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0 红绳与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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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似土御门宅邸旧址的荒地之中。 神谷川在这片不毛之地上又探索了一阵子,没有什么额外的发现。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他确实可以感受到超凡气息的存在,但是非常微弱。 微弱到可能绝大部分除灵师都不太会注意到的程度。 “如果只是这样看的话,这地方除了有些古怪以外,完全没有什么值得在意,值得深入调查的要素啊。” 神谷在旧址的荒地上停下脚步。 思索片刻,他打开【蜃气布袋】,将里面和缘结神相关的物品一股脑全掏了出来。 包括缘结神的绘马、红绳,以及那小小一片的竹简。 这三件道具拿在手中,最先发生变化的是那片竹简。 它快速碳化,并且掉落下质感粗糙的碎渣,且很快就变成了手心之中的小小一抔黑灰。 与此同时,焦黑的荒芜土地上卷起了风。 风声凄厉,像是无数的哀嚎和呼喊,回荡在这片空旷的黑色土地上。那些死寂的焦黑泥壤沙粒被劲风扬起,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旋涡。 那些旋涡旋转着,跳跃着,那些被裹挟到空中的黑色颗粒在风中有了形状。 黑色风沙让人睁不开眼睛,但身处其中的神谷川还是看见了,看见一道布满裂纹的空间罅隙猛地绽开。 像是一枚黑色的眼眸睁开,像是一道幽暗的门扉开启,呼嚎咆哮,吸引吞没周遭的一切。 缘结神留的那片竹简,似乎是开启这里的“钥匙”。 而持有“钥匙”的神谷川,作为开启此地的持钥人,他持刀的身影很快便被漫天的黑色风沙所掩盖。 而在这一片遮蔽天日,呼号的无尽黑色之中,又有一丝柔和的,不起眼的红色微微飘荡。 缘结神的红绳。 这条纤细的红绳,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己活动起来,先是用一头穿过了【缘结神的绘马】。 而后红绳的另一端又萦绕上神谷川的腰间。 在神谷的腰间,从很久以前起,就一直挂着一个小小的五边形绘马。 并非是缘结神的那一个。 这枚绘马牌上最大面积的是手绘画,一个红白着色巫女服的女孩,露着笑脸,手举一只胖胖的橘猫。 绘马的左侧,用端正又娟秀的字迹写着: 右边则是一行小字—— 这一枚绘马由巨琼神社开光,是很久以前鬼冢巫女送给神谷川的。 得到以后,就被他当做护身符或者说装饰一类的东西,一直随身携带。 缘结神的红绳空荡的另一头,串住了这枚新年绘马。 就这样,神明所绘的绘马与巫女所绘的绘马,便被柔长的红线连接在了一起。 过了一阵子,荒地旧址上的狂暴风沙终于平息。 那些飞扬起来的泥壤砂砾,重新落回地面,而神谷川的身影也已经从这片焦黑的土地上消失。 刚才的一切,都像未发生过一样。 土御门旧址恢复了原本的死寂。 …… 神奈川县,巨琼神社。 鬼冢切萤结束了修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巨琼神子的心情依旧不算太好,她对瞽婆婆最近的身体状况非常担忧。 “花梨姐还在照顾婆婆,一会我也该再去婆婆那里看看。” 她这样想着,并且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 可下一秒,鬼冢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熟悉的房间里忽然弥漫扩散出一股奇特的气息,空间开始动荡,视线里的一切摇晃不止,房间里的一切家具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晃动出重影。 “这是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着除灵师的专业素养的鬼冢下意识地快速掏出了两张符箓。 神子纤细的手指捻紧黄符。 一瞬之间,晃动的空间里的一切色彩褪去,如同黑白的老电视里的景象。 可在这样没有色彩的黑白世界之中,却有一条鲜亮柔和的红色飘荡蔓延,萦绕向鬼冢的身边。 那似乎是一条细细的红绳。 红绳的一端不知道到底连接着何处,另一端则串联着一枚五边形的小小精致绘马。 这枚绘马非常眼熟。 鬼冢切萤在上面看见了自己的笔迹—— “这是……我送给阿川的?” 下一秒,巨琼神子的房间稳定下来,恢复原样。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大概十几分钟过后。 房间的门被从外推开。 “小萤,婆婆那边……”身着祢宜制服的富花梨走了进来,“嗯?不在吗?” 富祢宜并未看出鬼冢切萤的房间有任何异样。 “奇怪,去哪了?她的手机还在桌子上。” 富将房间门重新关上,又去神社的其他地方找寻鬼冢去了。 …… “这地方……” 手持童子切安纲的神谷川谨慎地打量四周。 那枚充当“钥匙”的竹简在土御门宅邸旧址被激活之后,他似乎被传送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四周昏暗、潮湿,很压抑。 暂时分不清到底是在地下还是在洞xue之中。 “小小老头。” 按照习惯,探索全然陌生的地点,神谷通常都会叫出斥候来协同作业。 可是呼唤过后,那道熟悉的身影并没有立即出现。 “嗯?” 意识到不对劲的神谷摸索出小小老头栖身的凫鸟铜配,凝起眼眸认真打量。 能明显感觉到斥候的本体此刻就在铜配之中。 “他好像出不来。” 不太对。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玛丽。”“般若。” “狗子?”“小貘?” “化鲸……”“天狗……” 神谷川开始呼唤式神们,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能感觉到式神们和自己的契约依旧存在,能感觉到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他们似乎也没办法在这里现身。 “这地方有股力量在限制他们出来。是天钿女命的力量在影响这里,还是缘结神的?亦或者二者都有?” 神谷川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 其他荒神们暂且先不论,已经成为了神明的玛丽居然也无法在这里现身。 缘结神指引自己来的地方,似乎有些非比寻常。 现在情况和高天原的神宫有些相似。 在高天原上,也只有被认可的对象才能够现身活动。 因为神谷川是那片神居的主人,而和他有契约存在的式神们,大概可以视作他的从神。由此,他们可以在那片神居上自由活动。 至于其他的怪谈或神明,除了铃彦姬和卖药郎这种和高天原存在特殊联系的以外,则要持有通行令牌才能在高天原上现身。 而现在这片地方的规则,似乎比高天原上还要严苛。 “也可能不是严苛……我是高天原上的现任主人,在那里的权限最高,连带着我的式神们也可以和高天原关联起来。但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外来者,能让我存在于这里的凭证一类的东西……应该是这个吧?” 神谷川看向自己的左手。 他的手心里正握着缘结神的绘马。 这东西的效果,大概和高天原通行令牌类似。 “能将式神们叫出来的途径办法……暂时还没有头绪。看来,这地方的攻略难度有点高啊。” 式神们暂时出不来,神谷川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对这片未知的区域进行探索。 在某一个瞬间,他有些忧虑。 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常世里面。 要知道,普通人以rou身进入常世可是要被神隐的。 会被现世所彻底遗忘。 虽说普通人的定义现在已经不适用于神谷川。 可他依旧不是很确定,自己现在是否已经能像异访了的怪谈们那样,直接自由在表里世界穿梭,而不受“神隐”的影响。 不过,这样子的担忧只存在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缘结神的竹简上,明确写着‘常世之外’。好吧……现在也不能确定祂的意图。但按照我自己的判断来说,仔细看看,这地方也不像是常世。” 因为有着丰富的,在常世里面活动的经验,神谷川对于妖怪鬼神存在的里世界气息可太熟悉了。 现在身处的地方,相比常世有一些不一样。 虽然说不上具体哪里不同,但就是不太一样。
非要说的话,这里给神谷川的感觉,似乎更像去年小鹿掉入的“松泽村”。 松泽就并非常世,神谷与鹿野屋师徒两个都进去过,但他们都没有被神隐。 常世里不是有“隐里地区”吗? 像付丧乡之类的。 虽然是里世界的一片地区,但不和其他任何区域相连,独立存在,只能通过特殊方法进入。 而此前的松泽,就有些像现世里的“隐里地区”。 “现在我处在的土御门宅邸,姑且先当它是土御门宅邸,性质很大概率和松泽类似。而要在现实里开辟出这样一片特殊的隐里区域,得是神明的特殊力量影响才可以吧?” “松泽那边是水蛭子,土御门宅邸这边是天钿女命或者缘结神。” 好像更加对应上了。 神谷将手里缘结神的绘马握紧了几分,继续观察四周。 虽然四下里黑暗一片,但以他极其敏锐的超凡视觉,还是可以洞若观火地窥见一切。 朝前走出一段距离,可以看到地上有一个凹刻的巨大五芒星阵。 凹刻的痕迹古老而规整。 星阵之中,颜色暗红,像是不知道干涸了多久的血迹。 “血吗?这里应该举行过什么仪式……” 在五芒星阵的正前方,是厚实而潮湿的岩壁。 神谷川在上面看见了似乎是石门的轮廓。 看起来无比厚重的石门,严丝合缝的闭合着。在石门的中央位置,有一个直径约为20公分的圆形凹槽。 有一片不太规整的扇形铜制镜面,正嵌在其中,闪烁倒映不知道哪里来的微光。 “这地方,本来应该嵌着一面完整的铜镜?” 神谷抬手触摸那处圆形凹槽,指尖传来粗糙冰冷的岩石触感。 他尝试推动石门,但做不到。 这石门沉重无比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似乎有一股无形的,难以抗拒的力量正附着在其上。 收回手,神谷川若有所思。 他从【蜃气布袋】里摸出了天之尾羽张。 剑柄握于手中,三片羽张碎片彼此吸引,串联成断剑。 神谷川想试试能不能通过羽张,将附着在石门上的那股力量直接破开。 试探性地轻挥一刀。 轰的一声。 不仅仅是那扇闭合的石门,连带着现在身处的整个空间,都剧烈颤动起来,古老又神秘的空间气息狂乱震荡。 “不行。” 神谷川快速停手。 试了这一刀后,他差不多有所判断了。 靠着天之尾羽张发力,似乎确实可以把这道石门,连带此处的空间都强硬的破开。 但后果会非常严重。 大概整个土御门宅邸所在都会塌陷,而自己很可能会被彻底困在这里,或者更糟。 “好像明白了……离开土御门宅邸空间的关键,似乎在这面破碎的铜镜上。我得试着将它拼凑完整,稳定石门这里的力量,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把这片空间破开。” 神谷暂且将天之尾羽张收起。 他现在感觉,自己应该身处在一个洞窟之中,而那面破损铜镜的其他部分,或许得去外面找找。 正当神谷川转身打算离开之际。 他手里的缘结神绘马忽然动了动,就像是被一股还算轻柔的力量拉扯了两下。 再次向绘马上看去,却看到一条纤细的红绳串在上面,若隐若现。 “缘结神的那条红线?” 红绳虽然缠绕着绘马,但刚才神谷川根本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现在它显现出来,可以看到红绳悠悠飘荡在空中,曲折地连接向石门处,而且还径直穿过了凹槽那里的铜镜残片。 绷紧,又松开。 空中飘荡着的细细红绳上又一次传来轻微而急促的拉扯感。 神谷川再次看向石门上的铜镜残片,他表情一瞬间变得错愕起来。 一种莫名,但又无比清晰的感知传递上他的心头。 他可以感受到红绳的那一端,穿过了铜镜的那一边是什么: “……萤?” “萤她在,石门的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