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类近乎灭绝之后
罗展面色复杂地看着天上几个巨大的星球，只见它们挤成一团，占据了小半天空。 再看一眼面前的茫茫大漠，风沙吹打在他的脸上，感觉有点疼。 “没、没什么的，先抽根烟冷静一下先。” 罗展在身上摸索着，终于从黑色外套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 “咔咔咔。” 风有点大，罗展打了几下，背对着风向，用手捂住防风，才点燃了香烟。 风速很快，罗展才刚吸了一口，香烟的半截已在风中逝去。 “呼～看样子我是穿越了啊，还真是远远出乎我的意料啊……” 吸了一口烟后，罗展已经冷静了不少，至少可以分析一下面前的状况了，不过他依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现在的状况才好。 毕竟按照他的想法，此时的他应该是在酒局结束之后就告别了客户，还叫了出租，在回家的路上才对。 “是司机出了车祸吗？该死，果然凌晨三点乘车不安全，当时应该在附近找个旅馆住下才对，比起那几块钱，还是命重要啊。” 罗展没有太多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喝大了，上车还是出租车司机扶他上去的。 “仔细一想，至少不用还房贷了不是吗？” 这样想着，罗展又是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在风中迅速消去，此时的他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不对啊，那我这几年打拼存下来的十万怎么办呢？” 这么一想，罗展感觉自己快要哭了，辛辛苦苦工作了这么久，平时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结果现在好了，根本不用想怎么花了。 “靠！” 罗展郁闷至极，想再吸一口，发现烟在风中已经燃烧完了。 “……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罗展脱下外套，遮住头顶毒辣的阳光，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经过社会的磨砺，罗展早就明白了一些道理，那就是过去的事，是绝对无法再改变的，与其让自己成为絮絮叨叨的祥林嫂，还不如自己往前走一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眼下的问题是他不能在站在这里了，只是片刻闷热便让他浑身湿透，满头大汗，再这样下去他或许会中暑也说不定。 罗展眯着眼，找到了一处与无尽的沙子看起来与众不同的景色，那里或许是个避风遮阴的好地方。 于是，罗展把烟蒂丢在地上，用脚将它捻灭，然后一只手拿着外套遮阳，一手在身上摸索着，朝着目标走去。 过了没多久，一声怒骂再次从风中传来：“靠！我手机呢？！” 没有声音回应他，怒骂声很快消散在风中。 而在罗展走了之后，他留下的烟头在风沙中滚动，不知道多久以后，一道黑影悄然来到了罗展留下的烟头旁，它是被罗展吐在风中的烟雾找到这里的。 兽影体达三米，光尾巴都有一米八左右，兽影看上去有点像罗展认知中的猎豹，只是身上多了许多土黄色鳞片，遍布全身，尾巴处更是尖刺倒立，看上去就像一根满是刺的铁鞭。 “啪！” 尾鞭划破空气，兽影嗅着地上罗展扔掉的烟头，那张狰狞大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类人化的笑意。 接着它高昂着头，好像是在捕捉空气中罗展残留下来的气味，可惜风速实在太快了即使它仔仔细细地闻过了，也没有嗅到一丝与烟头上气味相同的。 哼！兽影闷哼一声，仿佛是在喉咙中引爆了一颗炸弹，从鼻孔喷出的气流使风沙飞扬。 片刻后，它似乎放弃了，随后随便找了一个方向离开了，它一跃而起，飞跃了足足十几米的空间，奇怪的是，它落在地上时，沙子上并没有它留下的脚印，与罗展被风沙掩埋的脚印不一样，是真的没有在沙子上留下任何痕迹。 兽影很快消失在了风沙中，看它的速度以及显露出来的特性，不难想象，罗展被它遇到会是怎样的下场。 不过罗展并不清楚这些，现在的他处在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中。 他的体外十分炎热，汗止不住地流淌，风沙吹打在他的身上，很是刺痛。 与之相对的是，他的体内仿佛是喝了冰水一般舒爽，就像是有凉风由内而外吹拂一般。 “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被晒糊涂了。” 罗展停下了脚步，眼神有些惊疑不定，目的地比他想的还要远，望山跑死马不是乱说的。可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体内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量不断涌出来，使得他即使在沙漠中依然如履平地，丝毫没有因为脚下松软的沙子感到疲惫。 炙热的气浪裹挟着风沙拍打在他的身上，他先是觉得燥热难耐，可体内涌出的冰凉感马上就驱散了他的烦闷，令他如沐春风。 “不会是中暑了吧？” 罗展喃喃自语，驱使着停下的双腿迈出又一个脚步，不管是不是被晒出了幻觉，晒得精神错乱，不能切实感受身体的变化，在烈日底下停留都是不智之举。 罗展一边向前走，一边抬头望向盖住天空的大日，太阳依旧不可直视，而且比起罗展印象中的太阳，此时他眼中的太阳好像比印象中的太阳大了不少。 直视太阳的眼睛微微刺痛，一股随之而来的清凉感驱散了疼痛感，随后罗展紧闭着的双眼里面，在红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样东西， 【可用点数：一】 “......” 罗展没有说i话，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再次睁开了双眼，直视太阳，这一次，他直到被太阳刺痛到双眼流下泪水才再度闭眼。 依然是闭眼后的红黑色，之前罗展看到的东西再度浮现了出来，这一次，上面显示的是：【可用点数：二】 如此反复确认数次，发现并非自己的幻觉后，罗展的呼吸不由得变得粗重。 “...原来，是因为你的原因吗？不是我晒糊涂了，而是……” 罗展睁开了双眼，默默在沙漠中走着，许久，他才长舒一口气，接着，挺直了为避免更多太阳照射到的，佝偻的身体，大步向前迈去，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他的脚步，格外的有力，就连之前有些愁苦的脸部也隐隐露出一抹笑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随风飘散的，除了罗展的话语外，还有一丝清凉。 ………… 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只有风沙，在地面温度将近达到六十度的广阔地面上，根本没有什么动物或者植物能够长久存在。 不过，在这生命禁区里，仍然有生物的痕迹。 在连空气都被烈日扭曲的地平线镜头，一只人类队伍缓缓进入了这片区域。 队伍的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人，个个身上都穿戴着一件土黄色的披风，不过不仅仅是为了隐蔽，更是为了防止气味扩散。 每件披风都是特制的，是专门用来侦查的，这支队伍人数如此之少也是如此。 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保持以一个菱形的站位前进，从天上往地面看去，就像是一朵朵移动的黄云。 “停！” 没过多久，队伍中就有人说话了，队伍听从声音退了下来，但并非是队伍的领头在说话，而是在队伍的中央，一个趴在其他人身上的，身上穿的披风和其他人比起来之后三分之一的人说话了。 小披风让大家停下来后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默默把头抬起，望向一个方向，久久无言。 队伍中的人没有动静，而是默默站立着，像一个个稻草人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小披风说话了，声音中还带着稚嫩：“那边，有只蜗牛。” 小披风说的话比较模糊，可众人还是警惕了起来，此时队伍之中已经有人从披风下拿出纸笔准备记录了。 队伍的领头人也说话了，声音很沙哑：“什么样的蜗牛？” “很大的蜗牛。” “多大？” “几个人那么大。” “什么颜色的蜗牛？” “黑色，不一样的黑色。” “不一样的黑色？” “它身上的黑会发出很多种颜色的光。” 听到这里，队长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问道：“它的蜗牛壳身上有什么？” “有孔。” “有几个？” 小披风没有在说话，而是又看向了之前注视的地方。 队长站在原地，等待着小披风的回答，不过这次，他没等多久，就得到了回答：“七个。” 队伍到气氛瞬间沉闷了下来，队伍中负责记录的披风此时也抬头看向队长，声音有些颤抖：“是闪彩沙蜗，而且还是对标十万灵能的七孔闪彩蜗。” 这一番话彻底击碎了众人心中的侥幸，气氛更加死寂了。 队长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问道：“记录下位置了吗？” “嗯，根据‘风声’回应的速度，还有七孔闪彩蜗的强度，距离我们大概十三公里。” “嗯，还有吗？” 队长点头后，又对小披风问道。 见小披风摇了摇头，队长说道：“没有的话那就走吧。” 说完便转头向前走去，队伍沉默了片刻，跟着队长的步伐继续向前走，无论如何，他们此行的目的都是为了侦查，并不需要他们做太多，要做的，就是为大后方探路。 只是，接下来的消息，还是给众人的心里留下了阴霾。 每隔一段时间，队伍中的小披风便会说话，让众人停下，随后留下一个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消息。 例如这个方向有一只羊，那个方向有一只背上八个眼的蜘蛛，那个地方天上有一条鱼，鱼的前面还有一头鹿，等等诸如此类。 然而这些啼笑皆非的消息经过队长与记录员的确认之后，都转化为了众人心头沉重的消息。 每一个都是灵能级上万的家伙，最次的都有一万五以上，而他们之中最强的队长也才一万出头……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风声】提醒，直接撞上了这些家伙，他们估计一个也跑不了。 想到这里，众人的情绪更加低落，选这条路，真的正确吗？ 可这样的念头，片刻后又被他们扔掉，别看每一个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家伙，可其他地方他们更加无法招架，选这条路，是必然。 只是，还是让人无法平静下来。 队伍默默地走着，虽说是走，但如果有人在仔细看一下的话，他们的速度可不是在走，哪怕奥运冠军，也不可能追上这群侦查员。 就以这种速度前行了不知多久，小披风再次让众人停了下来，这次她的声音中带着惊慌。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望向前方，双目无神。 众人等待着，希望小披风带来一个不那么糟糕的消息，可惜，每个人都知道，这不可能。 这次，等待到时间格外漫长。 而众人的内心也随着等待时间的延长而缓缓下沉。 就在众人有些无法忍受这种沉默的气氛时，小披风终于回过神来。 可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伸出双手，捂住脸颊，低声抽噎了起来。 “……” 众人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前方的队长，随着队长的脚步，众人让开了一条道路。 队长站到了小披风的旁边，温声问道：“怎么啦？” “爸爸，我好害怕。” 小披风对队长伸出了双手，队长接住看她，将她抱着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别怕别怕，爸爸在这里，叔叔阿姨哥哥jiejie都在这里，小可不用怕。” “嗯。” 小披风应道，可是还是止不住眼泪，死死地抓着队长的双手，队长没有多说什么，抱着她的手臂牢牢地把他搂在怀里，嘴里还轻轻地哼着歌。 过了一会儿，小披风总算平静了下来，队长这才问道：“小可，告诉爸爸，你看到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啊？” “我，我看到了一条大虫子。” 提到这个，小披风又忍不住抽泣起来，队长搂着她的双臂愈发用力了。 “告诉爸爸，那条大虫子有多大啊？” 小披风摸着下巴，细细思考了一会儿，对对长摇了摇头。 “不知道，好像山一样大。” “像山一样大呀？” 队长故装惊讶，成功把怀里的女儿逗笑了。 可是周围的人并没有笑，甚至有点想哭。 “那小可告诉爸爸，那只虫子长什么样啊？” 似乎是印象深刻，小披风想了几分钟，才慢慢说道：“长得丑丑的……有两张嘴……头顶有一对角，身上长着很多手……还有它臭臭的，就像便便一样臭，对了…它好像有两个脑袋，还有沙子……沙子跟着它动，它没有碰到沙子。” “这样啊。” 队长脸上的笑脸消失了，抱着女儿，像根木头一般站在原地。 无需多言，如此多的特征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风声说的是什么东西。 “换个方向吧。” 队长对众人说道，无人反对，或者说，乐意至极。 队长低头看着小披风，笑道：“小可，接下来爸爸抱着你走好不好？” “嗯！” 小披风应道，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那好，作为交换，接下来你要告诉爸爸前面有什么是爸爸还有叔叔阿姨哥哥jiejie们打不过的，如果小可不说的话，到时候爸爸可要生气了哦？” “嗯，我知道了，一定会跟爸爸说的？” 小披风用力点头，队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抱着她朝着一个新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回头，风中却传来了他的声音。 “记录位置，距离不用管了，此路，不通了。” 众人没有问为什么，在那种天灾面前，距离没有任何意义。 海伦迷惘海虫，是的，生活在泥土沙子中，陆地之兽，却叫海虫。 海伦也不是它到名字，而是一座城市的名字，被它用沙子掩埋的城市的名字。 根据他们掌握的最新情报，海伦迷惘海虫应该离他们起码几千公里远才对，没想到，近在眼前。 想到这里，众人几乎都要笑出了声，只是，笑声绝不是欢快的，而是绝望的。 而且，【风声】不知道的是，那些她提到的手，并不是它长出来的，而是那些受难者的，而丑味也不是海伦迷惘海虫散发出来的，而是来自它身上附着的残肢。 众人没有感到绝望，只是觉得有些悲哀，身为弱者的悲哀。 这种东西的灵能级数，不是他们可以奢望的，也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 绝望之际，他们又不禁想起了祖辈说过的话，由人类主导的世界，真的是存在的吗？ 沿着新方向行进了二十多公里后，小披风【风声】，再次叫停了众人，令众人再次心神一震。 【风声】感知着，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眼，这对于众人来说反而是一个好消息，越强，感知越慢，越弱，感知越快。 这一次，是【风声】感知结束最快的一次。 “小可，告诉爸爸，你看到了什么？” 为了安抚女儿，队长可是许久没有这么温柔了，这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小可没有发现这一点，她看向父亲，声音中带着开心：“爸爸，我发现了一个大哥哥。” 就算是年幼的她，也知道爸爸还有叔叔阿姨哥哥jiejie们要的是什么，除了一个离开的方向，还有活人。 这个消息，着实让人心神振奋，浮想联翩。 看着因为这个消息有些激动的众人，队长也按捺不住因此快速跳动的心。 只是他是队长，自然不能轻易下结论，他要为众人的生命负责。 他问道：“那小可，那个大哥哥是什么样子呢？” 小可微微眯着眼，嘟着嘴巴想了一会儿，回道：“他的衣服是白色的，裤子是黑色的，鞋也是黑色的，可是发着光，手里拿着的衣服也是黑色的，身上有股怪味，衣服却香香的，很干净！大哥哥很干净，他的衣服也很干净。” 每一个消息都让人激动不已，队长同样如此，衣服很干净，身体也很干净，说明小可看到的大哥哥时常洗澡，还洗衣服，甚至还用洗衣粉！ 对于水资源短缺，十天半月一次的他们来说，这是何等的奢侈。 莫非，现如今这方死了九成九人类的世界之上，还有属于人类的城市吗？ 不，不可大意，不排除是小可感知错了的原因，感知不是万能的，也是可以遮蔽的，只是大多强大的存在不屑遮蔽罢了。 如果，小可感知错了，而他冒冒失失带着众人上前的话，那结果不用多说。 想到这里，队长沉默了一会儿，把目光投向了之前背着他女儿的队友身上，用眼神示意他过来。 众人也都非愚钝之辈，队长想的到的，给他们时间他们也能想到。 所以，知道队长的想法，队伍中有人站到了队长面前。 “队长，让我去吧。” 站出来的，是一个比队长小了一号的披风，听声音，是个女人，不，是女孩。 队长自然知道队友是怎么想的，这种关心让他欣慰，却也让他皱起了眉。 “你确定吗？‘影戏’。” 队长沉声问道：“你的灵能只有三千，实力远不如我，而且你没有快速脱战的方法，如果是你去的话……” “队长！” 队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同时他也对上了一双满是坚定的眼睛。 “请，让我去吧。” 说着，【影戏】弯下了腰，对着队长，鞠了一躬。 这样的行为，这样的决心，让队长无话可说。 “那就拜托你了。” 队长郑重地点了点头，回了一礼。 “保证完成任务。” 得到队长的肯定之后，【影戏】微微一笑，脚尖轻点，在沙子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影戏】走后，队长看着小可，吩咐了一声：“小可，好好看着你子响jiejie。” “嗯。” 小可用力点了点头，望着【影戏】离去的方向，动用了感知。 而在【影戏】前往的地方，一个男人顾不得地面的guntang，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小腿，面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