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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座莫急，此事不是直接闯进天精司抓人这么办的。” 见宋知云着急忙慌的样子，季小豆笑着摆了摆手，说到：“此事须由我们先向总堂主汇报，总堂主再向铁幕高层汇报，铁幕高层再给监正发通报，之后得到科天监的首肯，我们才能进天精司抓人。” “这么麻烦？” “倒也不麻烦，一来一回，估计也就一天的功夫，这等大案都是加急查办的。” “原来如此。”宋知云点了点头，自己当上司座以后很少过问其他部门的事，而司里的事务也都是交给官云槿处理，因此对这些繁文缛节宋知云知道的很少。 “这事儿便交给你们铁公堂办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小豆，随时联系我即可。”了解完铁公堂这边的信息，宋知云笑呵呵接过小店老板递来的一盒毛血旺，一步踏出，便消失在了原地。 原地剩下的五人，小店老板回到了柜台该干啥干啥，而铁公堂的三名队员立刻朝着季小豆八卦了起来。 “头儿，你和宋司座还认识呢？” “头儿，司座和你似乎很是亲近啊！” “头儿，怎么早没听你说呀，这宋司座可是大夏第一人啊！” 耳听着三个人叽叽喳喳，季小豆脸色一横，喝了声：“别吵了！” 顿时，场间便变得鸦雀无声。 “我和宋司座只是浅有交情，是司座常来我家店里吃饭所以才有些认识的，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司座常来你家吃饭？”听季小豆这么说，领头男人朝着小店老板便问：“老丈，这司座常来你家吃饭，你也不宣传宣传？若是严城的百姓都知道司座爱吃您这家的饭菜，那不都涌了来吃？” 听到这话，小店老板没好气哼了一声，笑道：“做了宣传，人变多了，这活儿是你做我做？辛苦的是我，我凭啥要这么亏待自己？再说了，若是人变多了，小宋来吃不就没位置了？” 听到这一句小宋，三名队员眼睛都直了。 “头儿，你爹啥身份呀？敢这么称呼司座？” “司座向来随和，我爸一直这么喊他，他也没啥意见。” “向来随和？”一名队员好奇问到：“司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今天说话，见他确实随和，甚至让人觉得傻得可爱。可早些年他的凶名实在是如雷贯耳，我还清楚的记得，我在奔城那几年，上头下的通知就是，如遇宋知云，转头就跑，倘若跑不掉，跪地臣服。” “我是也听过不少司座凶名，但自打认识他起真的从没见过他真的生气。实在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看来他的那些传闻也不见得都为真，毕竟司座也好些年没出手过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大夏的英雄，所以一定是个好人！” 听着几个年轻人的交谈，坐在柜台后的小店老板冷笑一声，幽幽说到：“你们几个年轻人懂什么宋知云？他成为英雄的时候你们还是孩子呢。小宋从来不是大夏的英雄，也不是四大机构的英雄，他是所有劳苦大众的英雄，你们在铁幕能听到什么好话？他保卫寒城的时候，你们铁……” “够了！”一声厉啸打断了小店老板的话，此时季小豆满眼愤怒地看着小店老板，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双眼直视着他的眼睛。一股浅浅的威压从季小豆的身体中涌出，挤压着小店老板那不足方寸的生存空间，而季小豆的嘴里一字一句地说到：“再乱说话，不要以为我不敢抓你！” 说完，季小豆一挥衣袖，喝了声：“我们走！”便带着三个队员离开了小店。 此时柜台后的老板，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不知道是在和什么人说话，还是只是自言自语，吞吞吐吐地说了句：“你看看，女儿长大了，长大了，嘿嘿。” 此时的宋知云，正坐在三先生儿子的病房里。 此时他正一屁股坐在十八先生的背上，右脚踩住了二十三先生的脖子，左手托着毛血旺的食盒，而右手则掐住了三先生的脖子，如条死狗一般高高举起。 “你们三个……很不老实。”此时的宋知云，和小店中的样子完全不同。原本噙着笑容，友善随和的脸上此时阴沉如水，两只眼睛耷拉着，如同死人一般没有一丝表情，但任何看到这张脸的人都会禁不住心跳一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是不是说过，天精司内不许有秘密，尤其是你们二十三位先生和我之间，不许有秘密？” “知错了，知错了司座，放过我吧司座！”被踩在脚下的二十三先生率先开口，苦苦求饶。 可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宋知云怒气更盛，踩着他脖子的那只脚用力更深，很快就卡得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老三，短短两年，自从来了严城，我帮你这个儿子擦了多少屁股，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是我错了，司座，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严加管教，是我错了！” “就这些？”听到三先生的话，宋知云右手猛地用劲，五指直接刺入了三先生的脖子之上，一股股薄荷绿色的血液从伤口中喷涌而出。 “莫时雨，你真当我是白痴不成？事到如今了，还不老实交代？真要我杀了你儿子你才肯说实话？”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 听到宋知云的最后通牒，三先生挥舞着两只无力的手，紧紧抱住了宋知云的手臂，开始哭哭哀求。 一把将三先生甩到墙角，又踢开了脚边的二十三先生，最后把屁股底下的十八先生也一脚踢开，把食盒在桌上放好，宋知云找了把椅子舒服地坐下，两手交叉于胸前，低声说到：“都跪过来，慢慢说，交代清楚！” 三位先生并排跪在宋知云的面前，三先生率先开了口：“是，我承认，早上那四个畜生不是溶源流杀的，是我杀的，我只是把他们的尸体扔给了溶源流罢了。” “可是司座，这几个畜生真的该死，他们竟敢诓骗我儿子使用瘾品。”说着，三先生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一个和季小豆给宋知云看过的琉璃管类似的玉管。 这玉管此时已经碎成了好几瓣，显然是被人用蛮力捏碎的。与琉璃管不同，这玉管最上端只有一个放冰仙草的腔体，而下端则是一个特制的花瓣状的钩爪。联想到早上的溶源流事件，料想这个钩爪就是用来抓住溶源流的。 “这东西，怎么用的？”宋知云努了努嘴，让三先生解释解释原理。 “这东西……”看着手中的碎片，三先生张了张口，一张脸涨得通红，等了半天，开口还是一句：“这东西……” “讲话！” “嗨呀，还是我来说吧。”二十三先生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到：“这东西是靠溶源流吸取冰仙草的什么物质，然后再用嘴吮吸溶源流吸取里面那物质的。” 说到此处，二十三先生狡黠一笑，继续说到：“不过这玩意也能通过那玩意儿吸取，”一边说着，二十三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裤裆，“听那几个小兔崽子说这样更刺激些，所以……” 听完这话，宋知云瞟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年轻人，冷笑一声：“真是长得丑玩的花啊。” 三先生的儿子自然是不丑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帅，至少比宋知云帅得多。但此时三先生却是不敢反驳的，自己儿子做的事儿，实在不是正经人能做出来的，不，应该说是正常人就做不出来。 “那你们把人杀了之前，方方面面的事情应该都问了吧？包括幕后主使？包括他们搬空科天监冰仙草存货的事？” “竟有这等事？”听宋知云这么一说，三个先生都傻了眼，吃惊地看向宋知云。 “怎么？你们动手之前，什么都没查探？哪怕搜魂呢？” “我……我一时气愤，直接把四个畜生都杀了……啥也没问……若不是太过气氛导致气机外泄，震碎了那玉管，溶源流也不会暴走。” “白痴！真是个白痴！”宋知云一脚踢在了三先生的身上，无比气愤地深吸了一口气，呸得一声，在三先生身上开了一个大洞。 “若不是我信得过你，我只当你是他们的头目把你就地正法！”宋知云指着倒在地上的三先生喝骂了好一阵，最终才平复了心情，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他如今状态如何？服用这冰仙草可有上瘾？” “恐怕不只是上瘾这么简单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十八先生叹了一口气，有些踌躇地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三先生，摇头说到：“不知道哪里染的恶习，他身体中好几种毒素，残龙丸都祛除不了。除了乙酰冬灵碱、紫罗毒蕈碱，他体内有些毒素，连我都没有见过。” “一塌糊涂。”听到十八先生的回答，宋知云眼中对床上躺着的青年的厌弃更盛。 “兹事体大，立刻联系十七先生，让他没什么事赶紧从紫源星界回来，小世界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另外，让十七班十八班的弟子下午到中央会议室集合。” “是。”十八先生拱手一礼，便领命离开了。 “等你儿子醒了，问清楚他这两年到底都犯了什么浑，回头来找我汇报，”宋知云走到三先生身边，摇了摇头，一把把他扶了起来，想再说些什么，最终是没有开口，安慰地拍了拍三先生的肩膀，扭头看向二十三先生：“拿着我的食盒，跟我来。” 说罢，宋知云便走出了房间，等二十三先生拿起食盒也紧跟着走出房间后，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房间中，三先生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思绪流转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宋知云，而他也不是什么三先生。他是大夏上国麻山三仙之首，是至高庭一直想消灭却消灭不了的大魔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血衣魔尊林天久。 在一个干燥却不太炎热的夏天，他从麻山附近的一座小城里抢了个女人回来。女人的修为很弱，不过是区区筑基境，但女人的身份很特殊，是大夏六圣·剑圣的发妻。 他对这个女人原本是完全没兴趣的，他抓来这个女人也只是想引剑圣出来罢了。 剑圣最近斩杀了一名修行血魔法术的大丹境修士，收获了他的境界大丹。前言有云，大丹境修士的元神被锚定在自己的大丹之上，因此如果大丹境修士陨落，灵魂便不可再入轮回，是彻彻底底的死亡。 但大丹境修士虽身死，道却不消。大丹境修士陨落时，元神会泯灭成道轨心痕，铭刻在大丹之上。大丹与天地大道相连，具有坚不可摧的特质，只能用秘法转化为道印，想要摧毁却是绝不可能的。 道轨心痕即是一名修士在所修法术门类中与天地大道相合的一段道印，对于同法术门类的修士来说，无论是参悟天地大道，还是提升修为，亦或是制作成法宝，大丹都是品质上佳的珍宝。 在宋知云没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大夏修行界是有正魔之分的。像大夏剑圣这样的正道存在，是断然不会把血魔大丹这样的东西交给他的。 二人在麻山上空大战了三天三夜，剑圣不愧为剑圣，一手云踪剑道飘渺虚幻，进，无坚不摧，退，了无痕迹。伫立万余年的麻山，只一剑就被削去了山头。 只可惜林天久实力也不是一般的高强，纵然是剑圣也拿他无可奈何。打得越久，林天久就越强，打至第三天，剑圣从原本的稳稳压他一头已经逐渐落入下风。 战斗的终局是林天久没有料想到的，在剑圣打得越来越艰难的时候，没有正道之人的英雄登场，也没有魔道之人的暗中偷袭，是那个女人站了出来。 她只在破碎的山头之上，对着天空说了一句：“你走吧，我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剑圣道心破碎，直直从高空坠了下去，若不是虚神境不死不灭的特性，一代剑圣便就此陨落了。 林天久虽是魔道，但却从来不是嗜杀之人。他从昏厥的剑圣身上搜走了所有宝贝，接着便把剑圣随意找了个地方扔了，虚神境永远都是虚神境，纵然道心破碎，剑圣依旧是剑圣，杀不死的虚神境依旧是杀不死。 林天久也没有为难这个女人，更没有非分之想，毕竟在他的审美里，这个女人实在说不上有多好看。 她长得不白，稍微有些泛黄，脸上也没有什么rou，颧骨还有些高，显得没什么精气神。虽说脸上还算光洁干净，可两颊也少不了些许的显眼雀斑。身材更说不上有什么出彩之处，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有些曲线却和凹凸有致差着十万八千里，甚至还有个微微突出的小肚子。 “你随时可以走，我想要的不过是这颗血魔大丹，我也从来没想过为难你，也没想过为难他。”林天久一边摩挲着手中一颗血红色的珠子，一边看向不远处安静伫立的女人。 啧，这女人，真是越看越丑啊，剑圣究竟喜欢他什么呢？林天久如此想到，看向女人的眼神都有些偏移。 那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自由自在地在林天久的府邸住了下来，也不打扰林天久，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林天久的眼前。 偶有听闻剑圣落败后成了贱圣，吃喝嫖赌一个不落，早已没了当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踪剑圣的风彩，林天久这才想起来，他的丑发妻好像还在自己府上住着呢。 偶有观察，偶有听府中下人聊起，林天久这才发现这女人真是个奇特的存在。 她的名字和她的长相一般，实在是不够漂亮——刘大胗，鸡胗的胗，不是珍宝的珍。 刘大胗留在府中，也不吃白食，府中哪里有活干，哪里就有她的影子。清早府中的洒扫，上午药材园的打理，下午炼丹房的炼制，晚上账房的清点，每一处都用得到她，每一处都需要她。 府中每个人对她的态度也各不相同，那些和她一起洒扫的老婢丫鬟，看她就像是看帮派领袖，仿佛跟着她，便不用怕被管家干事为难。药材园、炼丹房的的老家伙们，看她就像是看自己的亲闺女，一边悉心教导着她各式药材知识，一边又不想让她干太多的活儿。至于账房里的管家干事，也对她分外恭敬，一方面，这个剑圣的发妻、老爷抢来的女人，身份实在是深不可测，另一方面，她确实在管账赚钱这一块，比那些管家干事还要拿手。 再听几个心腹的下人细讲，这个不漂亮的刘大胗，在府中却是不少男人心中的女神。甚至有些胆大的在府中秘传，修行当如林天久，娶妻当娶刘大胗，俨然已经把这个丑女人跟自己相提并论了。 林天久实在是不明白，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丑的女人，到底是凭什么把剑圣、把自己府中的男丁迷得五迷三道的？ 男人最不该犯的错，就是琢磨别的男人为什么会爱上某个女人，因为想着想着，就容易爱上这个女人。 尤其是像刘大胗这种有着神秘感的女人，更是情场新手的收割机。除非是在情场浸yin多年的个中好手，否则没有哪个男人顶得住神秘感的诱惑。 之后的一切林天久不知道该说是水到渠成，还是一切本就在刘大胗的计划中，此时病床上躺着的年轻人就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从地上爬起来，三先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慢悠悠地走到床边，轻轻拉起床上年轻人的手，嘴里开始哼唱起一首不怎么听得出旋律的歌。 他仍记得这是刘大胗哄孩子入睡时的儿歌，只是已经太久都没有再听见。他仍记得刘大胗临死前要自己好生照顾孩子，但现在看来自己也没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