而不是由你来执行家法,更不该让榆溪将他带走,“五境”虽是个祸患,但是不成气候,当年你也在场,他们的提议,九州各族有哪几个是支持的,你让榆木去五境,是想让他放弃青州的一切,还是想让他以后变成九州最大的祸患,榆楠啊,榆楠,你到底在想什么”。榆冬越说情绪愈发的激动,言辞中隐约透着悲伤。 听着榆冬的指问,榆楠神色并未有过变化,只是缓缓说到,“大哥,十年前你去过商州,是吗?” “你什么意思”,榆冬眼神中泛起一丝寒意。 “洛水河畔,青色不欺”,榆楠说完这话,两人周遭的空气如死一般沉寂。又不知过了多久,榆冬才回答道,“我没有做损害青州的任何事,如果有,我会去青君像前自刎谢罪”,榆冬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你软禁我十年时间的原因”。 榆楠没有回答,走到案前将信封中的密报取出,走到榆冬的面前,只见掌中青雾析出将密报包裹,青雾散去,密报已经无影无踪。榆冬看着榆楠的掌中青雾,说到:“这就是你的收获”。 “原来大哥还在乎这些,这些日子,我也经常在回想小时候大哥教我们读书写字,教导我们青君神术的事,那时候,榆北太小,不专心,你一边要抱着榆北,一边还要教我们两个,我学的最慢,二姐学的最快,被二姐嘲笑是个傻瓜的时候,总是大哥替我说话,到现在二姐还跟我抱怨小的时候,大哥太偏向于我。这些年我每每想起父亲废去了你一身修为,我何不恨他太过无情。” “可是我从来没有记恨过父亲,是我没有资格继承青君神术,榆楠,对榆木好些吧,你自小对他如此严苛,而他什么时候对你有丝毫的怨言,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他又何曾说过什么,事情已经如此了,你就放他走吧”。 “青君无情,榆木若无能,榆家便容不下他” 榆冬见此,已经知道不可能改变榆楠的想法,青州就像牢笼,困了自己十年光阴,不如就此离去,于是说到,“楠,你既念我们兄弟情意,恳求你最后再答应我一事,我已无心再权领青州,就让我回老宅供奉先祖吧”,榆楠听此,凝视榆冬良久,最后轻轻说了一句,“好”。 榆冬听到答复,退后两步,朝着榆楠跪了下去,现在他不再是青州首席,而作为榆氏一族的成员,榆楠便是君王,榆冬拜倒,叩首,道,“谢,青君大人”。青州今日如常,街上的小贩还在热情的叫卖,商贾们还在思索钱财之道,没人会抬头望天,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即便头顶换了天,但天还是天,不是吗?
夏历三十二年秋,青州首席因病告退,榆族族长接任新任首席,新叶泛黄凋零,青云殿里青灯长燃,榆族少族长被刺身亡,青州大祭。一时间青州权力交替,内部纷争不断,行政院内,法司执行官李渔火出任行政院副院长,挈领九司十三郡,军政院三院参谋楚秋被认为是杀害榆木的罪魁祸首,由此军政院内大清洗,被查出与楚秋存在暗夜交易的官员或被处死,或被关入了暗无天日的青州大狱,军政院院长,军部联席副主席许植自请辞去现职,青州北大营主帅榆枢调任军政院,只是当时在宣布榆木身故的几天后,青云峰上突然起了一阵搔动,数百名榆族私军发生叛乱,不过很快就被镇压了。 没人在乎这数百人榆族私军后来如何了,青州上下关注的是杀害榆木的凶手有没有被抓住,一位已明确继承身份的榆族少族长身亡,这在青州的历史上实属首次,第一时间青州南北大营封锁了边境,严查出入境,各郡开始搜查楚秋所在,行政院昭告了九州,榆族发出了悬赏令。青州百姓都在感叹青州少了一位治世之才的同时,生活在大河两岸的青州百姓,都自发的走出家门,向着大河方向叩首,久久不起,有流浪的歌者饮着悲怆的江水,唱着苍凉的长歌,引着天国的使者来到世间,祭奠着江河覆盖的亡魂,也颂着那位孤单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