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炙阳光明符
幽静院落之中，雾气似消未散，天地间宛如笼着一层轻纱。 看着面前枝条轻摇、绿叶微摆的歪脖子槐树。 听着耳边如鬼似泣般的“唰唰”声响。 秦川不由面生疑虑。 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究竟是自己想太多。 还是这棵歪脖子树，当真在向自己求救。 毕竟这风湿宝地哥仨中，也只有它，还算是有些行动能力。 “唰……” 仿似是要印证秦川心中所想。 一片碧绿翠嫩、全无枯败迹象的纤薄槐叶，毫无征兆飘落而下。 落叶看似随风飘扬，晃晃悠悠。 却又不偏不倚，直勾勾落到秦川掌中，泛起一阵凉腻。 秦川轻捻细叶，面上滞了一滞。 尽管依旧无法确认，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沉吟片刻，权衡利弊，还是觉得不能袖手旁观。 想了一想，一转身向着山下奔去。 …… 秦川返回杂役院里，也不急着交还手令，径直拐进通铺之中。 此时天色已是大亮。 大部分杂役弟子，都已出门办差。 余下些闲散弟子，也都聚在院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吃饭。 秦川左右环顾一周，确认房中没有旁人。 这才凑到宗门配发的木柜前，埋头翻找一通，找出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来。 将包袱塞进怀中，不声不响走出杂役院。 沿着山路左拐右拐，进到一处僻静山林，这才寻了个齐整平地，将包袱铺放开来。 里边是先前撰画五仙运财符时，剩余下来的符纸、朱砂，还有一支柳木符笔。 阳炎符纸历久如新，依旧通体漆红、炽气四溢。 秦川随手捻出来一张，小心翼翼平铺在石板上。 静气凝神，心神松弛，提起柳木符笔，点上一抹朱砂。 却是先不急着撰画。 双眼微合，劲运丹田。 牵引起盘踞丹田正中，那一道灿若流光、炽如骄阳的赤红气息，向着执笔指间流转。 先不论发长老人品如何。 光说这道炙阳之气，那绝对是正大光明，宛如盛阳之烈。 用于驱散阴邪气息，是再适合不过。 炙阳之气顺着指间，流入柳木符笔之中，而后环绕笔尖朱砂，再度返回秦川体内。 原本朱红暗沉的纯净朱砂，被炙阳之气沾染。 霎时间赤光大放，炽气蒸腾，胜似烛台明焰。 感受着指尖传回灼热气息，秦川心头再无犹豫。 双眼猛然睁开，手间符笔上下翻飞。 漆红符纸上边，逐渐勾勒出一道形似日轮、灿若流光、炽如骄阳的赤红印记。 正是秦川昨日，从那不空经中，领悟而来的佛门法咒——大光明咒。 大光明咒并非符箓，无法以先天符法进行撰画。 不过从法咒进入脑海的那一瞬间，秦川便已通晓，此咒所有的运用方式。 仿似与生俱来一般。 此时撰画起来，毫无滞碍晦涩，挥笔而就，一气呵成。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赤红日轮圆满无缺。 精纯至极的阳炎炙热，无可阻拦地汹涌而出，瞬间充斥秦川身周，泛起阵阵暖意。 炙阳之气，大光明咒，阳炎符纸，纯净朱砂。 随便单拎出一样来，都称得上阴邪克星，驱邪利器。 此刻在秦川手中，四样至刚至阳之力，完美无瑕融于一体。 真如一轮烈阳笼罩，誓要诛尽天下阴邪鬼祟。 “嗯，就叫做炙阳光明符好了。” 秦川暗忖片刻，为自己临时拼凑出来的全新符咒，取了个新名字。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 三下五除二将家当收捡起来，再度向着山上进发。 阳炎符纸和纯净朱砂，对于现如今的秦川来说，可都是来之不易的稀罕物件。 保险起见。 还是先用过一道，看看符咒效果，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撰画。 …… “哗啦……” 秦川刚行至小院外边，一阵水花声响，从院角飘然传来。 抬眼看去。 身形单薄的朝雨小师太，已经起床出门。 正摸索着水井边沿，将水桶提溜上来。 小小身躯提着大大水桶，显得坚毅而又心酸。 若是初识之时，秦川见着眼前一幕，定然要心生垂怜，跑着上前帮手。 不过现在熟络了些，倒是见怪不怪了。 小尼姑看着手细脚细，一副纤弱无力模样。 实则作为神通境高人的亲传弟子，自有炼体修为傍身，或许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分。 只不过碍于双目失明，行动有些不便罢了，不然还说不准谁照顾谁呢。 “小师太早啊。” 秦川倒也不藏着掖着，抬步迈入院中，爽朗打个招呼。 “秦大哥。” 小尼姑面上泛起几分惊异：“你怎么上来了，事先也没知会一声。” 似是未曾想到，秦川今日为何会来。 “我来不是来办趟差事嘛。” 秦川面色不改，轻声笑道：“你这院里有些阴湿，我昨儿回去提了一嘴，领了几张祛阴避湿的符箓。” 院里莫名其妙多了几张东西，加上清晰可感的温度气息变化，小尼姑不可能毫无察觉。 秦川自是没打算在这方面说谎。 小尼姑将水桶轻轻放下，冲着声音传来方向，回眸一笑道：“秦大哥你可……” “真是个好人是吧。” 秦川凑得近些，笑着出声抢答。 小尼姑被抢了话语，面上倒也不恼，只静静站在井边，面如春桃，梨涡含笑。 秦川倒是没太多闲工夫与她胡扯。 简单客套两句，自顾自凑到树下。 取出刚刚画好的炙阳光明符，一把贴在粗壮树干上。 “呼……呼呼呼呼……” 秦川还没来得及转身。 一连串由慢至快、由浅至深的沉重喘息声，蓦然在脑海响起。 宛如落入水中，濒临窒息，又侥幸劫后余生的幸存者，贪婪放肆地大口呼吸，舍不得放过哪怕一丝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