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坊市
柳如烟见状，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纤细的手指多次在腰间的山河袋上拂过，险些拿出法器直接砸出去。 对于面前这个小道士的财迷程度，她忽然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这是东家要我带给你的话。” 沉默了半响，最终克制了掏出法器冲动的柳如烟，将一枚玉简丢到了对方的怀中。 纪源稍有疑惑的拿起玉简，分出一缕法力灌入其中，随即便有一道声音，直接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良久之后，他默默的放下玉简，随后脸色稍有凝重的看向柳如烟。 “东家说的那些事情，你应当都是知晓的吧？” 他稍作沉吟，而后便直接问道。 闻言，柳如烟点了点头，玉简内的交代，她自然是早已知道，甚至更加的清楚，在动身前往飞云郡之前，钱霓裳便仔细交代了她数遍。 “在九玄门补全了气运之后，最短一个甲子，最长不过百年，必然是会成功晋升宗门！” 她一脸正色的说道。 至于九玄门是否会失败，这一点凌阳府中，几乎没有人会相信。 须知类如重元府的神玄宗，除却两位神仙人物坐镇之外，也不过才有着九名金丹境大修士坐镇而已。 单单只是金丹大修士的数量，九玄门便是一点也不差，甚至在三境修士的数量上还要更胜一筹。 如此实力，若是还无法成功晋升宗门，恐怕这世间也没有多少门派能够做到了。 这已经属于是，宗门之下一切门派的天花板，受限于冥冥之中的气运限制，一座门派至多也就能出现九名金丹而已。 至于门派中的三境数量，也一样受到限制，无法超过十八之数。 唯有在升华门派气运，晋升成宗门之后，方才能够打破这般限制，从此门内弟子修行，再也无需担心不能破境，需要等待前辈寿元耗尽。 “而一旦九玄门晋升宗门，飞云郡必然会迎来一轮洗牌！” 话音落下，柳如烟眼中也不由迸发出一道精光。 她之所以主动请缨，来到飞云郡之中，除了其他人皆不愿前来，以及部分是因为纪源外，这便是其最大的动力和目标。 一旦九玄门晋升，飞云郡必然将迎来洗牌，一场动荡在所难免，许多势力或许便会因此元气大伤，甚至被人趁势覆灭。 而这般局势虽然危险，但也是机会所在，定然会有新的势力，因此而突然崛起，成为仅次于九玄门的存在。 钱霓裳便觉得这是她的一个机会，若是运作得当的话，或许就可以在落霞郡外，再建一个独属于钱家的明心轩。 到了那个时候，柳如烟也能顺势成为，名副其实的一郡大掌柜。 “你打算怎么做？” 纪源出声问道。 在传讯玉简之中，钱霓裳只是说尽力配合柳如烟，却并没有交代详细的事宜，并且最后也言明了，是否配合全看他的意愿。 在这一点上，算是最大程度保留了纪源的自由，也是为了不影响到他自身。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个为九玄门补全气运的人，未来至少也会是一脉传承的长老，甚至若机缘巧合下结成了金丹，说不准也能成为一脉掌峰。 如此将来会手握大权的人物，钱霓裳自然是不愿现在便影响到其成长。 “明心轩在飞云郡中，虽然也有一些势力，积攒了不少的人脉，但想要趁势崛起的话，还是欠缺了许多的东西。” 柳如烟沉吟道：“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拉上一个分量极大的合作伙伴。” 而飞云郡中，在分量上能够稳稳的压过九玄门的，估计也就只有朝廷的势力了。 只是一来朝廷势力并不好打交道，二来人家已经有稳定的合作方，没有必要舍之不用，去与明心轩打交道。 只是若选择九玄门的话，也一样是困难重重，一点都不比和朝廷打交道要轻松。 这要是在落霞郡中，以明心轩的体量，自然是不会遇到如此窘境，但这里是飞云郡，他们还没有与九玄门合作的资格。 “我如今在九玄门中，身份多有些尴尬，现在也不过拿着一个执事的头衔而已。” 纪源摇了摇头，心中自然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然而在结成金丹，或者成就三境之前，他在九玄门之内，应当是不会有任何权利的了。 甚至他如今算是初来乍到，除却一位洪天长老外，便没有再认识其他的执事、长老，甚至就连门内的弟子，也仅与赵远松等人相熟而已。 再加上九玄门传承近千年，门派之中甚至有九位金丹大修士坐镇，自然是不会缺少各种资源。 明心轩所能提供的东西，九玄门本身并不缺，门内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哪怕需要什么东西也已有稳定的渠道。 如此一来，他既是无法帮忙搭桥牵线，而明心轩也没有足够的优势，如何能够与九玄门构建合作的关系？ “当务之急，便是得在此处坊镇中站位脚跟。” 柳如烟沉吟道：“九玄门一直有个规矩，每六十年便会评定一次，坊镇中交易量与钱财最多的商铺，取其中前五与之合作。” 如今恰好还有十年时间，便是下一次的评定之日，而这也是明心轩最好的一次机会。 若是能够排进前五，便能顺势与九玄门搭上关系，成为对方的合作伙伴，打开眼下的局势，在接下来的数十年内，伺机在即将到来的动.乱中崛起。 “我较为擅长的，便是炼丹与制符，其他方面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纪源想了想，便有些无奈的说道。 甚至他已经在心中想好了，若是对方指望他帮忙谋划布局的话，该如何恰到好处出言拒绝，不会伤了两人的交情。 实在是他现如今，自己身上的担子已经足够重了，必须要想尽办法在二十年内，便跻身到三境之中，乃至是明道境的中后期，如此方才有足够的时间，尝试完成那堪称不可能的事情。 在三十年内结成金丹！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够拿出的精力十分有些，甚至就算是炼丹与制符，都无法长时间进行，偶尔做上一做就是极限了。 适当的炼丹等，可有益于他的修行，但是超过了某一个界限，反而会成为累赘。 “暂时还无需你出手，并且恰恰相反，从现在开始，明心轩要全力助你在九玄门内的一切事务！” 柳如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数个时辰之后，纪源神色颇有些恍惚的走出明心轩，没有乘坐等候外在的马车，而是在坊镇之中游逛了起来。 只是对于街道两旁的光景，他却半点都没有在意，心中还在思索着，先前与柳如烟的商议。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到过原来修行还可以这样，不只是一个人的参悟与打坐，还涉及到了身边的许多人。 而有了明心轩的全力相助，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把握更大了一些，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单凭柳如烟的安排，至少能为他节省三到五年的时间。 “原来我一直都算得上是个井底之蛙啊！” 良久之后，纪源忍不住感慨了一声，面上颇有点自嘲之色。 在今日之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得到，一个人的修炼，竟然能够涉及到如此之多的方面。 甚至他从未想过，数十人前前后后的忙活，各种精打细算的安排，最后只是为了成全一人，可能不过才半天的修行而已。 但不得不说，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有了柳如烟的这般安排，至少是能节省出三五年的时间，并且让他能够有更多的精力，去专注于其他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当他收起了心中的感慨，方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处方式之中。 此处类似一个广场，没有房屋与商铺，偌大的一片空地上，满是排列无序的摊位，已经大量来往于此的修行中人。 有些摊位还会摆上几张木桌、货架等，有的却是直接拿了块布铺在地上，看上去实在有些太贵随意了些。 纪源观察了片刻，便大致明白此地的情况。 这里是九玄门划分出来的一片坊市，任何人都可以在此处摆设摊位，想要出售贩卖什么东西都可以，也不会收取任何的税收。 只不过此地所售卖的东西，九玄门并不会为止担保，或许有人能在其中简陋，花费数十两白银，便能得到一件品相尚佳的法器，乃至是一件法宝也不无可能。 但更大的概率，便是捡漏不成，反被有心人坑骗，平白被骗走了一笔钱财。 而要是自己走眼被骗，九玄门也不会为其讨回公道，一旦交易完成，是福是祸都与他们无关。 可能此地唯一的规矩，便是不能强买强卖，否则引来九玄门的修士，那可就不是付出一点代价，便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的了。 纪源也算是头次来到这种地方，当即便有了一点兴致，颇为好奇的行走在一处处摊位之中。 此地和观霞城浩瀚楼的第一层不同，摊位上所出现的东西，都没有接受过统一的坚定，甚至一些人售卖的，都不是什么完整之物。 他甚至看到许多摊位上，摆着一堆各种物件的碎片，而摊主更是言之凿凿的保证，这些都是某些法器乃至是法宝损坏后，方才留下来的碎片，若是买了回去重铸，兴许能得到极为珍贵的灵材。 不过对此言论，纪源却是听也不听，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不含半点灵气，也无丝毫奇特之处，完全就是世俗凡物而已。 但这般想法却在半柱香后，便是轰然在其心中倒塌。 他亲眼见到一个启蒙境初期的修士，一脸rou疼的花费了十五两银子，从地摊上买下了一个满是裂痕的茶壶。 然而就在钱货两清，那名修士将茶壶拿到手中之后，其上的裂痕之中，便骤然绽放出刺目的璀璨光芒，一股浩浩荡荡的灵威，便这般充斥着整个坊市。 如此动静，甚至还引来了九玄门的修士，直到良久之后，方才逐渐的平息下去。 “有的时候福运再厚，也要接住了才行啊！” 纪源嘴角一抽，随即便自语了一声。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名启蒙境修士所得的茶壶，他先前也曾观摩了许久，毕竟这也算是摊位上，为数不多的完整物件了。 只是在一阵打量之后，他却并没有看出半点端倪，也就没有将其收入囊中。 可是谁想这竟然是一件，已经孕育出了一点灵意的法宝，待得被人买下之后，方才释放出自身的神异。 如此一来，自然也是让纪源心中，不免泛起一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