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仓促
吴颜的眼睛都哭红了,工赐找人送来饭食,准备共进午餐时,冬梅来了。 冬梅:“颜儿没事了吧?” 吴颜有些难为情地冲冬梅笑道:“我没事,让冬梅老师担心了。” 冬梅:“那就好,大人,潜城那边传来消息,城内似乎有异动。具体是否整顿兵马准备出兵,尚未可知。” 工赐放下筷子道:“怎么会这么快?即便是那大巫师昨夜得了消息,此时不过半天,最快也才消息刚刚传回楚国吧?” 冬梅:“目前还不确定,但是潜城一直紧闭城门,只是偶尔放出些探马而已。此次异动,连山上都能看到,大概率是整顿兵马了。会不会是那人驱使的乌鸦,能帮他连夜传递消息?” 工赐:“不可不防,你先去提前安排吧,如果那些乌鸦的侦查能力真有这么强,还需通知孙将军一声,计划有变,待潜城那些人兵临城下了,再出动比较好。” 冬梅:“若是潜城精锐尽出,我们城内不过五百人,根本难以形成有效防守。 若是让孙将军等他们兵临城下了再出动,会不会太冒险了? 况且,那大巫师还一直躲在暗处窥伺!” 工赐:“那些乌鸦传递消息如此快速,万一直接与潜城将领取得了联络方式,只怕我们的计划会功亏一篑! 这风险,我认为还是必须要冒的。 吴颜,这趟不如就让你带信使,去孙将军那传递消息吧。” 吴颜:“我不要,大人不用担心我,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工赐:“那就好吧,冬梅统领,尽快安排人去办吧。” 冬梅拱手道:“诺!” 工赐:“我也吃好了,得尽快去城楼防备。你慢慢吃,注意安全,那大巫师还不知躲在哪里,尽量别独自一人行动。” 吴颜点点头:“我知道了,工大哥快去吧。” 工赐点点头,这独当一面时,往往也伴随着身不由己。 没感觉到多威风,倒是一直忙得不可开交,时常感觉心力交瘁。 需要提防注意的方方面面太多了,晚上睡前都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好不夸张地说:做梦时,都在推演着计策与变数! 工赐没有选择穿过小巷去南城楼,留了两人保护吴颜后,带人去了囚车方向。 哪里明哨暗岗都是伍子胥那抽调来的高手,实际才是六城最安全的地方。 早晨那批不中用的挽马已经缓过来了,正趴在一木屋阴暗处乘凉,一脸志得意满。 那批战马像是没事马儿一样,嘴里大口咀嚼着干草料,工赐只能祈求这一发没中上。 囚车内的芈楼显得有些憔悴,双目无神地望着远处。 这正常人被绑成粽子,关在囚车里大半个月,都会精神萎靡,芈楼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令人钦佩了。 工赐路过时,芈楼忽然道:“申候,既然都准备杀我了,能否让我临死前洗漱一番。” 若是工赐没发现乌鸦异常,还真要信了她的鬼话,这演技装得也太像了。 工赐:“这有何难?其实你这么一个大美人我也舍不得杀你,若是你愿意自废武功,从此安心服侍本候的话,保管你从此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让你受一点苦!” 芈楼:“申候说笑了,您年纪轻轻便足智多谋,战功赫赫,身边又怎会缺少美人呢?奴家一介罪囚,又怎入得申候法眼,况且喝辣的拉嗓子。奴家只求临死前能洗漱一番,不至于这么臭烘烘地死去。” 工赐:“哼!现在知道低声下气了?咬我时呢!啐我时呢!晚了! 若是本候这几日心情好,倒是可以赏你临时前洗漱一番。 不然的话,既然你这么爱干净,干脆丢进铜鼎中烹杀如何? 那沸水能褪你好几层皮,比洗漱得更干净多了,哇哈哈哈!” 工赐在芈楼怨毒地目光中,扬长而去。 到了南城楼时,命人找来专毅。 专毅很快就来到了城楼:“申候唤我何事?” 工赐清退所有人,又关上了门,才小声道:“你那日在酒庄刺杀庆忌时,也是带得这把剑?” 专毅疑惑道:“我这些年来都是这把剑常伴,不出意外的话,当年也是用这把剑。” 工赐叹道:“晚了,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专毅问道:“究竟何事?” 工赐当即将吴颜想起那年的事告知了专毅。 专毅:“人是你要保的,当年若是我们斩草除根,也不用多这烦恼了,幸好现在也不迟。” 工赐:“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去斩草除根,而是希望你能掩饰一番,别拖我进去。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你们与我的关系,我是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二人。” 专毅不解道:“少东家,他们与你非亲非故,何以如此护着此二人?! 当年我们见你年幼,工叔与要离叔都言你颇有…颇有令尊宅心仁厚,纵容于你。 而今你在战场上也已学会了杀伐果断,独当一面。何至于…” 工赐抬手打断道:“我没学会,或许我永远也学不会! 我只知道他们只是无辜的,上辈人的恩怨,你们所一直想要的,很快便会达成目的。 不要再造不知所谓的杀孽了。” “哎!行,我会注意的,绝不牵连少东家。”专毅说着,便要告辞离去。 工赐:“且慢!我唤你来,另有要事相商。 那囚车中的刺客,一直说临死前想洗漱一番,或许你们可以依照这点,布置一番。 布置好了通知我,我们对那大巫师知之甚少,到时我前去查看后,再行安排。” 专毅拱手领命离去。 工赐走出城楼,站在城墙上远眺南方。 天边隐隐有着一座苍色的城池轮廓。 乌黑交融为玄,青玄相间为苍,便是远山的颜色。 苍山即远山。 暖阳高照,微风轻抚,工赐差点就要哼唱一首:“苍茫的天涯是我滴爱…” 想想还是算了,和画风不搭。 工赐甚至能全文背诵楚辞,然而身在吴营,诵读楚辞似乎有些不太恰当。 虽然现在楚辞还未临世,但其字里行间,旁人一听就能品出地域特色。 工赐的减压方式很特殊,就是通过胡思乱想,不限制,不引导意识,来放空思维。 可以去想风马牛不相及的任何事物,与那方士所传授的冥想之法,那篇冥想法以随心所欲为主,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然而工赐要修炼吐纳法来续命,一直未曾尝试。 一名小卒来报,打断了工赐的臆想:“报!大人,东门来了两名自称是东神医高徒的,求见大人。” 工赐:“终于来了,快快有请!” 小卒很快领着两名风尘仆仆的女子前来,正是白玄与喜鹊。 工赐笑道:“两位师姐总算来了,小弟恭候多时,未能远迎,失敬失敬。” 白玄朝工赐浅笑着回了一礼,喜鹊甩袖道:“少来这套,这小子找我们准没好事,师姐不必与他客气! 若非是师尊吩咐,师命难违,我看见你都烦,有话快说,别整虚的!” 工赐愕然道:“喜鹊师姐,我可没得罪你吧?之前在申邑时,可是你说怎么着,我都听你的,不曾怠慢过半分吧?这多日未见,何以一见面就恶语相向?” 白玄道:“师弟勿怪,小师妹就这脾性。 师妹,你别再闹你那套神神叨叨的了,小心贻笑大方,坏了师尊名声!” 喜鹊急得跺脚道:“师姐,你还向着他说话! 我当初怎么说,你们都不信,近日军中传言难道你还没听到吗? 这小子的心眼比他先生的还多八百个!” 白玄:“够了!孙将军乃是一军主帅,更是师尊好友,岂是能容你诽谤的?” 工赐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对师姐妹争执,可谓是越听越迷茫。 经过这么一闹,工赐与二人道明意图后,日头已然西斜。 冬梅来报:“大人,潜城果然率众杀来,据探马所报,车骑尽出,兵力不下于三万人。” 工赐皱眉,这也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好好布置,白玄喜鹊这才刚到就不用说了,专毅那边的水牢陷阱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来不及布置好! 工赐皱眉道:“才三万吗?根据之前的情报,潜城收束残兵后,兵力约莫五万之众。 如此,尚有2万留守,可不太好攻打。经过这么多次吃亏后,楚人变得也太谨慎了!” 冬梅:“大人,我们才五百人守城,他们能来三万已经很看得起咱们了! 车马尽出,三万精兵,此乃志在必得之势!否则,一万人都够拿下六城了。” 工赐点头道:“也是,毕竟是我仓促间想到的计策,能吃下三万,已是意外之喜了!” 冬梅:“大人,对方来势汹汹,我们这座孤城才数百人,恐怕根本坚守不到援军赶来! 还需早做撤离准备,楚军大鱼已然上钩,孙将军说过,只要引他们出城便足矣,犯不着以身犯险的。” 工赐摇头道:“不然,若是无人把守的一座空城,他们如此谨小慎微的态度。 探马知道了六城无人,楚军很可能生疑,便会立马返回潜城,或是分少量兵力来接管六城。 我们必须多拖延一些时间,至少得等到楚军兵临城下。而且必须要我本人在,才能让他们安心!” 冬梅:“大人,可是那样也太冒险了,他们三万之中,都是多年的边军精锐,我们才区区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