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三章：苍龙
翻涌的海底泥沙、惊慌失措的海底生物、被截断的洋流，巨大而光滑，就像是陨石坑一般的海底巨坑…… 前后三次声呐，就像是三原色一般，勾勒出了一个色彩斑斓，光怪6离的世界。 那一瞬间，南冥有些迷醉，被自己的力量，和造成的结果所迷醉。 但很快，南冥的意识瞬间抽离了还在不断来回反射声波的近处，将自己的意识无限扩散出去，挪移到了声波的外缘。 不论是对南冥，还是对他的视觉处理中枢来说，这都是极其新奇的体验。 这种体验，甚至绝大部分人，都只能受限于自己贫瘠的想象力，连想都不敢想。 体验这种连想都想不到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感觉？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爽！ 好爽！爽到连汗毛都竖起来，连汗毛孔都张开来！ 整个世界像是一幅画卷，徐徐展开，不疾不徐，详略得当。 人类的视觉依靠的是光，而光的度实在是太快了，相比光，视觉中枢处理数据的能力反而太慢，所以视觉中枢从未体验过这种难言的层次感。 而现在，海水将声音传播的极限局限在了15oo米，虽然比在空气中快了四倍，但和光的3oooooooo米比起来，完全不具备可比性。 所以，南冥可以感受那不断推进的视野。 一只扇贝猛然合拢了贝壳，却没想到，合拢之后的贝壳恰好对上了声波的频率，瞬间被狂暴的共振力量炸成了粉碎。 一只乌贼缩成了一团，声波像是一只拳头一般打在它的身上，以为自己受到攻击的乌贼猛然喷出了浓郁的墨汁。 一条旗鱼疯狂摆动腰肢，想要逃离声波，却被声波追上，狂暴的力量将它卷入了海浪之中，甚至一度抛出了水面。但波峰过去之后，晕头转向的旗鱼突然现自己没事，正在享受死里逃生的喜悦时，第二波声波接踵而来。这头惊慌的旗鱼慌忙摆动尾巴，继续逃…… 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一瞬间，纳入了南冥的视野之中。 如果非要给南冥现在的感觉一个详细的定义的话，那就是无数只以15oo米度推进的摄像机。组成的36o度无死角无断层全景视野，其信息量，可以压爆任何一台算！ 但人类的大脑，天生就是如此神奇，当如此庞大的信息输入时，它似乎本能地就找到了处理这种信息的方式。 在最初单纯的欣赏之后，南冥开始寻找潜艇的踪迹。 三波声波，第一波勾勒出粗略的大小，第二波绘制出了轮廓线，第三波填充所有的细节。 仅仅第一波。南冥就可以过滤调大部分的目标。 第二波和第三波之后，画面在南冥的脑海中以静态的形象储存下来，虽然信息量依然惊人，却已经不再是无法承受的了。 石步青看着南冥的表情，他的表情一开始是震惊，后来却露出了微笑，到最后几乎是无声地大笑。 似乎他格外满足。 没错，满足。 如果南冥此时抬眼看一眼自己的能量的话，一定会现，他的能量在疯狂地上涨。 这一瞬间。南冥就像是逛遍了全世界所有的水族馆，又或者看遍了所有的海洋纪录片，潜遍了整个大洋，调戏过了所有的水生物…… 他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双手。就像是在拥抱这个世界，这个被他的三声呐惊扰到的海底世界。 石步青羡慕地看着南冥，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感受一下南冥现在感受到的一切。 他转头看向了对面的赵高峰，却现赵高峰正把耳朵贴在船体上，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他的脸上。是同样的满足表情。 同样拥有“回声定位”能力的赵高峰，虽然无法像南冥那样，通过耳机监听到被降频的声波反馈的信息，却可以通过船体的震动，略微感知一二。 那一瞬间，赵高峰也陷入了同样的迷乱之中，他感觉到自己化身声波，在海底传播、回荡，穿过山峦，越过洋流…… 一个人，竟然可以这样和整个海洋连接在一起，似乎海洋化身成了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怎么能让人不敢动？ 石步青吞了一口吐沫，闭上眼睛，将耳朵贴到了玻璃上。 然而，并没有回声定位能力的石步青，听到的只是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混乱的嗡嗡声。 石步青睁开眼，看到赵高峰的眼角竟然流出了一滴眼泪，不信邪地又把自己的耳朵贴到了玻璃上。 没有，什么都没有，石步青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疯了，就一定是赵高峰疯了。 再睁开眼，就看到对面的赵高峰两眼含泪，看着他却在笑。 赵高峰确实是在笑，这家伙怎么可能听到这些东西？ 他想了想，从背后一抹，拿出来了一把盲杖。 这是南冥的盲杖，赵高峰临时帮南冥保管的。 “拿着，别乱挥。”赵高峰将盲杖递给了石步青，然后又闭上了眼，将耳朵贴了上去。 石步青第三次闭上眼，也将耳朵贴了上去。 那一瞬间，石步青无法自已地热泪盈眶。 当一切通过声音回馈回来，再在脑海里还原成图像，那种洞悉一切的感觉，让石步青觉得自己成了神。 赵高峰并不知道，他无意间的一个举动，造就了一名神一般的潜艇指挥官。 石步青也绝对想不到，只是接过来了一根盲杖，会将他变成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潜艇指战员，他的敌人们，会满是怨念地吐槽：“这家伙简直就是海神的私生子！” 一个能将声呐的声音，完全转化成图像的潜艇指战员，不是海神的私生子，又是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反馈回来，石步青和赵高峰听不真切，只能粗略地感觉到，但南冥却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那物体的样子都在他的眼前。 这潜艇头部浑圆笨拙，周身覆盖着吸音材料，以1o节的度航行，如果是普通的声呐，说不定会被骗过去。 但是它骗不过南冥。 南冥猛然睁开眼，张开的双臂收拢，握拳。 “抓到你了！” 这艘潜艇，他认识。 日本苍龙级常规动力潜艇。 南冥没想到阿比小姐竟然弄了一艘日本的潜艇，但细细一想，周边国家，能够无声无息潜入中国内海的，也就只有这一个选择，苍龙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