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月亮与六便士
“有人说在泥潭里的人，是迈不动腿的。 可是我在泥潭里步履蹒跚，却也片刻不停。 我想知道如何在泥潭里舞蹈，镣铐下大笑。 因为—— 月亮和便士，我都想得到。” ——英国小说家威廉·萨默赛特·毛姆1919年《月亮与六便士》 安没有在医院见到克兰，他在通讯中询问了千风后，才得知克兰和陈大夫已经被转送至坎-德公司的医疗部接受全面治疗。 虽然很遗憾没能和克兰大哥聊上几句，不过当下任务要紧，日后再说吧。 安带着三个小队成员来到1F大厅，这里人流聚集，大家都在吵嚷着等待领取任务。 他们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度，暂时休息。 安看了看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将担任自己队员的三个人，率先说道：“相处这么久，还没做自我介绍呢。” 他拍拍胸脯：“我叫安，普通的街头人，中间人是斋藤道三和莱恩伏尔特。” 铁棍哥紧随其后道：“嘿，我叫赛雷，也是街头人，中间人是莱安娜老婆子。” 小姑娘蹦起来，挥手喊道：“我叫莉莉埃，是爱尔兰人！” 赛雷插嘴道：“爱尔兰人？可伦敦不是禁止爱尔兰人进入吗？” 莉莉埃欢乐地回答道：“我的爸爸mama都是爱尔兰共和军，被俘虏到伦敦公开处决，我是跟他一起来的！” 安和赛雷对视，俱都看到对方的嘴角抽了一下。 这个爱尔兰共和军，安略有耳闻，是爱尔兰地区一个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地方武装组织，中间曾因某些原因沉寂过一段时间。 但近两年随着东京特快公司对爱尔兰地区的侵入煽动，该组织再度兴起，以恐怖分子的样貌重新展现在世人面前。 最后，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中年人。 中年人幽幽地看着安，开口道：“你，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安愣了一下，继而翻遍大脑，确实找不到中年人相关的记忆。 “抱歉，我确实不记得了，我们是朋友吗？” 中年人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他本人和一只可爱的中华田园犬快乐地嬉闹的画面。 等等。 中华田园犬？！ 安的瞳孔极速缩小，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他磕磕巴巴地说道：“那个，冒昧的问一下，这只可爱的小狗……” “这个可爱的小家，家伙花了我全部的雇佣金三万克朗。” 中年人抚摸着这张照片，眼中满是温柔。 安感到罪恶感爬上了脊背。 “我，我从来没有见过父母，他们在我一岁，岁，岁时死于一场车祸。” 中年人娓娓道来，平静得仿佛不是在讲述自己的事情，“因，因为我说话有时，时会结巴，孩子，子们都不和我交朋友。” 沉重的愧疚压弯了安的脊梁。 “我从小，小的愿望就是有，有一个真正的，的朋友。所以当我收到，到钱时，买了一只，只我最喜欢的，的小狗。” “他就像我的家人，唯一的家人。” 令人窒息的紧张感掐住了安的脖颈。 “我真的好爱好爱它……直到一场意外夺走了我的挚爱，我只希望它能遇上一个真心爱护它的新主人——” “够了！” 安颤抖着把双手搭在中年人的肩膀上，目光澄澈而坚定：“哥，你看我比那条狗如何。” 中年人：“？” “狗不会说话，我会，狗不会做菜，我也会。”安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赛雷和莉莉埃，“以后我们四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你就拿我们当作你的家人，怎么样？” 中年人愣住了。 “你看，我也从来没见过我的爸妈，不过我有个一直照顾我的爷爷。”安眉飞色舞，“我小时候也没有朋友，虽然有个傻子一直宣称是我的朋友。” “没家人不要紧，我们可以成为你的家人，对吧？” 说罢，安紧张地等待中年人的回应。 中年人没有多说什么，他伸出手掌。 “我的名字是特仑洛夫斯基，你们叫我特伦就好。” “这后的日子，多指教了。” 安松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 “多指教，特伦。” 斋藤处在一种很奇妙的状态。 他清晰地感受到外界发生的一切，莱恩说了什么，那个叫迪安的医生说了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他面前。 他动不了。 尽管他已经竭力抬起自己的眼皮，张开自己的嘴巴。可这些动作就像被截断了一样，永远无法实际落实到身体上。 那个叫迪安的医生说自己的脖子上有枚芯片，代号是坂本（SakaMoto）？ 该死的，为什么是坂本？！ 斋藤的思维困在一片虚无之中，难以抑制的恐惧袭上心头。 自从那件事之后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为什么这个名字还如同梦魇一样追逐着我？ 斋藤能感觉到脖颈处一股冰凉的刺激感，那是他的神经插槽，他经常把一些瀛洲经典的*****插在里面，工作摸鱼的时候欣赏。 然后，他感到一句奇妙的力量在牵扯他的灵魂。 没错，就是灵魂，虽然斋藤无法用语言形容，但他确确实实感到灵魂在被牵扯。 这股力量令他酥麻，就好像……好像超声刀漏电时的感觉。 很快，刺激感消退，斋藤明显感觉对外界的感知更强了。 于是他又一次试图抬起眼皮。 “动了！老头子的眼皮刚刚动了一下！” 莱恩惊喜地一跃而起，脑袋撞上了微型住宅的天花板。 “哎呀……” 迪安捂嘴轻笑，姿容甚是美艳。 若非他的下面比莱恩还要大，后者几乎要为之倾倒了。 “实在太感谢你了，迪安医生。”莱恩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和那些先收钱再干活的医生相比，您简直是天使。等老头子醒来，我一定准备一份厚礼酬谢您！” 迪安浅笑着摇头：“不必了，能亲眼见识到传闻中的生物芯片，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什么？生物芯片！ “不！这不可能！” 斋藤道三大喊着从床上弹起来，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迪安惊讶地望着他：“哇哦，老帅哥这么快就醒了，我预测你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呢。” 斋藤翻身下床，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死死地瞪着他：“你刚刚说我的身上有生物芯片，你怎么证明！” 莱恩连忙拉住他：“老头，他刚刚救了你的命啊，你……” “闭嘴！” “哦。”莱恩老老实实坐到一边。 迪安丝毫没有被恩将仇报的愤懑表情，语气仍然轻佻：“根据我的检查，你的全部指令性神经信号全部来自一枚奇怪的芯片。 我进行了三次膝跳反射实验，你的腿根本连动都不动一下，这就离谱，脊髓反射竟然被阻断了，简直就像死人一样。” 斋藤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继续说！” “但你的大脑并没有像传闻中那样退化。”迪安疑惑地说道：“据我所知，安装生物芯片的人大脑会在短时间内退化为一个rou球，被自身的免疫系统摧毁。 但你的大脑仍然在接受信号，就好像……他和你的芯片达成了合作协议。前者负责收信，后者负责指挥，两者合一才是一个完整的你。” “虽然和传闻略有不符，但也没有其他理由解释你身上的特殊现象了呢。” 斋藤慢慢松开了手。 他无法否认医生的话，因为他的脊髓反射确实消失多年了。 他给安做手术时切到自己没有反应，沏咖啡时烫到自己也没有。他还以为是神经老化了，没想到…… 斋藤颓唐地跌回床上。 “原来如此，我居然天真地以为我们胜利了。 其实我们失败了，安宗，庆鑫，风语。你们都白白……该死的坂本，该死的瀛洲，该死的北海道……” 迪安贴心地为他披上被单：“看来牵扯到老帅哥你的往事了呢。没关系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一切都要向前看呀。” “对，对。一切向前看。”斋藤念叨着这句话，抬头对莱恩大吼：“立刻联系安，我们马上乘船逃离伦敦！” “啊？”莱恩吓了一跳，“你疯了，一旦连上网我们立刻就会被坎-德的网络特工追溯，到时候我们全得完蛋……啊！” 莱恩忘记迪安还在现场，无意中漏了嘴。 他第一时间去掏枪，然后想起来枪早就被他丢掉了。 迪安看出他的担忧，安抚道：“放心，港区有独立的区域网，有我们的防御，公司的特工混不进来。” 斋藤看向他：“我一直听说，港区已经成了‘海洋女王’的自留地，即使是公司高管也难以下手。莫非……你和女王阁下有关系？” 迪安撩起秀发，嘴角露出笑意。 “正是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