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离

    2001年新年伊始，家家户户都穿上了新衣开始走亲访友。有一家比较特殊，这家人今年没有新衣服穿，旧衣服洗一遍就当是新衣穿。这户人家便是啊谋家。

    啊谋来到黄菊的摊位，在一番问价后，最终买了最便宜的水果——梨。黄菊询问啊谋今天怎么不买菜而是买水果。啊谋只对黄菊笑了笑没有回答。

    黄菊把啊谋选的梨放到新买的电子秤上称了称收了他9块钱。啊谋提着一袋梨往苏老板的小卖部去了。

    阿生已经在苏老板的小卖部等啊谋了。桌子上已经开了两瓶啤酒。啊谋来到阿生对面坐下，倒满一杯自顾自地喝了下去。喝完，他情不自禁的说了句:“这酒真甜。”

    阿生也倒了满满一杯干了下去。喝完，面色沉重的对啊谋说:“医生说爸的病情不太乐观。需要做植皮手术，要一笔很大的花销。还要预防伤口感染，万一感染了，不知道爸这岁数能不能挺过来。”

    “唉，没想到爸这岁数还能遇到这样的劫数，前两天我还看到爸在河边练气功，当时人还好好的，想不到一转眼人就已经躺在医院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啊谋你去医院看看爸吧，你要是不去，以后说不定再也看不到了。”

    啊谋低着头没有回应，他又倒了一杯酒灌了下去，说:“这酒真甜。”

    “啊谋你说话啊，别光顾着喝酒，你到底去不去看爸。”

    啊谋沉默了会儿说:“爸还认我这儿子吗？恐怕我去看他，他会生气搞不好还会加重病情。”

    阿生不知如何回答只说了句:“这～”随后他又接着说:“不会的，爸还认你这个儿子的，只是他脾气倔，嘴上不承认而已。他心里还是认你这个儿子的，只要你去看他，他一定很高兴。”

    “那只是你认为的而已，这么多年，爸不仅嘴上不认我这个儿子，行动上也是不认我这个儿子。家里的房子，家里的地，还有建中学征用家里地的补偿款，一切的一切，爸一分都没有给我留，全都给了你。我确实已经不是他儿子了。”

    “可我感觉的出来，爸的心里还是有你的。”

    “得了吧，那只是你以为的。你又不是爸，你以为的有什么用。人心隔肚皮，谁都无法知道别人内心的真实想法。我倒是觉得爸这么做是对的。看我两个孩子一个弱智一个不聪明，李家要是传给我啊，那李家就完了。”

    “妈是想让你去看看爸的，她这些天一直在爸的床头哭。你不去看爸，至少也去看看妈。她这些天够伤心的，你就当去安慰安慰妈。这样吧你去医院看爸，在病房外面看，不要让爸看到你，这样他就不会生气了，也能够安慰到妈。”

    “我看还是算了吧，何必要弄的这样麻烦呢，看还要偷偷的看，爸既然都不认我了，我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可你这样做，妈会伤心的，她这些天哭的眼泪快干了，你真不去看看吗？”

    啊谋犹豫了，爸虽不认自己这个儿子，可妈没有不认自己这个儿子。他买了一袋梨本来是想拖阿生带过去给爸吃的，当是尽一点孝道。可想到妈，他还真有点想去医院看看她。

    内心想的和嘴上说的常常会出现不一致的情况，此刻啊谋也这样，他说:“还是算了吧，我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妈估计见到我都觉得丢人。”

    啊谋将脚下的一袋梨提到桌子上，他说:“哥这袋梨，你拿去医院给爸妈吃，你别对爸说这是我买的，他应该会吃。我这个没出息的儿子这时也帮不上忙，这就当我做儿子的尽的一点心意。”

    “你真不去医院看一看吗？”

    啊谋点了点头。

    “真的不去吗？”

    啊谋又点了点头。

    阿生再三确认，确信了啊谋不想去医院。阿生生气地说:“行，爸妈真是白养了你这个儿子。”随后提着啊谋的梨就离去了。留下啊谋独自喝着闷酒。

    某病房内，躺着一具‘木乃伊’。木乃伊边上坐着一位打扮前卫的老妇人正哭个不停。

    “别哭啦，我还没死呢，你再哭，我都要被你哭死了。”李富有气无力的说道。

    “可我看到你变成这样子，我怎么忍得住不哭。”陈英边哭边说道。

    “行了，你别哭了，我有点口渴想吃水果，你给我弄一个过来。”

    刚好阿生提着一袋梨过来，陈英在这袋梨里挑了半天，发现这袋梨卖相太差了，一看就全是便宜货。陈英抱怨着问阿生:“这梨是谁买的怎么都那么小那么烂。”

    阿生说是啊谋买的，陈英没有再抱怨。她在里面选了个最大的，拿去洗了洗，削了皮，喂给李富吃。

    李富吃了一口说:“这梨还挺甜，是谁买的？”

    陈英高兴地说:“是啊～”要出口的谋字没有说出来。她马上改口说:“是～是阿生买的。”

    李富说:“还是阿生孝顺，这儿子没白养。”

    陈英看着李富吃梨的样子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里镇市场内，啊谋拿着身上仅剩的一块钱买了两个大馒头，这是今天一家人全部的伙食。明天他得找陈伯借点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