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息之铜六

    又是一起爆炸，与前几次不同的，这次出人命了。

    昨天晚上，或是说凌晨，一整条商业街不见了，酒吧里的醉鬼还没来得及醒酒就离开了人世。

    两公里的街道现在是一片平地，监控设备被毁的一干二净，这些爆炸威力巨大且毫无先兆，暂时也无规律可循。如果是先前，银凡会认为这可能是针对他或者协会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它现在莫名其妙地炸掉了整条街，而这些上只有平民，这其中多半是周末来消遣的工人，他们的离开宣布着一个又一个家庭的破裂。

    “银凡我告诉你，要不你赶紧把事情解决，要不这案子就由我来接手，如果你还是这种态度在办事我随时可以把你拆了！”

    “你可以试试。”说完，银凡立刻挂断通话，民事部的龙啸天向来和银凡不对付，尤其是这中二的名字让他觉得很幼稚。但他也知道事情不能再闹下去了。

    银凡接着调查现场，双塘在他后面跟着。她听到了，她之前也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这条街是她常来的，她还和几个老板认识，但只是认识，算不上熟，但她还是感到悲伤和恐惧，看着协会的工作人员处理现场，把满街不成人形的尸体一个个丢到收纳袋中。双塘不是协会工作人员，也没接受过专业训练，这样的场面让她感觉有些想吐，但她却只能把喉头的酸水咽了回去。她不能吐，这是对逝者的不敬，也不是一个体面的助理该有的样子。

    她想找点什么事情做做，转移一下注意力，至少别把心思沉在这些事上。于是她四处巡视着，像猎人寻找猎物一样寻找线索。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块玻璃碎片上，上面有蓝色的结晶。那是拉尔松蓝铜合剂，这个结晶析出量显然不是按配方调的。拉尔松蓝铜合剂是由拉尔松蓝液和铜反应制成，反应很简单。拉尔松蓝液由拉尔松王国进口，一般用于调味料，而和铜反应产生结晶类似于“考题常见”。

    银凡还在看别的地方，例如确认死者身份之类的，双塘也没多想，掏出金属探测仪。开关打开的瞬间，铜，在空气中。

    “凡……啊不，主人，您有试过检测金属吗？”双塘小跑到银凡边上。

    “这我倒没，我的护罩会自动过滤有害金属，所以我可能没注意…….怎么了？”

    双塘拿出了金属探测仪的数据单，银凡接过去草草的看了一下。

    “空气中不可能有铜，更何况这里常温常压。”

    “但这是您的探测仪，是世界上最先进最精准的。”

    “你是在质疑我？”

    “我崇拜你，但我更崇拜真相。”

    “很好，”银凡说，“这就是科学的精神，空气中有铜显然是不正常的，这可能是整个案件的突破口，选你当助手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被夸了，还得到了摸头奖励，虽然现在想想有些忐忑，但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维护真理是每一个科学工作者必备的素养，至少她是那么认为的。

    采集样本，回家琢磨去了，晚上的时候龙啸天又来了一个电话，但有线索和没线索底气是完全不同的。

    本来双塘也想跟银凡一起研究的，但银凡却说人类的身体经不起这样长期高强的的工作，于是被他直接推进了球屋。

    但她还是偷了一份样品，她要向银凡证明她是世界上最顶尖的科学家的助手，乃至和他一样的科学家，而不是吉祥物之类的。有着身份和等级差距可培养不出任何感情———人一般不会对自家的狗感兴趣。

    就这样，她盯着屏幕，看着一大串数据，银凡的处理器对她来说还是越级了，很多数据和条目她根本看不懂，完全没接触过的领域。她作为一个科普博主的知识储备还是太少了，密密麻麻的数据覆盖整个屏幕，每隔一段时间又跳出一条，她的目光开始逐渐涣散，眼皮一闭一合，终于，她瘫在了办公桌上。

    这一次，换她赤着身了。但梦里自己的行为似乎不是她能掌控的，她只觉得有些羞耻，有些狼狈。

    她在一处孤岛上，很小，小到只有一棵椰树和她。树是白的，岛上的沙也是白的，看着有些模糊，像是印象派的画作。周围是一片汪洋，夜晚，紫黑色的天空压得人透不过气，亮蓝色的月，明黄色的椰树叶，五彩斑斓的海。

    她就这么看着，坐在树旁，双手抱膝，看着这艳丽的梦，一阵风吹过，海上掀起些细浪，让没穿衣服的双塘打了个喷嚏。橙红色的云被风吹了过来，拦住了亮蓝色的月，透下来诡异的紫光。

    突然，离岛五米左右的海面上突然站起了一个人影，在诡异的紫光下。人影从海面上缓缓站起，一步步向双塘走来，双塘本能地连滚带爬地后退。

    又是一阵风吹来，把云拨离了月，妖艳的蓝光的照耀下，双塘这才看清了人影。她有着和双塘一模一样的外表，那是“她”，上次见到时还能勉强用衣物辨别一下，现在唯一能辨别的只有面部的表情了。那是双塘从未用在脸上的，令人刺骨、令人窒息的冰冷，同样一张脸，两个人。

    她缓步走近，色彩艳丽的海水从“她”的蓝色卷发落下，划过光洁的脸蛋，经过细长的脖颈，在锁骨停留片刻，流过娇嫩的肌肤，淌过细长的小腿，所划过的曼妙的身材曲线，最后流到沙滩上，把白色的沙染上了无数的颜色。双塘不住的后退，她不知道梦里为啥要怕，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怕自己，但她还是后退，直到脚后跟碰到了海水，才猛地一收。

    退无可退。

    她不愿去碰那个海水，只能不安地等待，像是垂死之人等待死亡的降临。终于，“她”来到了她面前，双塘打量着“她”，或是说自己，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那么美。突然，“她”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双塘，双塘傻了，她没想到人生第一次裸体相拥竟是和自己。“她”的身体凉凉的，表面的冰冷下又带着些温暖，rou体的质感，软软的，热热的，完美的曲线紧贴着。双塘对此甚至还有点莫名的小兴奋———尽管她的性取向很正常。

    然后，还没等她兴奋完

    爆炸，这一次，炸的是双塘以前住的小区。一整个小区，五千二百多人，当第二天一早银凡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他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