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心境与唯一
这处大殿通体由真气源石铺就，滔天的真气令人如坠云海，浑身冰凉舒适。四周紫金墙壁上，挂着数十张画像，从画像上的古篆来看，竟全是玄天剑宗历代掌教，和他们的生平事迹！ 不仅如此，下方每位掌教所修功法、神通玉简，一一罗列。 最深处，是一座通体泛着白玉光芒的剑形座椅，座椅上放着两件烁烁生辉的东西，一柄充满血腥杀伐的盘龙短剑、一面芭蕉扇子，还未靠近，便觉得凌虐弑杀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玄天剑宗两大护山后天灵宝！ 在座椅下方，充满了浓郁至极的真气和灵气波动，似乎是通往玄天剑宗所在的整座玄天山脉。 龙脉龙首所在！ 另外，那宝座上空，隐隐有幻象沉沉浮浮，幻灭不休，像是某种预言。 这座大殿，不仅有历代掌教的真传衣钵，更有守护宗门的两大灵宝和龙脉龙首之所等物，辛卓区区一个真传弟子能进来，已经是侥幸了！ 十息时间并不长，他甚至没有时间思考其他，立即看向宝座上，寻找那行字。 字迹很显眼，就在宝座的靠座上—— “大罗密令，有弟子降世，速速收取，昆虚城炼丹者辛卓为第一！” 这行字逻辑怪怪的，好像有语病，而且也很潦草，像是赶时间匆匆留下的。 字的痕迹中充斥着一股岁月感，似乎已经留下很久了。 但……它们是姬九巍的字体。 那个性格要强，出身帝国公主之尊，漂亮、雍容、大方的女子，字迹却如同男子一般张牙舞爪。 辛卓呆呆的看着，他想象着姬九巍刻下这行字时的画面……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后笑容渐渐消失，化作了难言的寂寥。 异世孤独，好容易入了姜家，勉强找到了一丝归属感。 他前世早年丧母，今生将一心的归属落在姬九巍她们身上，母在、家人在，这陌生的世界就没有那么可怕。 那年他去西秦，经略三十万大军，又绞尽脑汁去妖丘，何尝不是为了救这位老娘？ 其实他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年，充其量有点小聪明，也会热血、装逼、胡闹，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俗人，小富即安就好，别人不逼迫，没什么见鬼的梦想。 直到，突然间发现，那几年的风风雨雨，都是这些奇怪的人的一场游戏，游戏的结尾，是那些人打破了他这个普通人的一切幻想！ 所有的事一下子变得庸俗和可笑了！ 不！可笑的其实只有他自己，因为只有他像个愣头青一样各种钻营，其他人是来游戏人生的。 最后那些人把他当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丢了！ 这是一个俗人接受不了的。 更加接受不了的是，这些人临走前施舍了他一下。 不至于令他和姜子冲一样孤苦饥饿而死，变成一具无人理会的枯骨。 虽然他心底是不在乎的，但这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时间到了！” 外面传来十位长老冷冽的呵斥。 辛卓呼吸忽然急促了几分，勐的伸出手指，古老沧桑的极致攻伐，一闪而去。 【斗字诀】 瞬息磨平了那行字迹。 “大胆！” “辛卓，你做什么？” 数道身影拔出了腰间长剑，杀气腾腾，作势冲来。 辛卓不愿理会，抬脚走出了内殿，与一群如临大敌的长老擦身而过，一闪到了半空，再一闪回到了伫剑峰。 细雨仍旧在下，慢慢汇聚成了小溪，流下山峰四周深不见底的悬崖，成了飞瀑爆溅。 远处造化峰上，气势磅礴，宗门高层数十峰主、长老正在努力参悟“斗字诀”，但这里除了雨水，一片安静，其他师兄弟不知去了哪里。 一袭白色便衣、如仙似幻的赵宜主正带着小黄蹲在殿前，静静的等着他，一如往日一般温婉恬静。 辛卓神色麻木的走进大殿，躺在了床榻上。 “嘎吱——” 小黄关上了殿门。 赵宜主带着一阵花香坐到了床边，一双朦胧的美眸默默的看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在他身边躺下了。 “你看见了那行字？”赵宜主问。 辛卓道:“是！” “你很难过？” “是！” “……其实你不必考虑太多！” “很难不考虑！” “自古惊才绝艳者，无不是孤独的！” “你认为我惊才绝艳？” “整个玄天剑宗都这么认为，你这几日所做之事，无人可以否定，听说其他十七宗也在打听你的名字，不日，辛卓之名便会响彻十八宗！” “有什么意思呢？这些事我根本不在乎，什么惊才绝艳，太过虚假，你可知学会斗字诀的一刹那，我隐约感受到了中古武者的恐怖，即便整个玄天剑宗也不够那些人一根指头碾的……我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出息！” “辛卓！”赵宜主蹙眉，愠怒道:“不过是那几家人的小把戏而已，你何必拘泥于过去？” “我如何能不想着过去？你可知我伏龙山、姜家、西秦已经耗尽了我的一切热情！” “你至少可以闯一闯这片天地！将来去告诉那几家人，你很生气，姜子冲也很生气！你要去告诉当年伏龙山上的那几位，你这个大当家的始终是大当家的！” “然后呢？” “……” 赵宜主沉默，许久之后，伸出纤纤玉手，抚摸着他的脸蛋，柔声道:“你又何必管之后呢？你就算去看一看这天地万域，我也会始终陪着你走遍天涯海角每一处，我……已经等了你许多年！” 辛卓蹙眉:“你等了我许多年？” 赵宜主轻笑:“我在等治好我眼睛和耳朵之人！” 辛卓脸上的寂寥颓废忽然一扫而空，笑道:“很好，你终于承认我不是赵令河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赵宜主若是将来和我故弄玄虚，我便将你和那几家人一起埋了！” 赵宜主莞尔一笑:“好，将我埋得深一些！” 辛卓盘坐起来，目露清明之色，看向殿外:“要争取更多的资源，我们一起分享，尽快入境灵台。在掌教宝座上，我看见了一些东西，这天地一直在变，这几年，会有无数高手和怪物出现，境界一个比一个高，十八宗门可能真的会一夜间覆灭！” 赵宜主迟疑了一下，问道:“可是该如何争取更多呢？你已经是十位掌教人选之一！” “唯一！” 辛卓说道:“无字碑上的斗字诀秘术，我把顺序打乱了，更重要的是，它是法武通幽玄之术，除了我没人学得会，我要保证自己是唯一，唯一才更有价值，我要榨干玄天剑宗的所有资源！” 融合功法他非常拿手，打乱一门秘术的顺序，任何人也看不出问题，因为没有知晓这门秘术的具体修行方式。 赵宜主愣了一下:“你……” 辛卓挥舞衣袖道:“我凭什么做个老实人？若是没有我，他们同样看不破断碑！” …… 一月时间，转瞬即过。 伫剑峰第一百零三真传弟子殿，已经被天门山工匠弟子重新建造一遍，硕大的“第十”二字，相距很远都能看见，而宫殿地下灵脉直通玄天峰主脉，在这里修行，事半功倍！ 另外丹药、武韵石、天材地宝、各种灵武、功法，不要命的送来，只要你想要，没有宗门做不到的，就是挖地三尺，也给你送过来。 下任掌教人选的红利，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而这一个月造化峰断碑，已经成了宗门禁地，参悟中古无上秘术第一梯队的代理掌教、各峰峰主和主要长老，已经败下阵来。 第二梯队，真传弟子们上，再次败下阵来。 然后，没有然后了。 所有人都看出这秘术好像没有问题，就是太难了点，就算有详细的修行方式，因为中古太过久远，修行方式与如今不通，需要强大的领悟能力，可惜他们没有，不然也轮不到辛卓了！ 于是，很多人又把目光放在了辛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