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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传令,袭营!

    镇住了程都城一帮子官员,甘宁接下来的日子就好过了。

    城内城外连成一片,粮草物资流水般进入甘宁大营。甘宁也不急,与赵韪叛军遥相对峙,并不急于进攻叛军,反而按照条例开始整训军中将士。

    部队要形成战斗力,完成脱胎换骨改变,最重要两个条件,一是严格遵守军纪;二是经历过实战演练。

    蜀人好武,从不缺乏热血之士,但脾气大,易冲动,纪律性不强。各部将领又大多是甘宁从前好友兄弟,军纪整顿费的时间比较长。

    而有了赵韪叛军在外面虎视眈眈,给大军造成一定压力,便可加快整训时间。

    等到内部整训完毕,赵韪叛军又能为他们迅速成军提供战斗经验。按照贾成的话来说,赵韪这支土兵叛军就是提供经验值的最佳Npc。

    程都城外战场在甘宁有意控制下形成战略对峙阶段,阆中这边王子服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王子服逼走甘宁独揽军中大权,一时间志得意满,觉得自己的人生到了顶峰。

    王子服出身太原王氏,与当初司徒王允同宗。但王允一向不怎么看得上他,觉得此人志大才疏,不是可造之材。所以没让他进入文官体系,反而把他安排在北军担任偏将军。

    长安被西凉军攻破,王允处死,王子服因为不是王允嫡系,倒也没有受到牵连,安安稳稳做他的偏将军。

    此人一直自诩大汉忠臣,对天子刘协倒是忠心耿耿,长安时便已找机会向刘协表明心迹,紧紧跟随刘协步伐。

    刘协逃离长安,他便也携家带口跟随刘协一路来到盩厔。

    刘协要打压贾成,身边缺少武将,皇甫嵩病重,朱儁老了,董承粗鄙只能留在身边护卫自己。老丈人伏完又是个文人,从未带过兵。

    甘宁、徐晃能力出众,但他们是贾成故吏,刘协不敢完全信任他们,王子服便成了他手里唯一能用的人。

    但是王子服能利用天子信任和权谋手段夺了甘宁兵权,却在战场上拿不出相应能力取得胜利。

    刘协定都南郑之后,尽管为了打通入蜀通道,解决叛军尽出所有,把库存中煤粉、石脂水、以及张鲁手上秘密武器掌心雷都一股脑带到了前线。

    但这些原始火器受天气影响非常大,三四月份蜀中细雨连绵,火器不宜保管,大部分进水受潮,作用非常有限。

    再加上阆中城地势高,易守难攻,进攻部队不但投入不了多少兵力,还需要通过一道缓坡仰攻上去才能到达城下。

    王子服令部下连续进攻了将近一个月都没办法在城下立足。

    这日照例又是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城战结束,攻城部队丢下两百多尸体败退下来。

    王子服面色阴沉的看着败下来的部将吴刚,良久长叹一声,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默不作声回到自己营帐。

    他现在早已失去一个月前志得意满的心情,颓废到懒得责骂这些部将。

    当初他受天子诏令,成为平叛大军监军,多少朝中同僚、大族子弟投入自己帐下,想要谋个差事获取军功。他以为朝中俊彦尽在我手,是多么意气风发。

    哪知道这些人都是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庸碌之辈,指挥作战一塌糊涂。

    这吴刚乃是侍中吴硕族侄,当初吴硕推荐给自己时,把这货一通吹嘘,好像甘宁、徐晃都不配给他提鞋。

    王子服也是昏了头,挤走甘宁后立马把吴刚提拔起来担任别部司马统领一军,让他领兵攻城。

    没想到吴刚就是个绣花枕头,打了一个月折损好几千人,连城墙皮都没摸到过。眼看军中士气低落,部下攻城时都出工不出力,喊的震天响,冲上去的却寥寥无几。

    这货依然束手无策,只会回来抱怨兵少,要补充要装备。问他如何攻城,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几句有用的。

    开始王子服还会大骂一顿,限期攻城,甚至还打算用军法处置吴刚。

    可是吴刚作战不行,后台硬的很,他这边刚骂了几句,还在犹豫要不要处罚这货呢,吴硕的求情信就到了。

    洋洋长长一封书信,说了一大通同僚之情患难之谊,要与他守望相助。言下之意就是请他手下留情别做的太过分,要不然他吴硕在天子面前有些事就不好说了。

    把王子服气的暴跳如雷,不知打坏了多少帐中物事。

    但他也没有办法,吴硕现在也是天子刘协面前的红人,因为护驾之功升为侍中,天天随驾参赞朝政。若是没有吴硕帮衬,王子服临战夺取军权又久战无功,随时都有可能被刘协拿下治罪。

    更何况他现在就算想换将都不行,手下这么些人,看来看去哪一个都是废物蛋子。一个个来头只在吴刚之上不在吴刚之下。

    中郎将赵申,是同为侍中的赵彦亲侄儿。中郎将杨柏,是治中杨松亲弟弟,汉中豪族。杨松敬献美女督造宫室,正受天子宠幸。杨柏桀骜不驯,浑然不把自己当做主帅。

    剩下这帮人,唉,不说也罢。

    吴刚就算打不下阆中,至少还算是自己同一派系,勉强也能控制住手下部队。

    若是换了旁人,说不定还要糟糕许多。

    回到自己帐中,几个贴身侍卫早就令随军庖厨做了一桌酒菜伺候他就餐。

    最近王子服心中烦闷,为了排解烦恼,他早就把军中不能饮酒的军纪丢之脑后,不把自己灌醉哪里睡得着。

    侍卫们知道王子服心情不好,生怕触了他霉头受无妄之灾,伺候他开始就餐后便一个个溜出帐外。

    王子服也管不了这些,只顾自己一杯接一杯喝酒,喝醉了胡乱躺在榻上,过得一天是一天。

    夜渐渐深了,整座大营慢慢停止喧闹。

    这些日子以来,阆中城就像缩起头的乌龟,只要朝廷大军不攻打他们,守军固守城池,连头都不露出来。

    所以大营中所有将士安逸的很,每日除了出营去城外晃一圈,便能回营剥着手指甲混日子。

    一开始,他们还能煞有介事的布置人手防备守军偷袭大营。

    时间一长,将领们都懈怠了,冒雨巡营还不如在帐中烤火睡觉。没见到主将王子服都天天喝酒睡觉,咱不喝酒,只是睡个安稳觉罢了,又有什么关系。

    刚过子时,阆中城门突然悄悄开了一条缝,旋即缝隙消无声息的慢慢张开,一队队黑影像一条条细流从隙缝中无声的流淌出来。

    这些细流穿过山坡深入密林,静悄悄的延伸到朝廷大营外面。

    十几个黑影在营外鹿角间穿梭而过,夜色中寒光闪过,营门口陷入沉睡的哨兵便被一一解决。

    偶尔,月光透过乌云洒向大地,照在一个须发皆白的高大老者身上。老者顶盔掼甲单手持刀,悄然矗立在营门外。

    等到前方解决了哨兵,鹿角一一移到一边,老者眼中寒光一闪,低声下令:“传令,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