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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里探人生

    何俊毅原先认为自己还算得上是个精致的白领,起码自己还能在办公室里,就算不是白领那也是还是个有追求的蓝领,可自己蜗居在小小的格子间里,真的还算的上精致吗,何俊毅有些茫然,这样的生活仿佛让人难以再有坚持的动力。

    在繁忙的城市里,生活被分割成一个一个的小格子,所有的人都住在自己的格子里,拥挤而匆促的生活在自己的空间里,何俊毅就是这样,简单的两点一线,公司和不大的出租屋,又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周末,何俊毅百无聊赖的闲坐在床上,屋子可以落座的地方也确实有限,何俊毅呆呆的看着,被穿堂风吹得轻微摇曳的门,门缝的开合随着风的大小一会大一会小,何俊毅看着门缝外的景象有些出神,门里的生活平平无奇,门外相对的门里又是什么一番景象。

    何俊毅顿时来了兴致,何俊毅蹑手蹑脚的打开自己的屋门,走向对面的房间,何俊毅对这种初尝禁果的体验很是兴奋,虽然天气转凉已是深秋,但汗水还是不住的顺着脖颈流下来,对面的房间是闫珺美的,门已经上了锁,何俊毅用手抵着门边,向门里用力顶,门锁是老式的挂锁,u型的锁头插在门锁的荷叶扣上,两片荷叶被螺丝拧在门和门框上,被何俊毅的力道一顶,打开了小小的一道缝隙,中午的阳光顺着门缝照在何俊毅的脸上,何俊毅模糊的看着屋内的一切,这种模糊不清的悸动,让何俊毅更加用力的顶门,门框上荷叶的螺丝被这股好奇心驱使所驱使的劲道,不断顶地松动。门缝也变得更大,何俊毅可以看到更多的细节,可以看到闫珺美窗户下的跑步机,看到淡粉色的床单,看到凌乱的衣柜,这种陌生感带来的冲击,让何俊毅感到刺激而又惶恐,看了下周遭的几个房间,都上了锁,现在房子里只有自己,何俊毅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充满挑战的念头,

    “就看一下,反正门已经开了一条缝,可门背后,门旁边还有太多的视觉盲区,我就是看看也不干嘛。”好奇心的力量此时变得尤为强烈,何俊毅找到改锥缓慢的拧开了插在门框里的螺丝,房门在螺丝拧出门框的一瞬,随着何俊毅的手缓缓打开,珺美的房间的样貌,进入了何俊毅的眼帘,房间除了女孩特有的粉嫩色系,还有的是生活的凌乱,各式的衣服,被杂乱的摆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化妆台上,屋子里混合着香水和酸辣粉有些变质的味道。

    何俊毅曾在公用的厨房里见到闫珺美泡速食的螺蛳粉,知道了这个皮肤白皙的姑娘是个广西的女孩,也在自己要开火做饭的空隙,谈及了珺美的工作,闫珺美是做房屋销售,因而周末就是她最忙碌的时刻,何俊毅原先还有些谨慎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屋中酸爽的气味带着何俊毅的回忆,开始不断的回想。

    “你这做的是啥,味道还挺独特的”何俊毅有些羞怯的问。

    “噢,不好意思啊,味道有点大了,是螺蛳粉,你们应该闻不到太习惯。”

    “还好,第一次见到,挺有特色。”

    “平时也忙,这会有时间嗦个粉。”闫珺美有些大大咧咧的回答。

    “你也挺忙的周末都上班,感觉也不咋休息,也不知道你在哪高就。”

    “什么高就啊,我是做房产市场的,就是房屋中介哦。”

    何俊毅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也不想让尬聊继续下去,只是轻微的嗯了一声。

    随着一声“味道好正啊。”梁凯昇提着外卖回来了。而随着梁凯昇的声音出现在回忆里,何俊毅的思绪也随之移动到了梁凯昇的房间。何俊毅轻轻合上了珺美的房门,对着拧下的螺丝眼,把门锁荷叶原样拧了回去。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只留下何俊毅淡然的默语:“看来驴粪蛋还是表面光。”

    梁凯昇房间的门没有上锁,房门虚掩着,话说何俊毅也好久没有见到过这个室友了,只是看到他的房间的门锁好像被人为的撬开了,门锁的地方是被强力打开留下的木屑碎块。何俊毅知道梁凯昇是个程序员,听说在乐视敲代码,而且总是很忙,最近尤为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何俊毅轻轻推开梁凯昇的房门,屋子里凌乱的摆着凯昇的生活用品,房间的拐角落里一沓用过的餐盒,屋子里的电风扇像是在告诉来访者,房间的使用者不在,而不停的来回摇头旋转。风扇的风势卷起屋内篮球鞋焦躁的汗味,给何俊毅别样的欢迎礼。屋内只有一张不大的单人床,一台插着网线的笔记本电脑。整个房间的程设很简单,就是一个混杂着忙乱的睡觉居所。何俊毅没有再驻足在这里,很快也轻轻关上房门。

    碰巧此时的梁凯昇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表,满脸的愤慨,看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何俊毅,神情又恢复往日的和善,强挤出习惯性的微笑:“今天休息啊,不加班。”

    “是啊,今天周末,我看你最近一直都很忙,怎么老不见你人。”

    “最近事情确实多,好多事情要处理。”话语间,梁凯昇用手搓了搓自己有些胡茬的下巴。

    “你不是写程序的吗,应该很忙,互联网不是讲狼性企业文化吗,加班都是常态。”

    梁凯昇苦笑了一下,“是啊,这不,你也天天见不到我。”

    何俊毅看着梁凯昇面露难色,谨慎而又好奇的问到:“我看你房间的锁怎么坏了,是进小偷了吗,要不要报警。”

    梁凯昇见状宽慰其俊毅来:“这个门啊,没进贼,但是进了强盗,不过就是警示我一下,都处理好了。”

    “强盗,你招惹上了谁了,不会吧,你一看就是老实人。”

    “我这没说清楚,不是强盗,是中介的人,这不,催着我交这个月的房租吗。我也一直没理会他们,这帮人就给我来了个惊喜。”说着梁凯昇用手紧紧攥着手里纸,并下意识的往背后藏了藏。

    “中介的人,你不是还住在这里吗,这分明就是入室抢劫。”何俊毅带着惊异的表情看向凯昇。

    “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住这了。你们要小心点,这些黑中介。”

    “不住这了,那你当时租这个房子,还交了押金怎么办。”何俊毅有些担心的问。

    “唉,和这帮人,没得可说,都是一帮没上过学的粗人,根本讲不了理。你看写的歪歪妞妞的字,一看就是上了几天小学的混混。”说着梁凯昇把手中的表递给何俊毅看。

    这是一张算的上合同的表格,上面是手写的租赁期限和押金凭证,就在何俊毅刚看清上面的内容,梁凯昇拿起表格便撕了个粉碎。“这个纸,我也不要了,没啥用处,算是给骗子交学费了。你们也要小心,到时候别押金要不上了。”

    何俊毅看着气愤的梁凯昇,带着关怀的口吻问:“那你不住这了,你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唉,先不找了,我这不也离职了,也不知道是离职还是算被开了。”

    “你不是在大厂吗,干的好好的怎么不干了。”何俊毅被梁凯昇的话惊到了。

    “你不知道吗,乐视的老板跑路了,当然他没带着小姨子跑路。现在公司早就乱套了,我已经有一个月没发工资了,公司现在都是人去楼空,我也不想继续待着了。也没啥盼头,留着还能分股份吗。先找工作,再找住处吧。”梁凯昇对着何俊毅又是一番苦笑。

    何俊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梁凯昇走进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房间。此时的凯昇有些落寞又有些无奈,默默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不一会儿,梁凯昇就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袋朝门外走去。

    “要我帮忙吗,还要啥要拿的。”何俊毅有些不舍的问,毕竟这个陌生的舍友,也和自己在这个被分割的屋檐下一同生活了许久。

    “不用了,我这个包裹,要寄到我朋友那,我也先去借住几天。相逢都是缘,希望你们能更好,先走了,今天要把这里搬空,给别人腾地方。”

    何俊毅呆立在梁凯昇的门口,一时间有些语塞,沉吟少许说道:“你也保重啊。”

    何俊毅没想过,分别会是这样的感觉,说不上多辛酸,毕竟不是生离死别,但是却让自己感到如浮尘般没有安全感。总觉自己也会离开这个称不上家的地方,而自己的下一站不知道又在哪。何俊毅缓缓走进自己的房间,看着自己和张雪娇的程设。

    “这么大城市,真的想有个自己家啊。”

    何俊毅做好了晚餐,等着加班的雪娇,今天雪娇加班,严格意义上是发展一下副业。雪娇接到一个需要画插画的私活,当然张雪娇的本职工作就是一名插画师,在这个互联网的时代,图像化的需求越来越多,这也让张雪娇这样的艺术从业者有了更多的职业选择。周末的时间,接私活也可以让雪娇在这个忙碌的城市,找到更多的安全感。

    雪娇一直在说,让自己的爱好变成工作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自己喜欢画,用画笔养活自己,真的很幸福。何俊毅也觉得这样的职业诉求是最适合女友的,自己也不能落下,要做雪娇最坚强的后盾,做好了晚饭,默默的等待着雪娇回来,在忙碌的工作过后,一顿热气腾腾的饭,真的可以缓解一天的疲惫,何俊毅等着雪娇,看着指针向着午夜十二点飞奔。

    夜幕降临,何俊毅终是抵不过困顿的袭扰,晕晕乎乎的就伴着等待入睡了,不知道是几点,雪娇轻声推开了房门,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张雪娇看着书桌上何俊毅为自己准备的粥已经结冻,粥旁还放着已经变硬的烤馍,何俊毅憨傻的睡在床上,全身蜷缩成一团。

    雪娇拿起压在何俊毅头底下的被子,轻柔的把被子盖到俊毅的身上,何俊毅睡得有些沉,对于头底下的异动毫无感觉,由于被子的包裹,何俊毅感觉身上变得温暖,口水顺着嘴角划落到枕头上,在枕巾上浸湿了一大片,也许是枕巾变得冰冷,让熟睡的何俊毅有些不适,昏沉间眼睛睁开一条缝,透过迷糊的缝隙看到坐在书桌边的雪娇,张雪娇还没有休息,依旧在案头画着插画,在画画的间隙,还用嘴咬着干硬的烤馍并用另一只手用力撕扯。

    何俊毅看着张雪娇忙碌的身影,微弱的说:“快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还不睡觉吗。”

    张雪娇看着何俊毅困乏的面容,没有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轻声把书桌的台灯关小,透过眼睛微睁的缝隙,雪娇的背影在何俊毅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昏暗,只到视线里的一道缝变成黑乎乎的一片。

    夜色总是不经意的来,也不经意的就悄然离开。当清晨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照进房间,工作的号角,就向着房间内的每一个人袭来,何俊毅揉着双眼,看着屋内的晨光,雪娇熟睡的呼吸声也随着俊毅的清醒而变得清晰。何俊毅轻声起床,快速的收拾好后,就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他不想打搅到一夜未睡的雪娇,缓缓的关上房门,透过快要合上的房门,对着熟睡的雪娇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何俊毅没有像往常一样,说出:“我先去上班了。”只是静悄悄的离开。

    缝隙里的生活是各异的,每一个都有着独特的颜色,何俊毅站在人流熙攘的地铁站,用手捂住眼睛,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着匆忙的车水马龙,忙碌是每一个活跃生命的底色,在狭小的缝隙里生活是拥挤的,也许是充实的,何俊毅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凝视着周遭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高耸的写字楼由于手指的遮挡不再直穿云霄,匆忙的路人看不到行色匆匆,何俊毅仰起头对着天空瞭望,狭长的天空比以往更加蔚蓝,透过缝隙阳光变得也不再那么刺眼。

    当何俊毅还在以新的视野观察着周遭的生活时,一个匆忙的身影,在何俊毅的身旁撞了个趔趄,还没看清撞到的人是谁,就听到一声:“你丫的,没长眼啊,瞧你那德行。”何俊毅赶快向发声者道歉,还没来得及看清叫嚷的源头,责骂声就被匆忙的人流裹挟进人群,缝隙里的视角看来真的很狭小,原先宽阔的坦途也似乎变得拥挤。何俊毅拿下手,赶快加入匆匆的行人队伍,顺着人流走向地铁,起码现在何俊毅可不敢再从缝里观察。

    “……就要到站了,上车的乘客……”何俊毅可不想错过这班地铁,今天是本周上班的第一天,何俊毅可不敢怠慢,虽说站台前早就排起了长龙,但何俊毅无论如何都要坐上这班车,“唉,丫的,就不能再挤一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