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假说
回到住处，把车停好之后，几个人又一起去旁边的超市买了点东西，然后就准备在皮斯特城里面转一转，看看有没有能够找到和埃德松相关的线索。如今距离春分已经越来越近了，如果在没有什么进展，那埃德松的命运就真的很难说了。虽然如今大家的努力更多的是为了解决自己将来的生存问题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家——至少是菲德尔就忘了还生死不明的埃德松。 在超市里买东西的时候，林秋生无意中看到了几个华夏人也在超市里买东西。 本来在皮尔斯城里面遇到几个华夏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这些年华夏人出来旅游的越来越多，奇琴伊察又是个重要的景点，它的一些图片甚至进入了华夏中学生的历史课本，所以很多华夏人在来美洲旅游的时候，都会跑到这里来看看。但是最近这一两年，因为大流感的影响，华夏人来得少了，在这里遇到几个华夏人，还是让林秋生惊讶了一下。 “华夏已经放开了吗？”林秋生想，“这两天太忙，都没有上网看新闻了。” 这個时候，一个华夏人却朝着林秋生走了过来。 “你是林……林秋生？”那个华夏人望着林秋生，有点迟疑地说。 “是，你是？”林秋生开始在脑袋里极速检索起来。 “四年前我在伯克利当过一段时间的交换生，我们在图书馆见过面的。”那个人说。 有这一句，林秋生便想起来了，四年前他的确遇到过这个有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的华夏人，其实单就面相，他的变化并不大，只是相比四年前他的个子长高了很多，而且人也壮实了很多，所以林秋生一下子没想起来。 “你是李政？你是打了生长激素了，怎么长这么高了？”林秋生说。 “没有，正常发育而已。”李政说，“你到这里来旅游？” “是的。”林秋生回答道，他觉得这段时间奇琴伊察这里很可能不太平，弄得不好，会拖累游客，便想要找个理由劝李政他们赶紧离开。 “你们也是来奇琴伊察旅游的？国内已经放开了吗？”林秋生一边想，一边问道。 “国内还没有呢，争论还很大。”李政说，“我们到这里是学术活动。你住在哪里，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来找你聊聊。” 林秋生也正有不少话要和他说，只是超市的环境并不适合谈事情，于是他便点点头，将自己的住处告诉了李政。 “哈，还有这么巧的？”李政笑了起来，“我们正好也住在那里呢。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找你。” 这个时候菲德尔也走了过来：“林，这是你的朋友？” “我的同学。”林秋生说，“他现在在华夏。嗯，你现在在哪里高就？”林秋生突然想到李政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毕业了。 “中科院物理研究所。”李政说，“就是个给老板拎包跑腿的。” 林秋生知道，研究生以及博士后往往都称自己的导师为老板，看起来李政应该还在当博士后呢。 “伱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找你吧。”林秋生说。 “我？今天我什么时候都有空，我的房号是……”李政说。 菲德尔他们采购好了东西，大家先回了住处，把东西放好了，李政他们也购物回来了，他们就住在菲德尔他们的楼上。菲德尔便和其他几个人要出去找线索，至于林秋生，一来是他的外貌和当地人差别太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二来他正好遇到了同学，所以他便留在这里。也好和同学叙叙旧。 林秋生便上了三楼，到李政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李政过来开了门。林秋生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看到还有几个年轻人也坐在里面。 “那里面有个人身上好像有一件故人遗物。”林秋生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东岳上卿司命真君的传音。 “是什么东西？”林秋生赶紧传音问道，但是东岳上卿司命真君却没有再回答了。 林秋生便和李政一起走了进去。李政先是向其他几个人介绍了林秋生，然后又向林秋生介绍了和他一起的另外几个人。 “这是张松岭，他是地球物理方向的；这是石磊，他是应用数学方向的；这是道士，卢醇峰，和我一个专业——天体物理学的。” “你们好，很高兴见到你们。”林秋生先是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同时在心里想：“李政他们这一群物理方向的家伙，跑这来，还说是学术活动，而且东岳上卿司命真君还说他们带着他的一个故人的遗物——他们肯定是察觉到了这里有什么异常，所以才到这里来的。” 既然有了这样的判断，林秋生便决定暂时不主动提出让他们赶紧离开的建议了，而是问道：“你们这群搞物理的，跑到古代遗迹来搞什么研究？你们是不是找借口搞腐败来着？” “林哥，你应该离开学术圈一段时间了吧？”李政问道。 “什么叫离开学术圈一段时间了，人工智能这个方向什么时候被你们这些搞物理的算在学术圈里面过？”林秋生笑道。 “最近一期的《自然》你没看吧？”李政又说。 “没有。”林秋生回答道。这不仅仅是因为这段时间林秋生非常忙，也是因为他如今的方向和《自然》杂志的方向差得很远。所以不要说这一期的没看，就是这些期的，也都没看。 “难怪。”李政一边说，一边在放在旁边的笔记本上敲了几下，然后把笔记本转过来给林秋生看，那上面是《自然》网站上的一篇文章。 “普朗克常数正在发生改变？” 林秋生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他不是学这个方向的，但是他也很清楚，普朗克常数在物理学中的地位。普朗克常数在发生变化，这套用一句台词，那就是“物理学不存在了”。 不过“物理学不存在了”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打击到李政他们，让他们想自杀，相反林秋生看到李政他们的眼中都有亮闪闪的光芒。 林秋生完全能理解他们的心态。“物理学等这朵乌云已经等的太久了。这TMD能水多少论文呀！”他这样想道。他知道如果以这个为突破点，找出背后的原因，那多半就会有一个堪比，甚至可能是远超上世纪前二十年的物理学的黄金时代了。 “你们这些学物理的，都要高兴疯了吧？”林秋生说，“为什么这么大的新闻，却没有出圈呢？” “为什么没有出圈我怎么知道？我也不关心。”李政说，“至于说高兴，杨老先生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协和医院疗养，一听到这个消息，杨老先生立刻对旁边的护士说：‘扶我起来，我还能……’” 大家就一起笑了起来。 笑了一下之后，李政又说：“我不知道这个新闻为什么没有出圈。但是普朗克常数发生改变在现实中带来的变化已经出现了。” “你是说超级罪犯的事情？”林秋生问道。 “当然，这些用过去的物理学完全无法解释的事情，只能被解释为是普朗克常数的改变带来的后果。”李政点头道。 “对了，如果你在这里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的话，我建议你最好尽快离开这里。”李政又说。 “怎么了？”林秋生问道。 “根据我们老板的某个还没有得到验证的假说，嗯，这个假说在目前还必须保密，所以具体的内容我不能和你说。但是根据这个假说，结合我们的科学研究卫星得到的数据，我们怀疑在奇琴伊察附近可能发生一些物理混乱事件。 具体会是什么事情，会有什么结果，这很难说。但是绝对会很有趣。当然这个有趣是针对我们的。对于在这里的其他人来说，这都是完全不必要的风险，至于是什么风险，风险有多大，我们都不知道，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也许一瞬间大家都被秒杀了也有可能。我们是因为要水论文，必须来这里。但是你不是这个方向的。没必要留在这里冒这个风险。” “谢谢你的提醒。”林秋生说，“但是我没办法呀。我的老板的很重要的朋友，在这里失踪了。” “你的老板？”在一边的卢醇峰突然开口问道，“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拉丁裔吗？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他，他也是一个受到普朗克常数变化的影响的范例，还有你们当中的那个女人也是。老兄，你该不会也是个受到了普朗克上述变化影响的范例吧？” “那是我老板的朋友。”林秋生摇摇头说，“他能成为我们老板的朋友，就是因为他是普朗克常数变化的受影响者。他倒是提到过，在奇琴伊察，他有一些奇怪的感觉，也许我们可以互相交换一下一些有用的信息。” 李政他们几个互相看了看，最后卢醇峰点了点头，李政便道：“老林，要说信息交换的话，我们刚才已经告诉你不少的重要信息了，对不对？现在是不是应该由你来给我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了？” 林秋生当然可以拒绝，但是他现在更关心刚才李政提到的他的老板的那个假说。那个假说，结合科学研究卫星（林秋生想起了，就在几个月之前，华夏那边以每个星期三到四颗的速度，一口气发射了三十多颗“大型科学研究卫星”，一开始美国那边还怀疑这一定是某种侦察卫星，甚至怀疑华夏在为战争做准备，现在看来还真有可能是用于科学研究的）获得的数据，就能够推断出奇琴伊察可能会发生什么变化，那么这个假说的价值就真的非常高了。 为了能有机会了解这个假说，同时考虑到将来，在面对万军之王雅威的压力的时候，国内几乎就是天然的同盟者，林秋生觉得现在可不能去占小便宜。于是他便道：“你说的是，我讲的这些事情，可能听起来有点不科学，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