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法与心
“你，你是什么人？” “嘘，别废话，把你的法交出了，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黑暗中的人影似是不从，倏地，身上燃起金炎，火势温吞，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要慢慢将目标馋食殆尽。 最终化作一缕飞灰。 一个披着青色道袍的少年从黑暗中走出，对着如水的月色微叹：“小气的家伙，不让看算了，你的法我去你师弟那里借来看。” 少年提着三尺漆黑长剑望着那个慌不择路的身影：“你师兄这条命只给你撑了十里的距离。” “真是……一文不值呢。” 衣服破损，身上剑痕交错的年轻人是明瞿宗弟子徐焕林，他拼命地催动灵力奔跑着。 身后是掌御金炎的恶魔！ 师兄已经死了。 他捏着一块传音玉珏嘶吼：“明瞿宗弟子徐焕林与师兄在鑫林山遭遇散修，不，是魔修！披着道袍的魔修！速来……” 话音未落，一只手掌抚摸着他的脑袋，身后的少年笑眯眯地接上了他的话：“速来收尸。” 随后啊，山林的群狼们就有了晚餐，少年站着原地自言自语：“兴起时总是控制不了自己，还想拷问一下他们的修行法呢。” 他轻弹魔剑，质问道：“是不是你控制了我的心性？” 魔剑嗡鸣似是在说：别乱胡说，是你自制力不行。 “希望如此，喝血可以，不要让我看见你的小动作。” 少年跨马整剑前往季州城。 听说啊，那如今风云汇聚，他要去凑凑热闹，只是那通关文牒真是难办。 —— 白日，晌午，山贼们上值的时候到了。苏无生掐着点站起身子变成一个清秀的少女，脸颊抹点黑灰，扮成逃难的小姑娘。 这活他熟得很，经常用这招把路过的修行者骗来宰杀。如果对方是心生好意前来帮忙，他会赏他个痛快；如果对方是心生歹意前来施暴，他会把这种有想法的小天才奖励给路边的野兽开开荤。 【言多必弑】和他一样，很挑嘴的，一般货色瞧不上，得那种灵力精纯的高阶龙门境才肯下嘴。 一群面露凶光的大汉扛着刀枪棍棒往这过来，气息还是凡人三境中的锻体境至开脉境不等。 跟着为首汉子旁的手下指着苏无生这里道：“呦，老大，今儿是什么黄道吉日？刚出来晃悠一圈就遇到个这么标志的小姑娘，看来老大洪福齐天啊。” 身边一群手下附和称是。 为首的山贼咧嘴笑道：“的确生的还可以，不过太小了，可惜。还是把她买到城里的春花苑吧，应该能换不少钱，到时候请弟兄们吃酒！” “哈哈，老大英明。”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就这么卖了可惜，不如……”有山贼开始不安分起来，怂恿自己的老大，毕竟老大能吃rou，他们也就能喝汤嘛。 苏无生眼神一冷，如果这样的话，他就要用别的手段从他们嘴里挖出通关文牒在哪了。 山贼头领一巴掌拍到手下脑袋上，呵斥道：“第一次的货才能卖大价钱，春花苑那边会收下了调教好卖给大客人们！若是一个烂货，能换几个子？！” 挨了巴掌的手下再也不敢胡言乱语起不该有的心思：“是是是，是我想的不周到了，老大息怒。” 山贼头领向苏无生走去冷笑道：“见到我们还不跑？胆子这么大？” 苏无生化身的少女悲伤道：“爹娘都死了，我不想跑了，而且就算跑，我能跑得过你们吗？不如识相点，避免自讨苦吃。” 山贼头领一愣，这么……会来事的？干这行这么久第一次见，居然不带一点反抗的。这样好啊，听话的能买更多的钱。 “咳咳，接下来的遭遇你刚刚也应该听到了，去那边后好好听话，干出名声嫁给富人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这世道就是这样子的，笑贫不笑娼。” “我晓得。” 见少女这么顺从，山贼们用麻绳束缚好她的双手，蒙上眼睛坐上了前往城里的马车。 期间，苏无生听到些许只言片语，诸如什么“守门的王大人接应”“修行者盛事”“花魁”之类的话。 在马车轱辘的不断滚动中，季州城到了，守城的士兵看见山贼头子来了，立马使了个眼色。 山贼头领努了努嘴，摊开手掌示意货在后面，先交钱。 这系列手续办完后，马车跟着士兵去了春花苑，当苏无生睁眼时已经是晚上了，他被关在一处柴房中。 苏无生挣开绳索舒了一个懒腰，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 “啧，动作真慢，害我等这么久才能进城。” 听见脚步声，苏无生好整以暇地靠在墙上，一个老鸨走了进来，穿的大红大紫的，年过四十也还算是风韵犹存。 见到柴房里不是预想中的姑娘，她大惊失色，转念一想又认为是那几个山贼骗了自己，顿时愤怒不已。 这时，耳边传来一句冰寒的声音：“如此熟练的勾当想必平时没少干吧，山贼掳人妻女，春花苑负责接收，官服作保，三家分利，吃的是老百姓的钱。高，太高了！” “罪不容诛，赏你穿心之苦，教一下你何为人道。” 苏无生五指成爪，灵力汇聚掌心，噗嗤一下，老鸨胸口就穿了一口大洞，可以从前边看到后边。 苏无生捏爆了一个皮球状的事物后摇头道：“全是脂肪，连吞噬的欲望都没有。” 老鸨张着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了，喉咙里好像有一簇火焰燃烧。 苏无生转身出门隐藏在拐角，细细观察来来往往小厮的服饰，幻化成和他们一样的衣服。 这春花苑有不少龙门境乃至龙门境高阶，一旦惊到他们苏无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从安溪县逃出的一年以来，他的修为只上升了一重，那还是瑶光巽风沉积在他rou体中“馈赠”来的。 他现在没有配套的引气法和练气法，修行进度极度缓慢，而且这一年来他打听到许多事，知道了很多瑶光巽风没有教过他的关于修行的知识。 如：魔修者身染业障，会被天劫所克。 雷者，至阳至罡。 魔者，至阴至煞。 修魔者进境飞快，但被天雷所克。修道者进境缓慢，却为天道所钟。 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更何况他还是鬼族，妖族，天劫之下不好判定，万一遇到的是妖族的淬体天劫亦或是鬼族的雷火劫他都是一个完字。 功法，功法！ “十日后就是那什么人人都在传的道藏开启的日子了，会有不少龙门境汇聚在那争夺成为神藏的机会。” 但那对于苏无生而言更是活命的机会，他造的杀孽太多了，只有在道藏猎杀大派弟子逼问功法，他才能在天劫前做好准备。 苏无生收回心神，扮作小厮混入队伍寻找出口，队伍缓缓进入了一处小院，没有管停留最后方的苏无生。 不是苏无生想停下来的，是他根本就动不了了！ 院中的琴声清脆悠扬，连苏无生这种不通乐艺的俗人都为之驻足，体内的金血在沸腾，欢呼！ 他的修为从龙门境七重被推到了八重，但苏无生并不高兴，相反惊而欲走。 院中是第几境修行者？仅凭曲声就能让他动弹不得并且突破修为？ 还是说，曲声只是一个诱导，其实是帝江血在作怪？ 来不及多想，苏无生折返回去，在一次次谨慎的绕路后化身喝醉的酒客出了春花苑。 他直奔城中客栈，不敢再出去。现在他不是外边的修行者对手，等到了道藏那劳什子秘境里，龙门境全都得死！ 苏无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在哪个阶层，他比一般散修强得多，但却不如那些拥有纯正修行法的大派弟子。 全力以赴外加使用三件魔兵的状态下应该是可以压他们一头的，但是【言多必弑】上的业障一眼便知，要拿出来是一个很麻烦的事。 所以要么不出手，要出手那就必定全力以赴下死手。 他将踩着的那些仰仗宗门的废物们的尸体龙门九转，踏上神藏境。 根据瑶光巽风当初的讲道，苏无生知道神藏就是指人体的五脏，每个人的身体都犹如一个宝藏，拥有无穷无尽的潜能，等待着修行者的开发。神藏有五境，每一境都能增强修行者的rou身力量。 心为血之主，脉之宗，五行属火。肺为魄之处、气之主，五行属金。脾为气血生化之源、后天之本，藏意，在五行属土。肝为血之藏，筋之宗，五行属木。肾为先天之本，藏志，腰为肾之腑，五行属水。 神藏五境并无先后之分，修士可以按自己意愿修炼任一部位。开启神藏需要寻找对应属性的天地灵物融入神藏，天地灵物等阶越高，开启的神藏也就越强。 “天地灵物吗？我正好有一个，应该算一个……金炎不知道算不算……” 苏无生取出一个玉匣子，里面有一个心脏砰砰跳动，在周围有金血在蕴养着它的活性。 苏无生咽了一口唾沫，垂涎且迷恋地抚摸着玉匣子，动作轻柔似是在抚摸爱人的脸颊。 “师父，在帮徒儿最后一次吧……” “就一次……” “一次足矣。” 金色的烛火勾勒出少年的身影，屏风上的图案如神似魔，高大无面，背生双翅。 是帝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