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枪在手

    荒漠中，一个人影拖着降落伞缓缓落在一栋矮屋的房顶，这里是一处面积约一平方公里的小城镇，几百栋高低起伏的铁皮棚屋分布在穿过镇子中心的公路附近，北面的入口处插着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沙石镇”。

    “赛事”中的每一张地图都由真实场景取景，“沙石镇”在前启示录时代也的确存在，只是这张出产于2035年的经典地图，其原型大概早已淹没在天灾掀起的黄沙下了。

    成功降落后王天琦就地一滚，很快抬头观察起四周，并没有发现裸男炸鱼队的成员，也没有看见其他玩家。

    在他的视野右上角，一连十几条淘汰播报刷出，场内剩余的选手瞬间变成了186人。

    “‘她与残局皆遗憾’摔死了。”

    “‘万般皆是惘然’摔死了。”

    “‘纯爱黄毛牛头人’使用‘空手’杀死了‘搞笑男小丑之舔中舔’。”

    “……”

    这都什么鬼名字！

    人类的脑子里简直像塞了一片量子海，王天琦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取出这些意义不明又信息量极大的名字的。吐槽的同时他也没忘记在脑中设置一个五分钟的闹钟，五分钟后，一场天灾将降临在【圭利布沙漠】的外围，以他这副普通人的身体，不用几分钟就会在天灾中泯灭。

    他灵敏地爬下房顶，两手扒着房檐，砰地一声踹开了二楼的窗户进入了房子，熟练得像是一个神偷。

    仿生人要完成的每一个动作，都需要相应的动作模组，据说上城无论是家政还是武装型仿生人都有全套的几乎囊括了人类世界所有技能的动作模组，而下城想搞到一套简单的扫地模组都难如登天，实在是令机悲伤。也不知李嘉图他们是从哪找来的玩家自制模组，王天琦现在用的就是著名无伞跳机玩家【空军佬】的动作模组。

    王天琦进入这栋房子的主卧，房间里没铺好的吊床以及堆在床底的衣物还保持前启示录时期的模样，仿佛主人前脚刚走，王天琦后脚就进来了一样。

    他捏着鼻子在脏衣服堆里扒拉起来，搬空床下的衣物后，他发现了一条与砖石地面格格不入的红漆木板。

    “真难为采景员这么辛苦的工作啊。”王天琦按照数据包里的教程，在木板的左端敲了两下，又在木板的右端敲了两下，一道电子音从底下传了出来：

    “释↓放↓自↓我↑！”

    “走我的路。”王天琦面无表情道。

    “密码正确！”

    木板咔哒一声，缓缓翻了个面，一柄通体漆黑的钢管出现在王天琦眼前。

    说是钢管也不恰当，因为它的尾端还连接着三角形的握把和像一颗水晶球的能量储存装置。它的枪管上铭刻着红色的镰刀和锤子，这是前启示录时期苏维埃俄国制造的“共和国”式能量步枪，以故障率低，结实耐cao闻名，体表鲜明的涂装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它曾经象征的无上荣耀。

    “能量炉线路运转正常，发射筒清洁无阻塞，看来你的前主人很爱惜你啊……啧。”王天琦检查了一下这柄能量步枪，心里不知为何酸溜溜的。

    韩笑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出：“别特么和你的机器兄弟磨叽了，夺不了冠，今晚我们就吃机油炖仿生人！”

    “收到……”他长叹一声，举起了能量步枪，试探着瞄准了窗外斑驳的旗杆。

    砰！

    “‘王天琦’使用‘共和国式能量步枪’爆头击杀了‘伞兵六号我真不是老六’！”

    王天琦看着莫名一百八十度转向的枪口，和不知何时蹲在自己身后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的裸男，脑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诶？”

    虽然情况把自己和敌人都整傻了，但是他双线程的大脑略加思考便得出了结论：

    “……是【天启】芯片的能力吗？”

    他看着自己视野左下角的红色齿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天启】芯片这么强大，连自己察觉不到的敌人都能锁头，怪不得李嘉图他们这么有信心。”

    观战席的韩笑也看傻了，两只眼睛差点掉到地上：“李嘉图，你可没说这【天启】芯片这么霸道啊！”

    李嘉图不急不慢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出：“笑话，改变文明的伟力岂是你们这群野蛮的机械师能度量的……我也没想到。”

    “……”韩笑噎住了一瞬，“你装你马呢。”

    …………

    “老大，咱好像真碰见大哥了。”

    已经退出赛事的“我真不是老六”一脸苦涩，在通讯器中对唐禹说道，话里满是辛酸。

    另一头传来几乎连成一线的枪声和唐禹骂骂咧咧的声音，老六心里咯噔一声，不出所料挨了一顿骂：

    “你骗人把自己骗傻了吧？这里是‘灵界’，所有数据都在主脑‘鸿钧’那检验后再输入到网络上！怎么可能有挂！”

    “可是……刚刚他还在虚空架枪，背后朝着我，结果他一开枪枪口就怼到了我脸上，这不是锁头是什么。”

    “我锁你哔——了个哔——，菜就多练练！”

    老六默默关闭了接收语音，打开了赛事的举报界面。

    “请填写您举报选手‘王天琦’的内容。”

    “锁头，没得洗。”

    他想了一想，又另起一栏填道：

    “模型涩情，转移选手注意力。”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想偷看王天琦袍子底下才被反杀的。

    举报才过了几秒，老六就收到了赛事审核AI的回复：

    “您好，这边没有检测到作弊行为呢~”

    “……干！”

    …………

    王天琦瞅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什么也没穿，武器只有一个平底锅，看起来是刚落地没来得及搜武器就来偷袭王天琦了。

    唐禹带领的职业炸鱼团队不知是用什么方法匹配到了一起，从海选赛到大奖赛都有他们的身影，经常狙击赛事中可能获胜的种子选手，偏偏这种行为并不违反赛事的规则。这群人就像一根搅屎棍，在赛事中碰到他们的选手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韩笑见他好半晌不动，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趁炸鱼团没察觉，赶快转移阵地！”

    “……”王天琦思考了一会，忽然做出了一个让韩笑大惊失色的举动。

    他举起能量步枪，枪口朝天，然后连续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能量束穿透了房顶，蔚蓝的光芒刺破黄沙，在天空中一闪一灭。

    在地图的各个角落，无数选手注意到了这条光束，它就像午夜中的灯笼一般，吸引着他们的目光。

    “王天琦，你疯了吗？！”

    “韩笑先生，我不会发疯。”王天琦换上燃料槽，平静道，“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