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欲盖弥彰
“快把瓶里的血倒在笔尖上！”钟离飞急道。 楚凡赶紧拔掉瓶塞，几滴晶莹剔透的红色液体立马落在了笔毛上。 刹那之间，整支毛笔熠熠生辉，看上去不像凡间之物。 钟离飞提笔在油灯表面龙飞凤舞起来。 变成怪物的艾米尔立即察觉到了危险，在灯里拼命挣扎。 油灯在钟离飞手里晃动不已，可他不为所动，沉着冷静地写出一行行文字。 最后一个字写完时，艾米尔停止了挣扎，野兽般的嚎叫：“混蛋，你对我干了什么？” 钟离飞冷道：“这是用神血写出的禁咒，足以让你困在灯里出不来了！” “可恶！你这个骗子，我要杀了你！” 艾米尔每一次的挣扎都换来巨大的压迫感，牢牢束缚住他的行动。 钟离飞见状笑道：“徒儿，捡些干柴来，我们慢慢烤死这家伙！” 楚凡诧道：“你先前说世上没有神仙了，这神血又从何而来？” “现在的世界里没有神仙，不代表从前没有。” 钟离飞带着炫耀的表情说道：“别小看这几滴上古留存的神血，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弄到手的。” 楚凡更疑惑了。 习武之人哪有本事写出威力巨大的符咒，这可是修仙者才能办到的事。 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师父，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符念咒了？” “啊，这个嘛……” 钟离飞眨起了眼睛，黠道：“这是为师年轻时从一个江湖术士哪里学来的玩意，实际上没多大作用，全靠神血发挥威力，符咒不过是表面形式罢了。” 这个解释显然不能令楚凡信服。 玄武门的弟子，个个都知道钟离飞鬼话连篇。 还想再问，钟离飞已催促说道：“快去找干柴，这东西跑了你要负全责！” “饶了我吧，我不想死！”艾米尔在灯里大叫。 钟离飞冷道：“哼，饶了你，好让你继续出来害人吗？” “我性情和祥，平生从不害人。佛家讲究慈悲为怀，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还敢说谎！况且我也不是和尚！” “骗你做什么，要不然我怎会委身于这盏灯里！” “咦，对呀！” 钟离飞摸着下巴，诧道：“你们这个腐朽堕落的种族天生喜欢杀戮和战斗，你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究竟有何阴谋？” “我没有阴谋，纯粹是为了自保。” “哦，是吗？” “我不喜欢战斗也讨厌血腥味，在同族眼中就是个怪胎与异类。自从降生到这个世界后，我如同孤魂野鬼一样……” “够了！” 钟离飞骤然打断话语，不耐烦地说：“我没兴趣听故事，只想知道你藏身油灯的原因！” 艾米尔道：“从前流浪在康居国时，我听说书人讲起灯神的故事，便想出这个法子躲避同族的追杀。” “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 钟离飞大笑着说：“你个冒牌的神灵，根本没有满足人们愿望的能力。” 艾米尔叹声说道：“是的，持灯者许愿时，我会以各种借口蒙混过关，数百年来相安无事，直到碰见你们两个。” “嘿嘿，我是骗子的祖宗，碰到我，你倒了八辈子霉！” 钟离飞邪笑着说：“这么说来，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了。看来留着也是多余，一把火烧死得了！” “求求你，不要啊！” 艾米尔惊恐大叫：“我，我精通医术……任何疑难杂症都能治好。” “今天你就是华陀再世也难逃一死！”钟离飞继续恐吓。 一直发呆的楚凡插嘴说道：“师父，先别弄死他，可能会对我们有点用处。” 钟离飞不依不饶：“哼，我以前被大夫骗走不少钱，今天非拿他出气不可！” “师父，王老伯得了重病，何不让这冒牌货治治，也算是将功赎罪。”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钟离飞回心转意，对艾米尔道：“暂且留你一条狗命，等下回村治病时得好好表现一番，否则我让你死得很难看！” 艾米尔连连点头称是，发誓自己绝不骗人。 师徒俩正要打道回府，钟离飞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 他笑嘻嘻地说：“徒儿，去把寨子外面的那几个村民叫进来逛逛。” “强盗都死光了，叫他们上来做什么啊？” “嘿嘿，这样的大场面，不让他们亲眼见识一番，岂不是很可惜？”钟离飞坏笑起来。 楚凡顿时明白，惊道：“你想冒领功劳？” “反正凶手没胆子出来指证我们，干嘛不捡个现成的便宜。” 楚凡听了直摇头，心里涌出许多脏话却不敢说出来。 他没有胆量违抗师父的命令，只得出寨找那几个村民。 带村民进来后，随即看到的景象把楚凡吓的眼皮直跳，双腿打颤。 钟离飞竟然在聚义厅的大门上写了一行血字。 替天行道者，玄武门钟离飞是也！ 我呸，你太不要脸，太不靠谱了一点了吧！ 楚凡想不明白，诡计多端的师父，居然为了贪慕虚荣犯下一个很低级的错误！ 明目张胆的泄露自己身份，等于是刺激凶手。 那家伙如果受了刺激，暗地里对我们采取报复行动，到时又该如何应对了？ 顿时，楚凡陷入了迷之深思中。 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不知情的村民惊道：“钟离师傅，黑风寨的强盗全被你杀死了吗？” 钟离飞装模作样地叹道：“没想到对付几个毛贼居然用了这长时间，看来是久不练功，我退步不少了啊。” 后面，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一大堆的吹嘘之语。 发呆的楚凡，却是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只知道，回村以后，村民把他们当做大英雄看待。 连先前对他有偏见的小花姑娘都围在旁边转悠，不时对自己献殷勤。 不出意外的，晚上又在村长那里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酒足饭饱以后，钟离飞惬意地来到王老头家中。 听他说明来意，爷孙俩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有这种好事。 吃惊之余，王老头与小花把希望寄托在了师徒两人身上，那种殷切盼望的表情连楚凡看了都吃不消。 钟离飞微微一笑，将那盏油灯交给了王老头。 楚凡心知师父要办正事了，赶紧掩好房门，以防有人窥破了天机。 “拜托，轮到你大显身手了。”钟离飞对着油灯拱手。 他变得有些客气，同时示意小花端来一盆清水。 “没问题。” 艾米尔刚一应答，就吓坏了王老头一家。 “有鬼！”王老头当场吃了一惊。 若不是钟离飞及时接住下坠的油灯，差点要砸个粉碎。 “别担心，这是我专门找来给你治病的神医。” 钟离飞和颜悦色，拿出了那支写过神符的毛笔。 笔尖在盆中沾湿以后，他便在灯嘴周边画了一道奇怪的法印。 片刻之后，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灯嘴里飘出后并不逸散，而是凝聚成形。 显现出来的形象，既不是高大的蓝巨人，也不是艾米尔的本来面目，而是个身高半尺，鹤发童颜的小矮人。 艾米尔没有吹牛，他伸出食指在王老头脑门上按了几下，就说出了病因：“厥脱之症。” “嘿嘿，你还真有一套啊。” 见艾米尔诊断准确，钟离飞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随后艾米尔开出了药方，可王老头看完单上所列的药材，并没有感到欣慰。 相反，面上还有几许忧虑。 钟离飞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咧嘴一笑之后，将手按在了桌子上。 大手拿开之时，桌上堆起了一摞闪闪发光的星币。 楚凡默默一数，整整二十五枚，几乎是师徒俩的所有钱财了。 “师父吃错药了吗？全给了他们，我们以后吃喝不要钱吗？” 他看呆了，觉得不可思议，这完全不像师父往日的作风。 钟离飞看上去满不在乎，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表情是不是装出来的。 旋即，他笑嘻嘻地道：“老人家，这些钱够治病了吧？” 短暂的寂静过后，王老头与小花终于理解了钟离飞的善意，赶紧跪下来磕头。 “钟离师傅的大恩，我们一家铭记于心，改日定将报答！” “啊！这个嘛……报恩就不用了吧，举手之劳而已。” 钟离飞连忙摆手，同时给了他们更大的惊喜。 “老人家，我再指条发财路，保管你将来衣食无忧。” 随即，他看向小花，笑道：“别出去打零工了，以后安心呆在家里照顾爷爷吧。” 小花红了秀靥，心知钟离飞在告诫自己别再做那些打劫的勾当了。 钟离飞斜睨着艾米尔，道：“以后你别乱跑了，老老实实呆在灯里帮人看病。当然，诊金得归王大爷，平常有什么需求，他完全可以花钱满足你。” 大家这才明白，钟离飞想让王老头冒充神医赚钱，实际上看病的是隐藏在油灯里面的艾米尔。 如此一来，王老头一家的生活有了保障，艾米尔也不用化装灯神欺骗世人了。 楚凡笑了，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哪知道艾米尔听完钟离飞的话后，竟然是对着众人邪魅一笑。 见此情形，楚凡暗道坏了，察觉出艾米尔不肯轻易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