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暖雨晴风初破冻(六)
怎奈,这苏琰霖好似一点反应也没有,沈簟秋不由地害怕起来,这荒山野岭的,若是有野兽出没该怎么办?她倒宁愿被苏琰霖掐死也好过被野兽一口一口地吃了,一想到这,沈簟秋浑身汗毛直立。这会天眼看着就要黑了,而且又下着雨,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 沈簟秋急的团团转,这会身上早被雨水淋湿了,那湿透的衣衫此刻正冰冷的贴在她的肌肤上,沈簟秋不由“阿秋”一声打了个喷嚏。。。 从苏琰霖身侧站起身,正欲走几步瞧瞧周围有没有人,脚刚迈出一步,另一只脚就被苏琰霖一把拽住了,沈簟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头不由瞪了他一眼,正欲开口骂他,却见他依旧紧闭着眼睛,那手却紧紧攥着她的脚踝处。 沈簟秋不由再次瞪了他一眼,这男人,都这样了,还抓着她作甚?难不成她还能逃跑了不成? 话说回来,她刚才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看在苏琰霖救她的份上,她决定喊人帮忙。。。 正欲伸手去掰开他的手,却听见苏琰霖唇角动了动了,似乎像是在说话,沈簟秋不由俯身凑近他身侧,听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要。。。不要走。。。不要。。。”苏琰霖在晕迷中感觉身侧的人似乎要离开,心里没由来地一阵害怕,害怕这个女人真的会逃走了,于是,凭着心里的这股执念,硬是在自己神志不清时使力抓住了她,还好,真的抓住了。。。 沈簟秋听清他的话后,瞬间抬眸看向他,心想:这男人都伤成这样了,还真是担心她跑了不成?只是那张平日里整天阴沉着脸的此刻却双目紧闭,雨水肆意地洒落在他立体的五官上,那额头处不断渗出的血混着雨水沿着他的脸颊滴落在他的衣衫上,沈簟秋看了他一眼,心不由一暖,虽说这男人平日那般阴狠,但起码这会确实护着她的。想到这,便伸手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一条布襟,绑在他出血的额头处,随后,叹口气说道:“你先松手,我不会走的。你都伤成这样了,我得去找人帮忙!你先松手好吗?” 似乎听到她的承诺吧,那抓住她脚踝的手最终松开了。 沈簟秋摇摇头,站起身,朝前走去,这会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起来,这树林又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地声音,沈簟秋不由抱住自己的身体,打了个冷颤,清清嗓子,朝着四周喊了起来:“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有人么?。。。” 只是这空旷的树林中,除了她的回声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难道老天真的要灭她么?沈簟秋不由朝着天空怒吼一声:“啊。。。。。。” 就在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车轱辘的声音,似乎还有马叫声,沈簟秋当下就喜出望外,提提裙角朝那声音来源处狂奔过去。 终于瞧见了一辆马车正缓缓沿着小道往前走。 沈簟秋赶紧跑至那马车前,伸开手臂,拦下那马车:“停一下!停一下!” 那正坐在马车橼驾车的是一个穿着蓑衣戴着一顶尖头斗笠帽的年轻人,瞧见有人拦马车,不由“吁。。。”地一声,收了收手里的缰绳,让那马车停下来。 “大哥,我。。。我。。。我们遇到匪徒,请大哥帮帮忙,带我们离开这里可以么?”沈簟秋双手合掌向那坐在马车橼上的男子恳求道。 “是你!沈姑娘。。。真巧啊!”那穿着蓑衣戴尖头斗笠帽的男子忽然抬起脸,看向那站在雨中哀求的女子,脸上瞬间划过一丝惊喜。 沈簟秋睁睁眼睛,瞧向那仰起脸的男子,居然是陈闯!沈簟秋顿时觉得有救了。但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易容了么?他咋认出她的呢?这么想着,手不自觉地去摸脸,这脸上是冰冷的真实肌肤触感,不由大悟过来,脸上的易容胶一定是被雨水冲掉了。 “陈大哥,真巧。又要麻烦你了。。。我们。。。我家少爷遇到了匪徒劫财,不慎受伤,劳烦陈大哥帮忙一下。”沈簟秋也认出了是他,脑中快速运转一番,想好说辞,赶紧跑至他身侧,向他哀求道。 陈闯瞧着沈簟秋脸色苍白,额头还有血迹,心里一阵怜惜,朝她伸手,说道:“沈姑娘勿急,快上车,别让雨淋着,我们这就去救你家少爷。” 沈簟秋点点头,拉住他的车,坐到了马车橼上,随后,伸手撩开那马车帘时,发现里面竟坐着一个着淡粉色衫裙的妙龄女子,长相清秀,挽着一个低垂的发髻。 “陈大哥,这位是。。。?”沈簟秋问向正在驾驶马车的陈闯。 “这是舍妹陈小蝶。”陈闯回头瞥了眼车内,回道。 沈簟秋点点头,随即朝那清秀女子,微微一笑以示礼貌。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簟秋,见她浑身湿漉漉,脸上身上又有血迹,不由眉头微微一皱,拿起丝帕挡在自己的鼻下,微哼一声,说道:“哥哥,你怎么让她上车?你看她身上又脏又乱的。别把这马车给弄脏了,回头你还得还给人家呢!” 沈簟秋听她这么一说,面色顿时一窘,连忙赔笑道:“小蝶meimei,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还望你包容一下。” “马车,我自会清理干净的,你且让她进去避雨。”陈闯听到自己meimei这样讲话,不由言辞严厉地说道。 陈小蝶见哥哥面色似要生气般,便冷哼了一声,不再作声。 马车很快驶到苏琰霖晕迷的地方,沈簟秋和陈闯跳下马车,一同将昏迷的苏琰霖扶入车内。 原本就不乐意的陈小蝶见又有人进来,正欲发脾气,却瞧见被抬进来的是一个相貌异常俊美的年轻男子,不由地双眸紧紧盯着那晕迷的男子,脸色开始微微泛红。 沈簟秋将苏琰霖扶入马车后,余光瞥见陈小蝶红着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苏琰霖看,不由鄙视了一下:想不到古代的女人也是如此肤浅,见到帅哥就犯花痴,若是让她这苏琰霖的真本性,估计跟她一样逃都来不及了。。。 “这位jiejie,他是何人?”陈小蝶含羞地问向沈簟秋。 沈簟秋瞧了她一眼,作势笑了一声,说道:“我家少爷。” 陈小蝶一听是少爷,那原本微红的脸瞬间娇羞万分,慢慢凑近沈簟秋,继续问道:“那你家少爷怎会变成这样?” “遇到匪徒撞伤了头。” 陈小蝶不由地流露出心疼地模样,说道:“真是可怜。” 沈簟秋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低头看了眼昏迷的苏琰霖,见他额头处的血透过布襟还在不断渗出,不由俯身拿袖口处干净的地方为他擦掉渗出的血。 原本晕迷的人此刻又开始喃喃自语,沈簟秋微微凑近他唇边,却在听清他唤着:“父亲。。。父亲。。。”身体不由一僵,想不到苏琰霖对他父亲的爱竟藏的如此深,难怪要处处与她作对!
很快,马车带着他们到了一处黄泥土建造的民宅前,陈闯和沈簟秋将苏琰霖扶下马车,一路进入了一间朴素至极的卧室,两人将他扶在床铺上,陈闯便去外间打了一盆清水过来。 沈簟秋正欲拿布襟沾水为苏琰霖擦那额头的血迹,一旁的陈小蝶见状,立刻从沈簟秋手中夺过那布襟,说道:“jiejie,这等小事,还是让我来做吧。” 沈簟秋睨了她一眼,心道: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左一句jiejie又一句jiejie的?不过你乐意干这伺候人的活,那便让你干。。。 陈闯见自己meimei如此不知羞,连忙呵斥道:“沈姑娘,让你见笑了,舍妹不懂事。” 陈小蝶瞪了一眼自己哥哥,回道:“我怎么不懂事了?” 沈簟秋可不想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让他们兄妹反目,连忙止住,说道:“陈大哥,小蝶meimei心底善良,我家少爷知道了一定会感激万分的。对了,陈大哥,我家少爷这额头是因为躲避匪徒而撞到了石头,不知道陈大哥家中可有止血的草药?” “这。。。我家草药并不常备,不过隔壁王婶家应该有,我这就是借点草药过来。”陈闯一听沈簟秋需要草药,不由犯难起来,但转念一想,隔壁王婶家是专门卖草药的,这止血的草药应该有。 “那太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正好再拿点驱寒的药,估计这淋了雨,指不定半夜得发烧呢!” 陈闯见沈簟秋自己额头上干凅的血迹,再看她浑身湿透的模样,心底不由担心说道:“沈姑娘,你这浑身都湿透了,这样容易感冒,不如换身衣衫。这拿草药的事,我去便是了。” “这。。。我没有带换洗的衣衫。。。”陈闯不说这衣衫湿透的事还不要紧,这一说,她就顿感浑身发寒,这衣服湿漉漉地贴在她身上呢。 “没事,穿我meimei的。”说完,便唤陈小蝶拿一身干净的衣衫给沈簟秋换,陈小蝶极不情愿地从苏琰霖身侧离开,去帮沈簟秋拿衣衫。 “多谢陈大哥,小蝶meimei。”沈簟秋拿着那干净的衣衫,不由感激地谢道。 陈闯见沈簟秋跟他道谢,脸色顿时一红,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随即离开家门,去隔壁王婶家。 沈簟秋换好衣衫出来时,陈闯已经拿着一把草药回来了,随即两人将草药捣碎,敷在苏琰霖受伤的额头处,再将驱寒的草药拿到厨房去煮。 沈簟秋和陈闯两人在厨房中熬药,陈闯瞧着烛光下那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由一动,脸色也越来越泛红。 “沈姑娘。。。自客栈一别,想不到我们还能有缘再见。。。”陈闯红着脸因为害羞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沈簟秋放下手中舀水的勺子,看向陈闯,见他脸色泛红一幅难为情的模样,忍不住一笑,说道:“是啊,我也想不到能再遇到你,若是今日遇不到你,恐怕我与我家少爷要命丧那荒野了。”