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兮去
雁蒙一听,皱了皱眉,严肃的说道:“什么?” 那名士兵说道:“中原传来消息,天子遇刺,丞相苏慈蒽说是雁漠所为,正在筹备领兵攻打我国,预计十日后到达,苏慈蒽已经向我们下达战书,请大汗指示。” 雁蒙看了一眼归兮,似乎心中有些纠结,他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先退下。” 那名士兵急匆匆的说道:“大汗,请速下旨意,我们已经做好了与中原交战的准备,眼下,雁漠子民危在旦夕,必须早做决断啊。” 归兮注意到了雁蒙的为难,只是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必为难,眼下,百姓要紧。” 雁蒙道:“可是,你的师门。” 归兮道:“我相信师父和归遥他们,绝对不会为虎作伥。” 雁蒙点了点头,说道:“传令下去,后日早上,由我亲自率兵,领战出发。” 雁霓一听,连忙说道:“阿蒙,你要想清楚,这次苏慈蒽亲自前来,定是布好埋伏,此去必然危机重重,雁漠已经没有了父王,不能再没有你了。” 雁蒙摇了摇头,笑道:“我明白,但是,阿姐,我是雁漠的王,既然此行必有危险,我才更不能退缩,这样,我才能是一个合格的大汗。” 雁霓道:“阿蒙。” 雁蒙说道:“阿姐,我可以的,你相信我。” 雁霓知道多说无用,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唉~” 这时,归兮双膝跪地,双手呈作揖状,说道:“大汗,归兮再次请求跟随大汗一同领兵出战,忘大汗准许。” 雁蒙道:“归兄,你,唉~你不必如此称呼我。” 归兮说道:“此为国事,必须尊敬,大汗,请同意我的请求。” 来去有些不舍加害怕的看着他,不舍,是因为不舍得他离开,害怕,也是害怕他会离开,情不自禁的,她慢慢的叫了出来:“师父——” 雁蒙看了看来去,说道:“归兄,你和阿来快要成亲了,阿来不能没有你。” 归兮不舍的看了看来去,说道:“来去,你相信师父吗?” 来去不舍的点点头,说道:“我相信,可是,我......” 归兮笑道:“那,等我,等我回来。” 雁霓说道:“可是,阿归,如果你回不来,阿来怎么办?” 归兮笑道:“怎么会?我可是归兮,师承季暖仙山,归無仙人底下最优秀的弟子,我一定能回来的。” 来去明白归兮,她没有无理取闹,只是乖乖的点点头,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强装笑容说道:“我会在这里,好好的,等着师父回来。” 看着他们的样子,雁蒙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出征的前一晚,在菡庭的院子内,桃花树下,来去为归兮跳了最后一次舞,这次的离去,是会归来,还是离别,谁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来去心中,最后一段美好的回忆。 “师父,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来去害怕,害怕自己又会变成一个人。” “来去,相信师父,我一定会回来,回来......娶你。”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那个吻,随着落花,在嘴角绽放,又随着夜风,在心里,生根发芽,如果可以,我不信天,不信地,不信命,只信你,可是,你却骗了我一次,再一次,你终究,也再没有回来...... “全体士兵,出征!” 马蹄声蹄踏蹄踏响起,来去站在城墙上,双目含泪,眺望远方,她强忍住,没有落下眼泪,因为她知道,她必须坚强,她必须相信,师父可以回来,而她,也一定会穿着嫁衣,等他归来。 婚礼的前三天,她依旧每天站在城墙上,只希望能看到那支承载着她希望的军队,终于,不负她望,他们回来了。 她跑下城墙,雁霓也跑了出来,雁蒙停下马,翻身下来,来去兴奋的问道:“师父呢?师父在哪里?”
雁蒙脸色似乎不是特别好,他沉默了许久,直到雁霓都着急了,他才悲伤的开口道:“归兄他,他,,,” 他咬紧嘴唇,最后,从衣袍里,取出了那支染着鲜血的桃花簪子,是归兮以前送给来去的那一支,也是归兮临走之前来去拿给他的那一支。 啪嗒啪嗒 大滴大滴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从来去眼眶落了下来,沾湿了她胸前的胡裙,也沾湿了她脚下的土地。 归兮死了,没有躯体,没有任何他的物件,除了这支带血的桃花簪子,连一片碎衣角,一块碎rou,都没有...... 这是来去昏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昏过去之前,似乎周围很混乱,雁霓和雁蒙着急的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响起,她不在乎,也不想去在乎,她想逃离,逃离这个事实。 梦中,她还在菡洞,和师父一起,平凡自在的生活着。 “来去,来去”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从某个角落欢欢传来。 “啊!师父!” 来去醒了过来,只见现在是深夜,她依旧躺在菡庭她自己房间的竹床上,但是周围却黑得可怕,静得可怕。 “师父。”她手中紧紧握着那支带血的桃花簪子,咬着嘴唇哽咽道,“你又骗我,你又骗我,师父你是个大骗子,大骗子。”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喊道:“师父!啊——啊————师父!” 雁霓本来就没有离开,一直守在外面,听见来去的哭声,她忍住眼泪,跑了进来,看见来去痛哭流涕的样子,紧紧抱住她,安慰道:“阿来,阿来,你冷静一下,阿来,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来去挣扎着,双脚不停踹着被子,双手握拳似的舞着,紧闭着眼睛痛哭着,这一瞬间,她觉得比以往更加痛苦,更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