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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大同先生有大才

    “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在何处?”

    荀彧耳听方广之言,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方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扫视厅中曹营文武翘楚,缓缓开口。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明公征讨徐州,开疆纳民非唯一大愿,看清兖州民心,以中原万里沃土,纳青徐百万流民,此才是东征大略!”

    “陶谦昏懦,兖州士人门阀心怀叵测,东征徐州,正是破这兖州为四战之地,明公一腔雄心,不能尽数施展困局之妙手!”

    方广侃侃而谈,他以黄巾校尉之身份,才入曹营,就妄议终极政略,州牧厅中众人,却没有一人觉得突兀违和的。

    郭嘉孤傲,程昱刚戾,听了方广之言,眸子中都不自禁地闪过一道寒芒。

    只有颍川文士之首,荀彧,眉头不自禁地挑了起来。

    “大同,你这是要纳徐州之民,夺兖州之土经营之啊!”

    “主公新得青州兵猛锐,陶谦当不能抵挡,只是强迁百姓西来,万民自当不愿!”

    “兖州任城,东郡,安置百万黄巾流民,已经几乎再无沃土,新得民力,该往何处?”

    荀彧总领曹营政略,自然对民土之事,最是熟稔,他一句话说出,厅中众人,就连曹cao,目光都扫向了方广。

    “东兖州无土,西兖陈留,济阴,士族豪阀,占地何其多也,明公以所得之民,军屯西兖,这兖州一州,才谈得上真正为明公所掌嘛!”

    方广目视荀彧,将在平原做过的革新之略,在厅中,说了出来。

    荀彧扫视厅中,见人人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自禁的急了起来。

    他是颍川大阀,现在虽在曹cao营中,忠心为主,万事以大阀为基础的想法,一时间又如何改得过来。

    方广的政略过于激进,荀彧心中甚是抵触,眼见就连夏侯渊这样的粗坯,听了方广之言,都不自禁地连连点头。

    荀彧一下子急躁起来。

    “方广,你这下虐万民,上残士人的毒计,是如何想出来的?”

    “我闻袁本初一族,四世三公,新入冀州,都要交好北方豪族,这才能招兵买马,与公孙瓒相持!”

    “明公若用你之计策东去,只怕百姓士人,不反也得反了!”

    荀彧乃是大儒,说话做事,一向温雅,难得向今日这样暴躁如雷起来。

    方广闻他所言,嘴角掠过一丝讥嘲。

    “袁绍虽强,不过得祖荫庇护,哪有明公之大略?”

    “交好豪族,为幽冀士人门阀牵扯,所得之力,非袁绍之力,而是北境合力也!”

    “此力但逢大变,必有同袍掣肘,明公触怒士人,虽然创业艰难,这根基,去打的何其牢固也?”

    “地基既成,鲲鹏再上云霄,展翅即可万里!明公格局,非倚仗豪族起家的万阀共主可比也!”

    对历史熟稔的方广,自然知道,整个三国,三家内部,全都充斥了君权和豪族的博弈。

    曹魏独占北方,说到底,曹cao靠的不是豪阀,而是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

    他一番话说出,素来敏捷的荀彧,不自禁地张开结舌,半天回不出一个字来。

    州牧厅中,更是响起了一个响亮的“好”字!

    喊好之人,就是谋士之中,寒门出身,做事最是务实刚猛的程昱了。

    程昱白丁之时,在东阿就能平定民乱,最是知道汉之政略大弊,方广方才之言,字字说在他的心中,这才让刚戾的程昱,忍不住叫起好来。

    程昱支持方广,让荀彧不禁心中一急,目光扫向其实最得曹cao信赖的郭嘉。

    放荡不羁,品性最和曹cao契合的郭奉孝,却知道,曹cao肯让方广说那么多,并未制止,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荀彧眼光扫来,郭嘉只当没有看见,只是端起面前清茶,啜饮了一口。

    程昱支持,荀彧反对,郭嘉不置可否,谋士僵持不下,厅中武将,也忍不住七嘴八舌地开口,人人支持方广。

    “小子不错,对得起我从徐州,把你带到此地!主公,俺在兖州做事,处处忌惮豪阀,缚手缚脚,是要戳戳这蜂窝子了!”

    “妙才说得好,我在濮阳掌军粮,只要事涉士族大阀,粮草从来没有够过数!”

    “主公,干吧,是该让世人知道我曹营之威了,有民就有粮,有粮就有兵,兵粮乃是立世根本,抓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好!”

    “曹仁愿为先锋,马踏徐州!”

    “子孝,你和我争?先锋这样的粗活,自然是曹洪来做了!”

    武将听了方广之言,群情汹涌,曹cao拈须微笑,眸子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此事,吾已经有决断了,各军各郡征调兵粮,东征徐州!”

    “方广,你领本部之兵,同妙才留守东郡,诸事皆可从权!”

    曹cao一言而决东征大事,众将一起高声应诺。

    荀彧轻叹一声,知道木已成舟,也只能苦笑领命。

    眼见众人就要退出厅中准备,曹cao忽然心中一动,喊住了方广。

    “大同,你之计谋算计深远,刘玄德匹夫不得用,那是此人无识人之才。”

    “我今日倒想问问,昔日你在平原的时候,可曾想过,以刘玄德之兵,如何图谋兖州?”

    曹cao话毕,让众人一起停了脚,目光看向方广。

    在众人看来,这是主公,当众出的一份答卷。

    方广摇头轻笑,回身看向满脸好奇的曹cao,淡淡开口。

    “明公安身兖州,乃是得了袁本初的臂助!”

    “只是兖州四战之地,徐州陶谦,关中李催,郭汜,荆州刘表,淮南袁术,都甚是提防主公!”

    “刘备若听我之言,整合平原流民,得精兵三千,引公孙瓒白马义从,从青州入徐,虎视濮阳!”

    “再以重利,买通李催,郭汜,用天子之令,令立兖州牧,先下濮阳者为兖州之主!”

    “彼时四方大军,定当合攻此地,共分百万青州流民,再以离间之计,让张邈,吴资生出异心!”

    “到时候明公虽雄,诸军虽勇,众敌齐至,外无奥援,内无兖州士人万民同心,明公安得不败?”

    方广一字一句,好像重锤一般,敲打在了曹cao心中。

    他素来自傲,此时思量方广之策,若是用出,自己还确实是百死无生之局。

    良久,州牧厅中安静得可怕,众人看到曹cao脸色苍白,无人敢多说一句。

    “哈哈哈,好计,好计,刘备这织席贩履之人,若真用大同之策,曹某危矣!”

    “匹夫得天纵之才,而不可用,大同在我身边,真是天道垂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