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申三策
工赐不得不说,再次硬着头皮道:“大王,微臣只是陈述事实: 三路大军不可轻动,一旦派遣任何一路大军去救蔡国,也就给了楚人可乘之机。 届时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可能危及伐楚大业的整体布局。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可不防,甚至将可能发生不忍言说之事…” “啪!”吴王拍案而起,怒道:“寡人说了,要你说如何出兵相救蔡国!” 工赐暗探一声:君子不鸣不响,老子只是听听不说话,是你这糟老头让我说的呀! 仁心我也有,可现实就是如此,救不了人,反而害了自己,有啥用? 还怪我说实话,难不成今日,还要因忠获罪不成?! 还是要用一些话术才行,做人不能太实诚了,为人臣,也不能太忠: “大王且慢动怒,臣有上中下三策:虽然现在三路大军不可轻易调遣到别处,但却可以出兵攻楚。 不能调走是为了防止楚军趁虚而入,攻打楚国令其自顾不暇,就不必担心了,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三路大军攻楚,牵扯楚国的主力部队,若是取得战果,危及到郢都安全,楚王必然要调遣令尹率军回防。 围楚而救蔡,此乃…中策。”工赐说完,静静望向众人,其实就是围魏救赵,只不过这个典故现在还没发生。 “围楚救蔡…”吴王思索着,重新坐回去了。 众臣议论纷纷,有点头说妙计的,也有摇头的。 蔡国公子公子朔连忙拱手道:“吴王,申候此计虽妙,但我蔡国在楚军面前,几乎没可能撑到你们威胁郢都之时,只怕那时,大周已然没了我蔡国。” 众臣纷纷点头赞同。 工赐一阵无语,你蔡国既然这么弱,都撑不到,先前好端端的灭人家沈国干嘛?早干嘛去了! 吴王颔首道:“不错,申候,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上策是什么吧。” 工赐:“这上策,大王何不请占卜师,卜卦问天?” 吴王顿时双目圆睁。 蔡国公子朔更是瞬间气到脸色通红,怒道:“申候,莫非你要学那半途而废晋国公不成?这就是你说的上策!” 工赐淡淡道:“发兵前就问问天意,又谈何是学那半途而废的晋国? 天意乃是天道,如何不是上策? 公子莫急,末将还有一下策没说呢: 先前微臣取巧唱了一曲空城计,引楚兵三万,攻我六城。 孙将军在那场战役中先是俘获了一万潜城的降卒。 后更有潜城守将伯丕率领2万守军归降,并献上潜城。 如此一来,这降将伯丕,便有3万潜城人马,都是他们的老部下,足可一用。 孙将军夺取信阳通道一战中,楚军降卒尚有两万,留在信阳通道,现归公子山管理。 这两万人微臣也用过他们筑城,再不济也可负责押运粮草,虽然拉楚军降卒,上战场对峙楚军有些风险。 但末将指挥他们,负责粮草后勤的把握,还是有的。 若是大王再抽调些人马,由一位大将率领,足矣解蔡国之围。 以楚国的降将降卒,应对攻打蔡国的楚军,此乃…下策。” 一名大臣道:“大王,这下策实乃下下之策,万万不可取也!用楚国的降卒,去打楚军? 申候呐,你还真是太年轻,何人敢统帅这支人马?况且即便加上后勤,满打满算也才5万楚国降卒,何以抵挡楚军十数万大军?” 吴王也道:“不错,申侯,你可敢为大将,率领这五万降卒?寡人再给你三万水陆之师,去救援蔡国。” 工赐:“伯丕的三万潜城降卒,加上大王的三万水陆之师,还有2万降卒后勤,全部算上也才8万。 对战楚国十几万大军,末将自问没这个能力。 如此重任,恐怕当今天下,也仅有一人可为之…” 吴王眯眼看向工赐,与几位大臣异口同声道:“孙武?” 工赐笑道:“不错,孙将军一人之声望,足可抵十万大军!” 吴王:“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上中下三策,话都是让你说尽了,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啊这…”众臣左顾右盼,框框一阵眼神交流,但都不再言语。 吴王:“既然没人有其他计策,对付楚人,申侯这下策足矣。 恰好孙武在大江训练水师,吾弟夫概的三万水陆之师,降将伯丕的三万降卒尽在其中。 寡人便派孙武为大将,伯丕为副将,夫概为先锋,梧赐接管那两万降卒,负责押运粮草以及一应后勤。粮草我会让山儿准备好的…” 工赐拱手:“诺,末将遵命!” 工赐出了王宫,带着一百多人马出了府门。 自己这侯府还没住舒坦呢,又要离家上前线了。 更可恶的是,那蔡国公子公子朔及其妻小随从,竟然被安排在了申侯府。 工赐坐在战车上,长叹了口气,让老子去帮你守卫蔡国也就罢了,还占了我的新家,我自个都还没住热乎呢。 工赐这次将孙先生也拉了进来,就是为了能彻底拿下那两万降卒,也不知道先生得知学生为他找了这么份“好差事”后,会不会感动得声泪俱下。 。。 长江边,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很快传到了孙武帅账中。 军报很详细,吴王连为什么派他当主将的原因,以及是谁提的主意,甚至那上中下三策都写得一清二楚… 孙武随手将这张轻飘飘的黄纸揉成一团,也不理会来使,背着手,摸摸走出了帅账。 “诶!”孙武举目眺望长江源头处的夕阳,深深叹了口气。 信使跟着出了帅账,拱手道:“孙将军,奴才亲耳听到,申侯那日在宫中言:您孙武之名,足可抵十万大军!” “孙武之名,抵十万大军?三万水陆之师,加上三万降将之兵,总共六万,对战十多万楚军…既然老夫名字就能抵十万了,那还真是稳cao胜券呐,老夫自己教得好学生啊!” 。。。 “啊…阿嚏,阿嚏!” 工赐带着人马,正要赶在太阳下山前出城,莫名其妙连打了三个喷嚏,工赐猛地一回头,在人群搜寻珠儿的身影。 终于找到了,与其目光对视,珠儿一脸无辜地望着工赐。
工赐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见远处一队人马追来,这带头的车架繁华无比。 高渠纵马上前,气喘吁吁道:“申侯,可算是追着你了。” 工赐:“高兄追我作甚?” 我可没急支糖浆。 那辆华贵车架的木门拉开,是王孙夫差。 “申侯,某得知好友即将奔赴前线,心中不舍,特在醉仙楼备下酒宴,为你践行,还望万勿推辞。” 工赐心中疑惑,喝酒当然没事啊,可是这天色都快黑了,赶着出城门呢,哪里来得及? “王孙相邀,本不该拒绝,但现在天色已晚,我还赶着出城呢,王命在身,虽然只是负责后勤,我也不敢耽搁呀。” 确实不敢,工赐已经察觉到了吴王看他很不顺眼。 夫差:“不差这一晚,申侯让手下先上渡船,宴后我安排人送你去信仰通道那边不迟,不会耽搁时间的,万勿推辞!” 又是加重语气重复,这是明显有事要说呀。 工赐点点头,吩咐冬梅他们先出城坐渡船,冬梅虽然心中不愿,但当着这么多人面不好公然违抗,只好答应。 工赐只带着一名车夫,这车夫是专毅安排来的人,跟随王孙车架后,去了醉仙楼。 夫差迎着工赐上了顶楼,对主座上之人拱手道:“父亲,申侯来了。” 工赐起初只觉得这人眼熟,去年见过一次的,一听夫差这话才想起来,这是吴国的储君,世子波,连忙拱手道:“微臣见过世子。” 世子波伸手虚扶道:“诶!申侯不必多礼,夫差为你备了酒席践行,本宫恰好闲来无事,也来放松放松,就硬凑了过来,申侯不会介意吧?” 工赐:“世子能来,是微臣的福气,荣幸都还来不及,又怎会介意?” 世子:“呵呵呵,好,既然不介意,那便入座吧,你与我儿夫差已然熟识,就不要再称什么臣了。” 工赐拱手道谢,依言落座。 世子波放下了身段,举杯与众人畅饮,工赐脸上红光满面,心里却在琢磨世子的意图。 他才不信堂堂吴国世子,一国的储君,公认的未来吴王,会来这种地方凑热闹。 而既然让王孙亲自来请,则必然是有其目的的,然而众人推杯换盏中,工赐都感觉有三分醉意了,世子波还是没有谈事的意图。 反而召来了舞乐,真是一副闲来无事,勾栏听曲的模样。 然而世子波不说,工赐虽然一直等着答案,却也不好主动问,只能大笑着逢场作戏。 工赐正享受着左拥右抱呢,夫差忽然道:“申侯,别光顾着身边美人,这醉仙楼的舞姬也是敬仰你的诗词才华呢,择日不如撞日,申侯何不作诗一首?” 工赐有点无语,我会个屁的作诗呀,总不能搬来唐诗宋词吧,这可是春秋! 而且这周围莺莺燕燕的,左拥右抱,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合乎场景的作品呀,后来楚辞华丽是华丽,也不能总拿来说呀。 知道的那么一两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写过了,一个不好就是剽窃他人佳作的高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