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医疗纠纷
桂翠喊了一声:“不好!真是来闹的!” 说完便急匆匆地往门外冲。 张景也赶紧起身离座,快步来到诊所的候诊大厅。 打眼就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搀扶着一个戴着头巾的妇人,正指着黄彪的鼻子大骂。 “你个庸医,装什么老专家,我看你这个副主任都是假的!黑店,黑诊所,我要去卫生局投诉你们!” 黄彪脸色很难看,不停地解释:“这位先生,不要冲动,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老婆原本是来调理月经的,结果病没看好,从昨晚开始下面出血不止!” 鸭舌帽男子看见有人围观过来,说得更起劲了:“你们都来看看,我老婆都虚成啥样了!跟你们说,如果不是上午刚输完营养液,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 张景走近一看,头巾妇人脸色煞白,唇色也很惨淡,一派气血大亏之象。 于是赶紧说道:“这位大哥,投诉的事情暂时先缓缓,我看你爱人身子的确很虚弱,不如先坐下来,让她先休息休息,如何?” 鸭舌帽男子初听这话,还以为张景是诊所管事的。 可一看他这么年轻,又明显不太像。 便问了一句:“你是?” “噢,和黄主任一样,我也是这里的医生,我叫张景。” “我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们诊所老板呢?人去哪儿了?怎么我来半天了都不见人影,看不起我是吧!再不出来,我可得打110了!” “这位先生,千万别冲动,我们老板一般有事才来诊所,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桂翠见势不妙,赶紧说道。 “小翠……”黄彪很想出言阻止,毕竟这显然是一场医疗纠纷,如果闹到马老板那里,自己丢脸还算事小的。 按照马惠一贯仁慈和善的风格,把病人治成这样,怕是直接将自己扫地出门,也是极有可能的。 更何况,张景的真实医术水平,大家也都见识到了。 他完全可以取代自己,成为明德堂“门面担当”和“内科一哥”。 正是由于顾忌到这些,因此,一开始患者的家属提出找老板商量赔偿事宜时,黄彪死活拖着不答应。 这才导致冲突进一步升级的。 可是,刚刚患者家属又是卫生局投诉又是报警的,听着就吓人。 黄彪毕竟是在大医院待过好些年头的人,知道他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再不处理好的话,极有可能说到做到。 如果上级部门一旦介入,有可能自己的执业资格证书都会被吊销。 到那时,就不是开不开除的问题了,而是这辈子都别想再做医生。 因此,权衡之下,黄彪根本不敢再阻止桂翠。 劝阻的话临到嘴边,换成了:“赶紧打吧,就说情况很紧急,没有她在不行。” 鸭舌帽男子一听,愣了愣,随即语气也软了下来:“早这样说不就得了嘛,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人,只不过,你们开错了药方,总归得负责的,对吧?” “对,我们医生必须对自己开的处方负责。”张景站出来,坚定地说。 黄彪虽然也知道张景这话说得没毛病,但听了还是忍不住心里猛地一颤。 因为就在几年前,他也曾经听到过一句类似的话。而且,就因为这句话,他被迫离开了原先的工作单位。 这是黄彪的一个秘密,从未对任何人说起。 当初面试明德堂的时候,他解释自己离职的原因时,谎称是因为没有竞聘上科室主任,一气之下,才愤然辞职的。 “好吧,总算有个明白人,那我们就先去坐着等吧,催你们老板快点。”鸭舌帽男子说完,就扶着妻子去大厅的侯诊长椅上坐了。 这时,桂翠已经打完电话。 连忙去药房取来自己的棉座垫,递给鸭舌帽男子:“椅子有些硬也有点凉,给她垫上这个,会舒服些。我已经把情况汇报给老板了,她说马上就开车过来,请稍等一下,我先给你们倒杯热水。” 鸭舌帽男子没有吱声,头巾妇人倒是动了动嘴皮子,轻声说了两个字:“谢谢!” 这边有桂翠照顾着,张景根本不用cao心。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黄彪开的方子到底有没有出现重大失误。 按理说,同事们都知道,他看妇科的时候,开药总是四平八稳的,不应该出什么大错。 如果张景没有记错的话,黄彪十张方子有九张都离不开“经典四汤”的影子。 也就是四物汤、六君子汤、八珍汤以及十全大补汤原方,合方,或者加味方。
带着疑问,张景上前贴近黄彪,小声地问道:“黄主任,您给患者开的药方,可以给我看看吗?” 黄彪先是一愣,不过立马会意,点了点头:“处方我已经在药房找来放在诊室了,我们进去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入内科诊室,来到诊桌前。 “诺,就是这个方子。”黄彪伸手拿起处方笺递给张景。 张景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这就是一张四物汤加了两味药,桃仁和红花,也称之为桃红四物汤。 桃红四物汤为调理月经要方之一,原本是《玉机微义》转引《医垒元戎》中的一个方子。不过后世始见于《医宗金鉴》,也称之为加味四物汤。功效为养血活血。 通常情况下,如果患者体内确有瘀血,服用后,往往能增加一定的月经量,或是排出一些瘀血血块。但是,要说导致患者崩漏不止,可能性极小。 况且,张景发现黄彪开的这张方子,活血力量最强的红花,仅用了3克,桃仁也才用了6克,按理更加不可能发生崩漏的后果。 “张医生,你看,就这样一张方子,怎么可能会导致大出血呢?当初我就是担心万一会发生意外,特地不敢多用活血药的。”黄彪见他不说话,赶紧心虚地补充解释道。 “嗯,患者平素体质如何,有没有特别气虚疲乏的症状?”张景问。 黄彪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下,立马回答道:“没有啊,我记得当时她只是说冬天比较怕冷而已。可女人不都这样嘛,哪有几个冬天不怕冷的呢?你说对吧,张医生?” 没想到的是,张景却微微摇了摇头:“黄主任,这个可不能光凭经验判断。怕冷也分程度轻重的,比如有的只是身上有点怕冷,但是有的晚上睡在被窝里,一双脚半天都捂不热,您能说都一样吗?” 黄彪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喃喃道:“那是,那是。” 话音刚落,随即又一脸疑惑:“不过,就算她阳虚怕冷,那也不太可能服了这个方子就导致崩漏不止了吧?” “单凭这一点当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进一步损伤了阳气呢,比如受了大寒或是吃了大寒之品呢?”张景微皱眉头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