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告诫
二人过于专心，竟没发觉有人到来。此时闻声低头看去，发现柳叶刀正在数步开外的地面上，双拳紧握，面容惊怒，似乎要冲上来同她们搏斗。 阿煦闻言怔忡，手一松，那猴子灵活逃走，“柳师兄？” “在玩闹而已，柳师兄不必紧张。”晏诗看出不对劲，赶紧跳下地面解释。 阿煦虽不解，但也察觉气氛似乎不对。遂收了玩心，放那猴子离去，利落的从高树上下来。 “怎么了？” 柳叶刀眼睛始终不离那只猴子，直到它离开阿煦的双手，这才舒了一口气。 看见面前两双眸子，回神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忙道：“对不住，只是，你们在干什么？” 阿煦感觉莫名其妙，“难道看看猴子屁股也不行？” 晏诗却颇具意味的盯着柳叶刀的眼睛，“你以为我们要干什么？” “你们，真是在玩耍？”柳叶刀的眼神里出现几丝不信任。 “不然呢？那是在干什么？人和猴能干什么？”阿煦越发糊涂了。 晏诗不禁瞟了眼阿煦，深觉她真是个鬼才。 柳叶刀看了眼猴子们的反应，一只只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并未离开多远。着实不似警备慌乱。这才拱手行礼，“对不住，我误会了。” 随即转头捡起掉落地上的包裹，走进林中放地上摊开，不等他招呼，山猴们见他动作便齐刷刷的跑过来，围拢在他身旁，争先恐后的伸手去抓包裹中的食物。 “不着急，都是你们的。”语气异于平常的温柔，同方才犹如天壤之别，也与平时截然不同。 这幅画面晏诗见过多次，自然不觉奇异。唯有阿煦却是第一次看见，觉得甚为讶异，不禁走了过去。 “吱吱吱，吱吱吱，”正在抢食的猴子们看见她又开始怪笑起来，好不嘲讽。 阿煦不忿，竖了个拳头。 柳叶刀见状已是微诧，摸了摸旁边猴子的头，“原来你们找到了新朋友。” 山猴似乎听得懂柳叶刀的话，喜悦的蹭了蹭他的手。 阿煦不禁问道：“柳师兄，山上的猴子，都是你喂的吗？” 柳叶刀站起身来，与二人平视，“有空，就会来。” “噢，”阿煦若有所思。任谁第一次知道这事，都难免想起关于柳叶刀的那个传闻。这所见和所闻，似乎正处在两个极端。但转念一想，要说柳叶刀机会最大，也在理。 柳叶刀看向晏诗，道了声，“恭喜。” 晏诗知他所指，终于进入第三重境界，可以报考内门。说来都是多亏了他。于是晏诗抱拳，一鞠到底，“谢谢师兄指点，和救命之恩。” “顺手为之，无须如此。” 柳叶刀伸手相扶，半道又缩了回来，只说，“请起。” 柳叶刀似是不惯别人如此道谢，颇不自在。无意瞥见陷入沉思的阿煦，便道：“这位师妹，今日也不用早课？” 晏诗笑得有些狡黠，“这次内门考核之前，她都不用。” 柳叶刀好奇心不强，只是没话找话，如今氛围既已正常，他只点头应付“噢”了一声。 可偏偏生性聪敏得紧，一碰就透。立时想通了什么，下意识问道，“你想让她……” 晏诗也不禁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想刻意瞒着，“她心性天真淳朴，天生该适合练习停云心法，可早课既然于她无益，我才拉她出来，或许对她习武有助。” 柳叶刀不禁看向阿煦，“原是如此。山猴通灵，它们能认同她，可见确是心性纯善之人。” “没错！璞玉一块。”晏诗看着阿煦鼓鼓的侧脸，忍不住赞叹。 柳叶刀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晏诗一眼，又飞快的移开目光，没说什么。 沉默了数息，柳叶刀似乎想到什么，突然道，“多谢。” 晏诗一愣，“师兄这是何意？” “关于我的传言……”柳叶刀好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 晏诗恍然，随即摆摆手，“师兄客气，我不过说出大家想说而不敢说的疑惑罢了。” 柳叶刀见她姿态散漫，想起她素来恣意妄为的做派，纠结好一会，终是开口：“你要小心。” “你指的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道理晏诗岂能不知，只不过，她没有韬光养晦的时间。何况更大的仇人还远在天边，她若连眼前这点小阻碍都要退让，那何时才能走到薛家这个庞然大物身前？因此她听到这句话时想到的不是自己，反而是柳叶刀。 难道这就是他隐藏武功，从不为自己辩解的原因？她脱口而出，“这就是你……” 柳叶刀面露疑惑，晏诗却闭上了嘴巴，心中连连摇头。如果连掌门义子柳叶刀都选择了退让，那么她就不该问。 但换了句话，“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内门？” 柳叶刀身躯一震，眼神瞬间警惕，只是须臾便平静下来，他一下子明白了晏诗的意思。 如果是因为木秀于林，那么如今最高大之木是她晏诗，此时再有旁人，承受的风雨便会小很多。故而晏诗有此一问。反正无论别人如何，晏诗这次的内门，是非进不可的。所以如果能顺便还些人情，又有何不可？何况，如若敌人一直都在，难道要一直韬光养晦下去？时日久了，再闪耀的明珠只怕就会真正变成晦暗的石头。 “我，无所谓。” 晏诗睁大了双眼，柳叶刀这一身武功，她反复揣摩了很久，认为如果是拼命的话，柳叶刀不是她的对手。但论对自己武功的精妙控制，她不如柳叶刀。何况自己可是个奇葩，出生就在练功了。柳叶刀总不至于吧。就算身为明霄义子平常多得教诲，但毕竟未有正式考入内门，明霄再疼爱他，也多少得顾及楼里的规矩，不会教给他内门弟子才能碰到的玄妙武学。在这样的情况他都能走到如此地步，他的悟性可谓冠绝苍梧山。这等天资，晏诗没想到他本人居然毫不在意。 晏诗见他眉宇间又生出了些倦意，有些莫名。就像一个努力考个好大学的人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学霸满脸忧愁。 只能点点头，不再劝。 “告辞，”柳叶刀转身离开。 晏诗叫上阿煦，继续人猴大战。 日子又过去了数天，眼看距离内门考核越来越近。 这内门考核除了内功需要达到停云三重境界之外，还要有资格的弟子之间彼此切磋，无论输赢，只要表现优异者，能得到长老们的青睐，收为弟子。才算真正入了内门。若是没有长老抛出橄榄枝，就得下次再来。 因而此次众人早就预料到的人选有邱敏、谭涛、和几位上山颇有年头的师兄。只有晏诗，是个意料之外的异数。此刻要与众位上山日久的师兄们争锋，因此众人对此次内门考核颇多期待。 今日晏诗依旧同阿煦来到崖坪间。今日却只见蝴蝶蜜蜂照旧嗡嗡飞舞，却不见猴子踪迹，连那颇为讨厌的怪笑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煦跑进树丛大声呼唤，都不见有回应。二人颇为诧异。 “许是跑别处玩去了吧。”晏诗似乎有些不习惯如此安静，揉了揉耳朵。 “来吧，看我们到底能抓多少只蝴蝶。”晏诗说着便当先一步跃入花丛，双手如两只白鸟，上下翻飞，将身周腾起的蝴蝶拢在身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哈，我也来！”阿煦数完自己也动上了手。 一个时辰过后，二人气喘吁吁的躺在花间，晏诗说道，“等你能抓15只蝴蝶的时候，应该就考内门了。” “哇，真的吗？”阿煦忍不住蹦了起来。 “感觉好像又充满了力气，那我继续练了。你好好躺着。” …… 钟声响起，又是到了该进饭食的时间。 膳食处照旧吵吵嚷嚷，人声鼎沸。阿煦的众多八卦消息几乎全是在这听到的。 今日份的消息似乎是一个弟子袭击了霍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