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小小蜘蛛
前线战报早已先一步发回申邑。 工赐预想中的一大家属来堵自己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同样没有想象中的,人人脸上都挂着悲哀。 虽然即将入冬,但是艳阳高照,云朵还是那么的懒散,微风还是时有时无。 干燥的空气中照常还是充斥着正电荷,不起眼的一片灌木丛中。 一只微型蜘蛛向空中这出一缕携带有负电荷的蛛丝,正负电荷互相吸引,将小蜘蛛带上了空中。 这类蜘蛛遍布全球的每一个角落,它要寻找一个地方繁衍越冬。 但是它却无法控制自己飞往何方,能听凭风引,随风飘荡。 一蛛一线,没有携带其他任何东西,就敢飞向未知而又广袤的天空! 一切都交给命运来安排。 这是何等的气魄? 带着非凡的勇气,飞向天空,随风而去,凭借着这股勇气,在未知的未来,能帮这颗小蜘蛛度过许多难关。 它的体重甚至不如一颗稍大的沙砾中,即使落到了大江大河中,他也能战力于水面的张力之上。 只需再吐出一缕神奇的蛛丝,再次升空。 它终将能够到达一个满意的目的地。 微小的蜘蛛,拥有着无畏的勇气,敢于向天空发起挑战,敢于一头扎进命运! 自命不凡的许多人,却只能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裹足不前,感慨着时运不济。 工赐此时就是这种心情,一路怀着忐忑的心情达到工赐。 天色将暗,家家户户燃起了炊烟。 似乎比几个月前多了不少户人家。 趁着路上人少,一路将牛羊赶到了城镇上。 工赐召来钟离问道:“我一路来时,看到似乎多了不少人家,可是招募有效果了?” 钟离道:“起初没什么人来,毕竟不仅我们申邑缺人,而且人们面对传闻,第一态度是保持怀疑。在我加上一条管越冬的粮食,和来年春耕的种子后,终于来了不少人。 以穷苦流民为主,也有不少农奴野人,但是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匪徒贼人,我让人做了比对,有一伙人似乎还是吴国北部的逃犯。” 工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要我们机制足够完善,不怕那些几个贼人,还是容得下几颗沙子的,只要他们不在我申邑作恶就好。” 钟离:“嗯,我也是处于这种考量,在这方面,睁只眼闭只眼了。希望他们在别的地方混不下去,有了那一次教训后,来了申邑能够安分守己。” 工赐:“战报…以及阵亡将士们的抚恤金都安排了吗?” 钟离:“吴国的抚须金已经下发了,此番申邑算是损失最严重的几个城邑之一,往西南方向还划了十里荒地,当做我们申邑的补偿。同样会给我们休养生息的时间,来年征兵仅仅出百人就够了。” 工赐回头看了一车队的伤兵道:“这些人在战场上跟了我那么久,如今能够侥幸回来,来年不能继续让他们去了。如果有自愿想建功立业的,可以跟我去,没有的话我便花钱顾好了。这百余名伤兵,经过这番磨炼后,整体素质都过得去,我希望即便是终身伤残的伤兵,恢复后也能在邑宰府寻份差事,好在家乡立足。” 钟离:“如此甚好,邑宰府恰好缺可靠人手,您拨款的千金尚且分文未动,养得起这些人。” 工赐点点头:“另外我带来的这数千匹牛羊,你们邑宰府要的话,也划给你们好了,我准备在申邑搞起养殖业,这些牛羊粪便可以当做农肥,田里产出的一些人吃不的作物,也可喂养牛喂羊,二者相辅相成。” 钟离:“司农部现在才区区三四个人,还都没经验,我是心动不已,想收下,可是苦于没这胃口啊,如之奈何?” 工赐朝着那百多名帮忙赶牛羊来申邑的牧民,此时天色已黑,他们还等着安排地方凑合一晚赶回去呢。 “这不就是现成的人手吗?至于你能从中挖去多少人,那便看你的本事了,邑宰府你做主,我不掺和。 当然不肯的人,也不要为难他们,给他们个点吃的,安排个能过夜的地方,明日让他们自行回去便是。” 钟离笑道:“好主意,我明白了,待会儿自去争取。不过战士家属那边,你身为封地领主,还是要再表态一次的,慰问金的事,要不要我明日带人,以你的名义去…?” 工赐当然不想不想面对,但都曾是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啊,如何能够假他人之手? 工赐微微摇头道:“先不必,过几日再说吧,我此番是带着任务回来,要重建酒庄,待手头事了,只怕临近腊祭了,届时孙将军也会来一趟,到时,若是我孙将军准备的礼物足够令他满意的话,拉上这个主帅一起去见那些家属。” 工赐说话时,一直悄悄观察着钟离,见他并无任何异常反应,才稍稍松了口气。 孙将军可是灭他钟吾国的主帅呀! 吴颜吴启那边是说清楚了,只怨恨伍子胥与吴王阖闾,这两个主谋。 一座城邑虽然人口不多,但是在暗暗发展着,钟离要与工赐商议的事情不少,还要去挖高渠的墙角:那些牧民。 还要安顿伤兵先住一晚,众人此番回来的消息,在工赐的授意下,钟离并没有公布,于是伤员只能先安置在提前准备好的地方,养伤打理一番。 工赐带着人,与邑宰府各忙各的,直到大半夜才算暂且了事。 工赐回到邑宰府时,府衙灯火通明,见钟离还在拉着少年们议事,没去打扰。 回到暂且被工赐霸占的东院,安排给白玄与喜鹊二女的房屋,早已熄灯,想来早就睡下了。 工赐轻手轻脚回到自己的房内,开始洗漱。 洗漱完后,工赐伸了个懒腰,一把瘫在床上。 夜晚已经开始有些冷了,忽然发现回到申邑后,似乎比在军营时更累。 这当人部下,与一家之主果然是两回事。 即便农事与政务都全权交给邑宰府了,新成立的邑宰府,许多事还是要找他汇报商议,不敢私自做主。 看来想当个甩手掌柜,还是任重而道远呐。 工赐迷迷糊糊入睡,次日是被敲门声给叫醒的。 工赐睡眼惺忪地打开门,是喜鹊这只烦人的家伙,白玄站在她的身后,略带歉意地朝工赐点点头。 喜鹊:“你身为城邑之主,是有许多事物要处理,但我与师姐可不是来你这穷乡僻壤游玩的!” 工赐摆摆手道:“啊对对对…知道了,我回去洗把脸就去安排建酒庄事宜。” 喜鹊:“这都半个上午过去了,还洗什么脸?你什么样子我们没见过?在伤兵营时,就数你打呼噜声最响,我们那晚可是听了一整夜!抓紧时间选址去吧,现在就走。” 工赐:“是不是学医都这么急性子?洗把脸的时间都不给?” 白玄道:“我师妹原先不是这样的,奈何军营中伤兵实在是太多了。” 喜鹊:“师姐跟他废什么话?还不快走!” 工赐:“啊好好好,你高兴就好,现在就走!” 工赐拉了两位对版图较为了解的少年,就带着二女上车了。 酒庄选址,无非是找个有个好水源的,交通便利的地方,建造场地。 那些平地工赐可舍不得,将来都是可以开垦成良田或是农场的。 一行人上车便往山边跑,有山的地方,只要不是地质太差,随便开口井,那井水喝着都是甘甜的。 之前在卫国的酒庄,水质就还算可以,此时黄河还在卫国的新都城北面。 河流改道是无法避免的,那种笔直的河道都是人工维护的。 河道弯弯曲曲,会随着底部泥沙的沉淀,加速水流对对岸的冲击,久而久之,弯曲程度会更加大。
弯曲到一定程度后,水流长期冲击正前方,又会形成新的,较为笔直的河道。 而河道之前过于弯曲的上下部分,就会失去作用,水流继续携带泥沙沉淀久了,会形成新的河岸。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大江大河边的,上下都会有很多水坑、池塘、乃至于湖。 那些水坑原先都是河道的一部分,只不过后来河道冲击正前方形成了新的,较为笔直的河道,与新的河岸。 一行人绕着山转了一圈,喜鹊指着被山面河的一处地方。 工赐解释完河流改道的原理后,让她放弃。 建个酒庄而已,工赐的想法是:将来肯定还是要换地方,升级扩大规模的,不想花费大力气,更何况还要加固河道什么的。 喜鹊的想法就比较传统了:不仅要风景秀丽,环境优美,还要建得足够大,足够坚固,可以很久很久都不用换地方。 喜鹊的选址被工赐拒绝后,工赐选了很多地方,喜鹊都投出了反对票。 工赐又选了一道山泉旁的地方,被喜鹊以采光不好为理由给拒绝了。 工赐:“我酿个酒,要那么好采光作甚?” 喜鹊:“师尊让我驻守,我肯定要考虑到住,这里绝对不行,冬天手脚冰冷时,都没地方晒太阳,想想就觉得阴森森的!” 工赐:“这个你放心,住人的地方,可以在附近选个采光好的,我给你建个宅院还不成吗?保管你能一天晒到晚的,况且,一个酒庄,用不了几年肯定就要建更大的,或者在其他地方建立分厂,到时候你再选个满意的,长期驻守不就好了?” 喜鹊言词拒绝后,工赐又选了个朝南的山谷,远远还能看到一条小瀑布,这个山谷让工赐想到了卫国的酒庄。 喜鹊又嫌:等以后丰水期,瀑布变大了会太吵… 工赐:“得,我不说话,就交给你这个得儿来选吧。” 结果喜鹊看来看去,还是喜欢那个河边的地址。 工赐道:“呵,女人…这河边就不怕丰水期的洪水了吗?而且南方夏季还会有狂风暴雨,甚至台风。” 这时期水患是个大问题,华夏历史就是围绕着治水而展开的,这一治,就是几千年! 工赐最终还是拗不过,只能妥协。 为了节省与喜鹊争辩的时间,只能选择:多砸点钱,加固河岸,多运些石块,填高地基了。 希望这几年间,不要发大水吧。 工赐在马车上画总蓝图时,喜鹊还凑在一旁指指点点… 工赐顿觉有些心烦意乱道:“你能不能先安静些?等我画好了,留一块空地给你造宿舍就好,你想怎么造就怎么造。 我这酿酒坊,储水备用间,蒸馏提纯室,封装室,还有取水地,消毒室,停放粮食的仓库,储存成品酒的地方,都需要互相关联,来提高效率。更要结合温度湿度光照,考虑之后运输搬运的便捷性。” 喜鹊:“可是,你这构造不符合风水堪舆啊,半圆的一圈,看起来就跟一座坟一样!” 工赐差点崩溃:“大姐,我这是平面图啊,你从哪里看出跟一座坟一样了?坟又哪里不好了?酒就是偏爱阴暗湿润恒温的环境,才能稳定发酵,况且棺材升官发财的寓意也很好呀!我这中间空出来一截,做成密封连廊,总行了吧?” 喜鹊:“这方位可不能缺…漏财。” 工赐干脆将炭笔给她:“你行你上,你来画,效率低点就低点吧,你高兴就好。” 喜鹊:“我来就我来,真是没用…密道密室也不知道留!” 工赐:勿生气,一个酒庄而已,大不了之后自己再建个高产的,费不了多大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