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十五章 目的
“你是指……兰？” “对！” 突然的向前迈步让我被吓了一跳，重新稳定住自己，却看到一张永生难忘的脸透出黑暗，贴近我的面前。 这张脸，我曾经在希望崖底部见到过。 那是……我自己的脸。 “你到底是谁？” 我咬着牙问道。 “过去的你为了现在，现在的你为了欲望，未来的你，是希望崖最深刻的傀儡，我和你一样，只是处在不同的时间段罢了。” 睁着被红色填充起的双眼，他的语言平静得可怕。 “你……难道已经忘记了吗？” “你们之间留下的故事，她明明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而你呢？” “像是个疯子一般无止境地索取，你说自己爱她，可又是怎么做的？” “从外表到心灵，你伤害她的每一寸，把这当做荣誉，当zuoai的证明。” “你在外人面前伪装出一幅善良的样子，只是为了把内心的魔鬼掩饰的深沉，你凭借希望崖来忘掉过去，可是，这样的过去……你真的忘得掉吗！” “扪心自问，你让她一个人走了，自己想重新开始。” “你妄想成为天使，可心中早就埋下仇恨。” “想回忆吗？我就是你，我来帮你回忆！” 它的情绪突然失控，将我扑到在地，双手掐住我的脖颈，挤压，缺氧，种种痛苦突然涌了上来，我想要挣扎，却提不起一丝力气，意识好像已然飘远，遥远到无法碰触。 …… “在我的梦里，你不知道为什么被叫做虎澄了。” 兰捂着嘴偷笑，眸子之中仿佛有着一种天生的灵动。 “嗯……” 你坐在石凳上，疲惫地托着脑袋，一时间什么都不想思考。 “你是怎么爬了这么久的山还能站在一旁调侃我的……” 这是你当时所说的话。 “这前面应该就是“希望崖”了，他们说只要在这里许愿，都会变成现实，你看，这是刚才在旁边买的小老虎，怎么样，是不是还蛮可爱的。” 兰凑到一边，她显得很活跃。一如既往，在相处时的活跃。 你们，最终还是许下了愿望。 她希望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你希望，她变成帮你守护希望崖的怪物。 即使，这时的希望崖还没有什么神乎其神的能力。 …… “藏着的鬼，终究是藏着的鬼。”“你何尝能做人？” 松开紧攥虎澄脖颈的双手，我终于得以恢复自己的神志。 轻轻叹出一口气，从地面上站起，视线扫过脚边的虎澄，我自知，所有的一切应该就要结束了。 侧过身将他背起，看着前方弥漫的黑暗，我的心就如同毫无波澜的潭水，7号栈道就在前面，而王兴也就在那里等待，如果我失败了，他会过来取代我，接受我的一切，完成我所剩下的未完成的工作。我继续向前迈步，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十二年前的时候。 …… “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这样多久，我不希望你因此失去对生活的憧憬和希望，就像我之前与你相伴的时光，你教会了我很多很多，我也想教会你，不要再沉默，不要再犹豫，更不要担心不好的地方。” 兰躺在床上，语气颇为沉重，脸色苍白，但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因为我就在旁边，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 “我从来都不怪你，你也不需要责备自己，我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也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坚强阳光地活着，这是我对你唯一的希望，也是我真正在希望崖上许下的愿望。” …… “所以，一切的悲剧都是你带来的吗？” 双目无神而空洞，这一刻，我就像是坠入黑暗的迷茫者，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噗嗤。” 迟楞了一会儿，却又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似乎做了什么很不得了的值得庆祝的事情。 眼中泛起血丝，神色变得无比疯狂，近乎嘶吼着叫喊。 “当然，那个时候的她，这个时候的你，你们终究逃不过的，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你不过是个怪物，就应该和怪物待在一起，听话好吗，放下吧，你太累了。” “好好休息，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和平相处，要知道，就算你把自己的过去分离出去，我还是会出现的，这是逃脱不掉的命运，这是你悲惨童年的真实写照！” “你……就应该活在阴暗里，做一只不配接触阳光的老鼠。” 扭曲的肌rou逐渐恢复如初，我尽可能地令自己放松，以免被意识之中的它所影响到，掌控了身躯。 或许，真正的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讲起，久到被蒙上厚厚的尘埃，但其中的痛苦与恐惧却令人难以忘却。 …… “你知道，为什么把你喊到办公室来吗？” “你说说你，我在课堂上再三强调的事情，你怎么就记不住……” 大雨掩盖了我的听觉，恍惚之中，我只是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到了一片令人愠恼的嘈杂，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只知道怒气冲冲，紧板着脸。 我的手里抓着一本书，同样不知道是本什么，又或许，我根本没那个心思去记下这种零零碎碎的不重要的过去。 只知道稚嫩的手掌越抓越紧，几乎将其撕成两截。 “啪！” 脸上一阵火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心底仿佛一瞬之间就变得空空荡荡，突如其来的疼痛使泪珠忍不住地滚落，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很清晰地看到石砖地板上溅起的凄凉水花。 “你说说你能记住什么？” “事不过三有没有三！” “让你包个书皮都这么费事，我这么做有问题吗？” “你说话！” 心脏颤抖着，忘记了怎么跳动，所有的思想到了尽头只剩下恐惧。 我找不到离开的道路，迷失于此。外面的雨淅落，里面的人冷了。 当我回到这昏暗的没有灯光的房屋之中时，积蓄了一路的水和泪一瞬之间都爆开了。 没有晚饭，没有家人，没有希望。 当所有的东西都化作泡影时，我遇到了它。 起先，它就像是一张凭空出现的拥有意识的纸条。 我在下午书写，第二天早上醒来就能看到回应。 它帮我振作，使我从煎熬之中复苏。仅仅一周，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也知道一个奇妙的秘密：它会在我睡着时醒来，与我掌控同一个身体。 有趣。 多么……有趣啊。 …… 背后的异动打断了繁杂的思绪，虎澄似乎是逐渐恢复了清醒。 “待会，向前跑，不要回头，前面，是光，是未来，我会帮你拦住它，你去找陈冉，带着她离开这里。” 我压抑住内心的冲动，低声说道。 “希望崖上的许愿会在希望崖上慢慢实现。”“ 你已经差不多承接了我的过去，我也仅剩下这最后残存的一点记忆，能做的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它伤害了对于我和你来说最重要的人，对吗。” 虎澄的双眼之中竟然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冷漠。 “是的。” 我下意识应道，即使脑海之中的东西都已经开始逐渐模糊。 “你不叫李谨延，对吗。” “是的。” “你想拦住它，让它消散，与它一同消失，因为……你现在已经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对吗。” “或许吧，我自认为应该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她说过，要让我沐浴阳光活在这世界上，她陪我走过很多路，踩着落叶的，覆盖着泥土的，石砖，木板，她陪我做过很多事，看星空，爬山，许愿，对吗？” “是的，她让我沐浴阳光，她让我在没有她的日子里积极一点，不要再那么冲动，那么令人担心，她嘱咐我注意天气，嘱咐我不要再熬夜，不要再用拼了命的工作来压抑悲伤。” “她是我的唯一，她是我的全部，我得活下去，真正作为自己活下去，一切都是它的陷阱，它是魔鬼，怀着最卑劣的恶意的魔鬼！” “所以，请拦住它，谢谢你，另一个我，或者说，现在的我。” 下一刻，只觉得有一股距离宣泄在背后，身体骤然失去平衡趴在地上，钻心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 虎澄迈开脚步，已然从我的身侧跑过。他没有回头，用尽全力。 他现在要解除诅咒，然后带着陈冉…… 下山！ “呵呵呵，看来，你似乎许了什么对我不利的愿望啊，趁着我休眠的时候，嘶，不妨说来听听。” “是让我消失呢，还是怎么样。”“那你不妨去许愿，许愿救回她啊。” “去许愿啊，去许愿啊。” “哈哈哈哈哈。” “虽然，已经感觉脑袋里面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快要消散了。” “可是……你真的以为我是在你上学的时候才产生的吗？” “希望崖，用过去换取未来。” “而要是我的过去……比你的更长呢？”“你，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先有了我，才出现了你，你以为自己是主人，却哪里知道，我，才是这身体最开始的掌控者！你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你保留了有关兰的一切给予过去，剩下的……就是去做了这件事吧。” “我……” 半句话如鲠在喉，我的瞳孔震动不止。 “不，这不可能。” “不，这可能。” 支撑着躯干从地上站起，从口袋之中取出那面纠缠着笔迹的面具，轻轻覆在脸上。 “现在，追猎游戏，开始。” ……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虎澄的内心却平静如常。 踏上熟悉的栈道，这次却并没有什么古怪的手掌出现。 暗自松了口气，却不料背部遭受到重击。他伏倒在地，一口冷气直灌入肺里，却不肯停顿，双手并用向前爬着，意识之中，一道影子的体态勾勒而出。 “他以为自己会把大部分的我抵消掉，却没想到，许愿过程结束，失去一切的是他留在这具身体里面残存的过去而不是……”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说实话，少了个可以随时交流的人还真让人觉得落寞，你说是吧，虎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这么专注，你却把心思放在了别人身上，现在好了，她已经离开，你现在离开，我未来离开。” “时间啊，细细钻研还真是有趣。” 再一次的袭击落在肩膀处，经历了麻木后，撕裂般的疼痛使虎澄绷起了脸，汗液从额头躺下，左手深深探入泥土当中，想要用力，却无济于事。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愚蠢的你们……” “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你们走不进光的，因为我就是黑暗啊。” “彭！” 沉重的声响消散。所有的嘈杂都变成了寂静。 只剩下黑暗之中站着的…… 李谨延。 俯下身，再次将虎澄背在肩上。他一步一步地向着希望崖走去，眼中的疯狂之色随之消散，只剩下一种平静的向往。 “别挣扎了，挣不脱的。” “你真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吗？” “不，从始至终，没人能看透我的棋子。” “我将阿兰的意识锁在怪物的rou体当中，让这鬼东西接触部分记忆以产生矛盾的思绪，设法不对她的灵魂造成伤害。” “把自己的过去分离出来，用她梦里的名字，叫做虎澄，而我本人离开这里之后就改名作李谨延了。” “我找到并接近陈冉，通过暗示让她想到中和诅咒的设想。” “告诉冯勇来到这里，告诉他希望崖是真实存在的，毕竟，他也想复活自己出车祸离开的妻子。” “只是没有想到，他多留了一步，把自己的灵魂的一部分留在那本随身携带笔记上，借此诱骗后来的王兴成为自己的载体。我早应该想到的，他或许比我还要疯狂。” “无所谓了，布局已经做完，让过去的虎澄两次来到希望崖承接我的记忆，毕竟，这鬼地方许下的愿只有在这鬼地方才能逐渐实现，分离之后，愿望也就成了过去的我所许。” “告知陈冉希望崖的能力，让她前来探查，并卡在虎澄彻底接受过去的时候中和两种能力。” “所有的一切啊，都是为了消灭我意识之中诞生的魔鬼……你” “不，这不可能，你怎么能这样，不，你不是想要重新开始吗？你不能没有我，我能帮你的，许愿，对，用我的记忆许愿，我们两个人，两份记忆。” “够了！” “不，你千万不能那么做，这没可能实现的。” “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了再见阿兰，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一步步走向希望崖，虽然自言自语着，可身体依旧被掌控在手中，另一个意识触碰不到，也利用不了。 “你有想过……把两种能力储存在过去和未来当中，用现在隔绝会产生怎样的结果吗？” “我预知未来，让未来变成过去，用过去……改变未来！” “希望崖的能力需要代价，可这样一来便没有了代价，我可以将你完全抛弃，而阿兰永远留下。” “疯子，疯子，你是一个疯子！你要做什么，你想……” “人哪，有办不到的事情，而我想要做的，只有，复活阿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