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顽性

    大商嘉和十八年，皇宫。

    三月已是春日中旬，褪去了冬天的寒气，春风所到之处都沾染上勃勃的生机。

    “这么好的天气就应该要去郊外踏青，而不是困在这每天听这些枯燥无趣又死板的内容。”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年逃也似地快步走出御学堂，身边跟着一个年纪相仿少年，他们身后也零零散散地有人走出，看样子是刚下学。

    身旁的绿衣少年语重心长地劝道：“话是这么说的，但哪个人不是这样过来的？每个人都应该要有自己的志向。三殿下，那么你的志向是什么呢？”凌世棠摇了摇头，很实诚地说了一句：“不知，这件事太遥远了，我现在才十五，过了今年生辰也才十六，父皇现在还年轻，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顶着，好像什么大事都轮不上我，特别是大哥，再给我十年我都追不上他，根本是没法比的。”

    马钦是三皇子的陪读，说起凌家老大他也是一脸的崇敬，“太子殿下贤德有为，听说当年读书时的功课文武成绩都极优，年纪轻轻就被皇上封为太子，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帮皇上处理政务，大臣们和百姓都称赞大皇子被立为太子乃是天意所为，昌盛大商的国运啊。”

    “大哥是真心为民所想，但做出来的事却不会让那些大臣官员们所恶，单从这种处理平衡民与官的人际关系来说我就学不来，这光是想一想就一个头两个大，所以干脆不去想。还有；”凌世棠用手肘撞了一下马钦，“你今年也才十六吧，怎么说话越来越官场，周身一股迂腐之气，你这样是没有姑娘会看上你的。”

    “不啊，我爹说已经在帮我议亲了，对方是北街那头陈家的姑娘，跟我同岁，已经说好等明年我结了学就订下亲，过两年就可以成亲了。至于我说话有点老成，我爹说我都到议亲的年纪就不可以再幼稚，要早些认识时政，免得日后成了亲被夫人看不起笑话。”

    凌世棠抽了抽嘴角，这小子这么快就订亲了？自己至少还要熬好几年才可以商量这件事（大商律法：皇家子嗣成年才可议亲，官员平民成年才可成亲，男子十八周岁成年，女子为十七周岁），而且还不能随便娶，讲究一大堆繁杂的门户礼仪，真是岂有此理。

    马钦一看他这脸色就知道在想些什么，同窗九年的交情不是盖的，遂安慰他：“这有什么好气的？我觉得晚点也好，太早成亲也是未必是件好事。”凌世棠表示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一把扯着马钦就往外跑，“诶诶诶，慢点，等下被逮住就又被罚抄书，我可不想……等会前面不是四殿下吗，他身边的不是……”凌世棠没听清楚，刚回头准备问这个小崽子在说什么，就撞进了谁的怀里，一股龙鳞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当时就慌了：宫中能用这种香的人还有谁？

    慌张之余还是马钦把他从那个人的怀里拉了起来，大声道：“太子殿下万安。”行了个大礼后转向太子身后的四皇子：“四殿下好。”四皇子凌世丰回了个礼，对凌世棠道了三哥，觉得就这样看着兄长出丑不太好，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阿棠，什么事那么慌张，在皇宫内不可疾驰，否则被人抓到可得挨罚。”语气平和，看似责怪但语气充满着善意的提醒。凌世棠抬头看着比他高出半头的太子殿下，这位大哥很有亲和力，不摆什么架子，目如寒星，气宇轩昂，是他们几兄弟中相貌长得跟父皇最像的，成了太子后更多了几分威严，身着淡黄四爪龙的朝服，看样子是刚下朝。

    在气势下就输了一大截，根本没法比，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行了礼并认罪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太子笑着揉了揉凌世棠的头发问了问学业如何唠了几句话，对马钦道：“马卿家的大公子文章写的不错，我这个三弟素来对这事没什么兴趣，望马公子多提点一下才是。”

    马钦听到太子殿下竟然夸了自己，受宠若惊地应了声表示以后定会好好辅导三殿下，然后跟着凌世棠目送着太子离开，如春风一般地和煦、暖和。

    凌世棠从刚刚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无人后，低声对马钦说：“我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