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权欲
书迷正在阅读:在小排球欣赏顶端的风景、天造陨界、开局九千天兵,创立天庭、轮回百世身、太拉无双、我在异世当大爷、金堂草歌、恶魔守望、万界战线:创世宇宙、罚天神帝
月挂当空,离开刘家往家走的三个人踱步在月光下,初秋的夜晚微风徐徐,吹在身上舒服极了。覃苏木看着套在肖邺身上的衣服不禁发笑,“你这衣服借的也太不合身了。” 谢道年看着走在前面的肖邺,“知足吧,能借到就不错了。吴嫂的儿子比他小一点,个子也没他高,衣服肯定不合身。” “明天真得带他去买身衣服了。”覃苏木笑着说,随即话锋一转,“你怎么看徐廷之说的那些?” 谢道年长叹一声,“不好说。南北都在打仗,听说BJ城里那些内阁大臣们也乱做一团,拿不出个平息战火的主意,主战派和主和派剑拔弩张。看上去似乎离我们很远,但这摇摇欲坠的国家……哎!” “我来武昌之前,大哥跟我说奉天要变天了,去年兵败回到奉天的‘东北王’又在蠢蠢欲动,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战争。”覃苏木像是讲故事般不紧不慢的说着。 “打仗,打仗!一个个权欲熏心,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谢道年愤恨道。 “苏哥哥,年哥哥!你们快看!”覃苏木和谢道年闻声顺着肖邺指向的位置看去,路边一处皮影戏摊位正在敲锣打鼓唱戏,摊位前围了很多人,最多的是像肖邺这个年纪的孩子。 “我们去看看吧?”肖邺期待的看着两人说。 “走!”覃苏木走上前拉着他往皮影摊前走去。 谢道年紧跟在两人的后面。 一老一少坐在用白布后面,两根烛光把白布照的通透明亮,两个人各自撑着两个皮影,年纪大的那个人负责唱,年纪小的那个人负责配合打斗。 “他们唱的是什么?”肖邺好奇的看着白布上皮影的影子问。 “三国演义,群雄逐鹿。”谢道年说。 “喂!谁让你们在这摆摊唱戏的!”突然一声喝斥传来,一群帮派混混浩浩荡荡走过来,二话不说冲开人群踢翻戏台子。 肖邺被其中一个混混向后扯开差点摔倒,覃苏木急忙扶助他,刚想要发作被谢道年拦住,“别冲动,他们是宝哥的人,咱们惹不起。” “宝哥是谁?” “青龙帮,宝哥是帮主,这里最大的黑帮头目,码头基本都是他来管的。” 覃苏木看着那群混混在皮影戏台前耀武扬威,“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青龙帮知道吗?” 年老的摊主急忙跪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大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几位大爷,还请高抬贵手,我们是小本生意混口饭吃……” “滚开!”其中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一脚踹在年老摊主的胸口,摊主顺势后仰倒地。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年轻摊主呵斥着,“这条路是大家的,怎么就成了你们青龙帮的!” 威猛的汉子抬脚踹在他的腹部,“你算什么东西!敢跟青龙帮作对!” 年轻摊主倒在地上,年老摊主挣扎起身坐在地上护住他,向混混们求饶,“大爷,息怒!他年纪小不懂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一般见识!哼,爷我今天就跟他一般见识了!”说罢抬起拳头朝两人砸去。 围观的人群早已一哄而散,覃苏木本想上前阻止,却被谢道年硬生生的拽走了。 谢道年拉着覃苏木和肖邺走到巷口才松开手。 “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覃苏木质问谢道年。 “怎么管?他们是帮会的人,是这里的地霸,你也看到了他们是王法!”谢道年说。 “王法?”覃苏木冷笑道,“他们是王法,那政府算什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冷漠无情了?” “我冷漠无情?覃少爷,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你不懂穷人的生存方式。”谢道年说,“今天你管了这事,就等于得罪了青龙帮,你有想过以后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吗?” “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打死人?!” “人各有命!” “谢道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覃苏木怒斥道,“你忘记当年我们一起在奉天城穷游讨生活的时候立下的誓言了吗?当时你说过不管未来有多么艰难,都会竭尽全力救人于水火!现在呢,你在袖手旁观,纵容他们横行霸道!” “苏哥哥,你们别吵了,我觉得年哥哥说的对。”肖邺拽着覃苏木的衣角说。 “你懂什么?”覃苏木低头看着肖邺说,“小小年纪,大人说话你别插嘴!回家去!” 肖邺灰溜溜的往家走去,留下覃苏木和谢道年在巷子口继续争论。 “道年,你是怎么了?以前的你嫉恶如仇,看到有人被欺负你都会冲上去组织,甚至打回去。可你现在却什么都不管,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打,被欺负。”覃苏木缓和下情绪,继续说,“那对摊主不过是讨个生活,他们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有什么错。就因为没有给所谓的青龙帮献好处?还是说青龙帮买下了那条街?” “我没变,当年说过的话我也没忘。”谢道年眼神坚定,语气铿锵有力,“看着那两个人被打,我心里也很气愤,可我们手无寸铁,上去只能成为被打的对象。与其没有把握的硬拼,不如想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你说的容易!” “是不容易,所以我们才要努力!” “徐廷之都不肯帮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解决问题?”覃苏木脸色暗淡,无奈的说。 谢道年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会有办法的!” 覃苏木盯着谢道年看了片刻,叹了口气,“走吧,先回家。” 两人的争执最终以各退一步化解,并肩往家走去。 汉口租界的洋楼里,徐廷之回到自己的住所,佣人帮他脱掉衣服,给他倒了杯浓茶,“先生,喝茶。” 徐廷之接过茶杯啜了口茶,坐在沙发上说:“青龙帮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佣人回答。 “傅榕回来了吗?”徐廷之靠在椅背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也没有。”佣人回答,“不过来过电报了,说最晚后天到。” 徐廷之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眉心,说:“知道了,下去吧。” 佣人欠身道了声“是”转身离开。 徐廷之回想着当初接到调令时的情形,财政总长亲自找他谈话,两人彻夜长谈,从当前局势谈到未来发展,从经济萧条谈到贫富差距。那一夜,徐廷之感觉自己像是读了十年书般。 他的出身并不差,祖上曾是清廷高官,清朝没落后他的家族依旧保持着贵族的名誉。父亲是典型的文人,曾经参加科举中过进士,但却没有从政的想法,于是开办私塾教书育人,徐廷之就是私塾中第一个学生。随后十里八乡的富家少爷们都被送到父亲开办的私塾,学生越来越多,父亲因为劳累最终落下重疾,不得已只好关闭了私塾。 徐父深知仕途利害,因此对徐廷之的教育一直是读书,哪怕做一杯的读书人都没关系,生逢乱世没有什么比平凡度过余生最安全。然而,徐父的想法终究落了空,十年前BJ城发生兵变,军阀内部争权夺利,开始了一系列排除异己的军事活动,徐父因与落败的军阀官员交往甚笃而被抓,含冤死在了监狱里。这件事对徐廷之的打击很大,从此之后他开始结交权贵和军政要员,正式踏上了仕途之路。 徐廷之卧薪尝胆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政府是多么的混乱无能,社会经济萧条不堪,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从京城到武昌,一路上饿殍满地,逃荒的百姓络绎不绝,卖儿卖女都已经见怪不怪,而政府内部的官员却继续花天酒地,贪腐成性。因此,在财政总长将他调任湖北财政司时,他没有犹豫,立刻接受任命前往武昌就职,暗下决心从地方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拯救国民。 正在他沉浸在回忆中时,佣人又走了过来,轻声唤道:“先生。” 思绪被拉回现实,徐廷之睁开眼睛看着佣人,“什么事?” 佣人递上电报,“傅先生又来电报了。” 徐廷之坐直身子接过电报,上面只有短短两句话,“先生,沪中事情已经办妥,但杜先生提出要求增加在鄂码头的船只数量。” 徐廷之把电报放在茶几上,然后对佣人说:“给傅榕去电,同意杜先生的要求。”
“是。”佣人应声退出去。 武昌码头的势力基本都控制在青龙帮的手里,而上一任财政司司长和青龙帮交情不浅,如今换了主子,青龙帮势必会有所动作,只不过是好是坏对于徐廷之来说都无所谓,因为在他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将码头的实际控制权捏在手里。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徐廷之才回到卧房休息,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快晌午。 起床后,徐廷之先在佣人的侍候下洗簌和吃饭,期间佣人前来汇报说一大早陆氏企业的少东家就差人来,说是在会仙楼定了包间,想请先生去坐坐。 “无事不登三宝殿,陆家的少东家突然请我吃饭,看来是有事相求啊。”徐廷之边吃饭边自语道。 “那先生要去吗?”佣人问。 “有人请客为什么不去。回他吧,就说我准时赴宴。” “是。”佣人应声离开餐厅。 租界外叫苦连天,租界内也不太平,这些日子个别政府官员遭到恐吓,有的甚至危及到性命。警察厅要求警员们二十四小时轮番上街巡逻,发现可疑人员一律抓捕到案。 常福和另一个新到的小警察悠闲的走在街上,那些穿着光鲜的人们从眼前走过,有些还时不时向他们投出嫌弃的眼神。 “常福哥,这些人为什么都瞪我们啊?”初入社会没什么经验的小警察疑惑的看着街上的行人问。 常福哼笑一声,“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最底层的,穷,没本事!” “可我们是警察啊。” “这世道,警察还不如钱好使呢!”常福说完啐了口痰吐在地上。 “常福!”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常福和小警察同时回头,看到覃苏木和肖邺朝两人走来。 “哟呵,好久不见啊!”常福笑着说。 覃苏木和肖邺走到两人面前站定,肖邺看到常福心里多少还有点傲娇,朝他做了个鬼脸,不咸不淡的说:“又抓小偷呢?抓着没啊?需不需要小爷帮忙啊?” “肖邺,不准没礼貌!”覃苏木假装嗔怒。 肖邺撇了下嘴,收敛起傲娇的脾气,转头看向路边的商铺。 常福是个大人,自然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笑着说:“就不劳烦小爷了。”然后看着覃苏木继续说,“你们怎么跑到租界来了?” “来买些书,顺便给他做身衣服。”覃苏木看着肖邺说。 “谢先生最近好吗?”常福问。 “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改天找你们去喝酒!”常福说。 “好呀,那你先忙,我们再去书店逛逛。”说罢覃苏木扒拉了下肖邺的小脑袋正要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常福,你知道青龙帮吗?” 常福被问的一愣,“青龙帮?生活在这里的人有谁不知道他们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们很厉害吗?” “青龙帮是近两年才发展起来的黑帮势力,听说帮主宝哥是从上海那边过来的,来到这不久就把之前的帮派消灭的差不多了。他这个人很厉害,也很有手段,喜欢结交权贵,目前码头的管理权基本上都在他手里。” “这么说是真的挺厉害的。” “所以在街上如果见到青龙帮的人能躲就躲。”常福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于是凑到覃苏木耳边轻声说,“警察局的局长跟他关系很好。” 这话让覃苏木明白了昨晚谢道年为什么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原来所谓的不招惹,其实是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