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逼近的死期
失重感。 无比清晰的失重感。 身体剧烈一颤，双眼睁开，满头冷汗的安森连忙捂住脖颈，一个打挺翻身坐起，对着床下“咔咔咔”咳嗽起来。 整张脸憋得通红。 梦吗…我刚做的什么梦？ 记不清了。 安森只记得，自己梦境中断前的那个画面——自己，被一个黑色怪物削掉了脑袋。 身体稍稍回正，保持着这个动作的安森缓了许久，才平息了自己不安的情绪。 抬手摸向床头柜，摸到一个火柴盒，安森从里面抽出一根。 呲～ 借着火柴棍微弱的光芒，安森看清了柜上的煤油灯，于是把火苗引了过去。 房间内升起昏暗的光。 掀开被子，坐在床沿，安森抹掉额头和脖颈上的冷汗。 虽然心情平复下来，可安森的脸颊却没有丝毫血色，那种苍白纵使在暖色的煤油灯光芒下，也依旧没被完全遮盖。 现在的他精神状态很差，像极了一个病入膏肓的重症病人。 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它的出现有什么意义？ 这个念头在安森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并不认为自己这个噩梦的出现是偶然或随机的，首先，梦境本身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现实世界的影射。 其次，昨天傍晚，他在托恩神父那里接受治疗——净化仪式时，是明显感知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悸动的——然而在接受净化时，他的身体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症状。 不可否认，净化仪式确确实实对其产生了影响，牵动了他身体内部的某些东西。 到目前，安森只知道这所谓净化仪式的作用是驱除“惰性”，至于它具体还有什么作用，暂时还不得而知。 所以，想要弄清楚在接受净化仪式后自己身上的变化，就需要先搞清楚净化仪式的作用。 嗯，从托恩神父会布置和使用净化仪式上看，教会，肯定也在“深海”之中。 下床，安森提着煤油灯走出房间，在客厅给自己倒了杯白水，一口气闷掉，然后返回卧室。 熄灯。 头枕小臂，借着窗帘外透进来的稀疏月光，安森打量着手里的果核。 刀柄莫名消失，手稿在实质的火焰中被烧的连灰都没剩，黑盒子里，现在只剩下了这枚果核，完好无损的果核。 刚打开黑盒时，果核原本在安森这里是最不起眼的物件，可现在，安森却不得不把它重视起来。 一枚普普通通的果核，在火焰中居然没有被烧毁，甚至连灼烧的痕迹都没有，这简直匪夷所思！ 它有什么作用，是扎进土壤后迅速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树，然后连通天上的某个巨人国度？ 又或者是长成参天巨树后，在上面结满小人果？ ……好吧，这样的臆想未免过于夸张与荒诞了，一枚果核而已，就算它不是普通的果核，其蕴含的神秘力量也不足以撬动和颠覆太多认知。 除非，它的存在本身就是颠覆性的。 安森将果核放回床头柜。 先收着吧，等自己日后了解了足够多神秘学领域的知识后，再拿出来研究。 半夜无话。 清晨，安森醒了，被尿憋醒的。 走出房间，还没怎么醒明白的安森在客厅见到了爷爷尼克。 “呦，今天自己醒了？不错不错。” 说话很是自然融洽。 尼克恢复了对自己孙子的信任，因为昨天的净化仪式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这让尼克大松了一口气，因为它意味着自己现在的孙子依旧是自己之前的孙子，他没病。 当然，对于自己的孙子安森为什么会在转眼间变成秃头，尼克没有深入追究，于他，只要确认了上面一点，其它，便都不重要。 另外，关于净化仪式方面的事情，爷孙俩都是默契的保持了缄默，做孙子的没有询问爷爷为什么会知晓净化仪式以及“病”的事情；当爷爷的也没有为“目击”了超自然力量的，自己的“鱼儿”孙子做出什么解释。 一切，都在这种不言中回归了原本的状态……嗯，安森的头发和体毛除外。 “嗯？哦，还好了。” 安森敷衍着回答。 “咦，戒指不错，怎么昨天没见你戴着，还是说我昨天没注意到？” 尼克一眼瞥见孙子打着哈欠的左手大拇指上的金色戒指，随口来了一句。 “唔～什么戒……！！” 安森的表情瞬间失控，整个人也仿佛触电一般的，顷刻间僵硬。 目光不可置信地缓缓移动，安森看向自己左手拇指。 凯瑟琳的戒指，此时正戴在他的手上。 它从抽屉里跑到了自己手上！ 这！ 两天……我似乎知道它为什么会失踪两天了。 震惊，明悟之后，安森身体开始颤栗。 今天……不，今晚，将会是我的死期，而明天，它就会出现在下一位将死之人的手中。 “安森，安森？喂！” 爷爷尼克的声音打断了安森的思绪，“大清早发什么神经呢？快去吃饭。” 尼克边说边走，在经过孙子身旁时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到门口时，捏起了挂在墙上的咖啡色礼帽，扣到自己发量堪忧的脑袋上，“和昨天一样，我就先走了，你吃完饭后记得也过去。” 说完，出门。 静，静得能听见心跳和呼吸。 都说人生无常，瞧，当意外降临的时候，它连声招呼都不打。 安森深吸了一口气，来到盥洗室。 接下来该怎么办，马不停蹄的赶回罗丹？ 可我阁楼的工作……呸，命都快丢了，还在乎整理阁楼？我是不要命了！？ 对，回罗丹，现在就回去！ 用清水冲洗了脸颊，擦干，安森匆忙的跑回卧室，穿衣服。 不过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托恩神父。 掌握有神秘学力量的托恩神父！ 同样都是池塘，自己为何不取近水，直接去找托恩神父呢？ 对啊，刚刚怎么没想到，看来，我遇事的时候还是缺乏些冷静啊，死亡的恐惧冲昏了我的头脑。 想出新对策，同时进行了自我反思的安森，很快镇定下来。 去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